《恶堕修女，纯情魅魔》霜风

2、Chapter 02

　　拉尔文手掌心被修女不经意地用指尖划过，修女的手干燥温暖，是恶魔略微有些低的体温完全不同的触感，拉尔文有些贪恋这种温暖又柔软的触感。他长期待在冰冷的笼子里，动辄忍受鞭打和饥饿，任何一点柔情的余温都让拉尔文紧抓不放。
　　拉尔文接过钥匙，抬头看像修女，眼里有疑惑。打开笼子是什么意思？她是我的买主吗？

　　“好孩子，你以后都自由了。教廷从奴隶贩子手里把你们救下来了，你们都是主的可怜的孩子。”莉莉丝耐心地为拉尔文解释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打骂你，你以后都不用忍受饥饿啦，你会喝上热腾腾的浓汤，吃上蓬松的面包，你会有一张温暖的、干净的床。我会教你如何穿戴整洁，我会给你念神圣的教典，教会你主的仁慈。你可以像任何一个孩子一样享受阳光，鲜花和牛奶，那么告诉我，我的乖孩子，你愿意当我的魔法学仆，留在教会，留在我身边，享受我无微不至的关爱和照顾吗？”

　　“我愿意！我，我不太擅长……但是我可以学，我都可以学！别不要我……”
　　拉尔文急切地从抓住修女的裙摆，他听着修女的话，脑中不由自主地跟着那段有魔力的话去想象，他仿佛看到了修女话中描述的美好图景，是此前从未想象过的，如同美梦一般温情的场景。
　　必须要抓住她，拉尔文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遭受了太多痛苦的经历，在修女说那段话之前，拉尔文从未设想过修女描述的场景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从来没有渴求过的东西，也谈不上期待。但是面前这个温柔的修女，为他提供了一个假设，抛出了一个欲望圣杯，他一旦开始想象，就再也无法忍受此前遭受的痛苦。
　　就像一块冰山被丁点星火烫出了豁口，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祈求修女：“求您了，带我走。”

　　莉莉丝温柔地点头，安抚拉尔文像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乖。那接下来，你要学会自己打开这个笼子，从笼子里走出来。”
　　拉尔文照做。莉莉丝取来一块干净柔软的毛巾，为拉尔文擦拭脸上的污渍和伤痕。拉尔文被触碰到伤口，疼得本能想要后退。

　　“疼吗？抱歉，我应该轻一点的。”莉莉丝放缓了手上的动作，轻轻为拉尔文解释，“但是不擦拭干净的话，伤口会发炎的。好孩子，忍耐一会，就一小会，好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后退的。”拉尔文手忙脚乱地解释，生怕自己这个无心的举动引起修女的反感。
　　“乖孩子，你知道为什么我让你自己拿钥匙打开笼子吗？”莉莉丝主动找话题，试图转移拉尔文的注意力，让他不那么疼痛。
　　“唔，我不知道，大人。但是您既然那么做，一定有您的道理。”
　　“乖孩子，不用喊我大人，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像教会的孩子一样，喊我莉莉丝，或是，教母。”
　　“教…教母…”这个称呼让拉尔文感到一种难以启齿的羞涩，他从来没有用这样撒娇意味的名称称呼过其他魅魔，即是是血缘关系上的母亲，也只会对拉尔文投来鄙夷、厌恶的目光。

　　“乖。那么你叫什么呢？我可爱的小鸟。”
　　“拉尔文。嘶……”
　　“抱歉，这里的疮口化脓了，可能有点疼哦，要忍耐住——拉尔文，乖孩子，你非常勇敢，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我相信你能忍住的，对不对？”
　　拉尔文十分喜欢从莉莉丝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仿佛只是呼唤名字也是一种褒奖。而对于恶魔来说，和人类交换名字也是具有特殊含义的，只有签订灵魂契约时，恶魔才会将真名告诉他人。“拉尔文”只是真名的一部分，现下还有其他人，拉尔文不想说出自己全部的真名。拉尔文只想将这个具有特殊含义的名字，偷偷告诉莉莉丝一个人。

　　“教母……您为什么要将钥匙交给我，让我自己打开笼子呢？”
　　拉尔文向莉莉丝搭话，他忍不住想要多和修女说一点话，无论什么都好，他想听到莉莉丝那温柔的嗓音，像微风拂面一样的，带着哄孩子的语气，对着自己轻声絮语，莉莉丝同自己说话时，喜欢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被那样真诚又纯粹的目光盯着，仿佛她眼中没有其他东西，只剩下自己，拉尔夫非常喜欢这样的目光。

　　“拉尔文，小可爱，我来为你讲一个故事——”
　　“有一个马戏团，圈养了一只小象，小象从出生起就被套上锁链，绑在马戏团的木桩上。小象渴望自由，想要逃离马戏团，它拼命地拽着锁链，却无法动木桩分毫。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象不断地尝试，不断地失败，好像无论小象怎么努力，怎么尝试，怎么挣扎，都无法挣脱脖颈上的锁链，那个小木桩将小象牢牢钉在了原地。这种无论什么尝试都是徒劳的无力感深深刻入了小象心里，像一个无形的笼牢里。小象脑中渐渐形成了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那就是这个锁链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挣脱的，它会像噩梦一样把自己固定在木桩上，永远的，无期限的。即便小象长大，拥有了巨大的力气，强壮的身体，可以轻而易举地挣脱年幼时无法挣脱的锁链，甩开木桩。可是，那只小象也没有再尝试挣脱木桩。”
　　“其实只要小象稍微尝试一下，就可以发现，年幼时无法挣脱的锁链不过是可以轻松甩开的摆设，这些锁链再也绑不住自己——但是小象没有，它年幼时无数失败的经验刻在了脑海里，以致于小象对‘锁链是无法挣脱的’这一观念深信不疑。当它确信这个观念后，就不再进行尝试了，因为它的经验告诉它，任何试图改变的尝试都是徒劳，锁链就像一个巨大的，不可战胜的敌人，将小象曾经一切的反抗、努力都打上失败的标签。小象被自己的噩梦打败了，它被困在一个虚影编织的牢笼里。”
　　“虽然事实上，小象总有一天会成长，会长大，有足够强大的实力与过去的禁锢、困境抗衡。但如果小象因为过去的创伤、失败和局限，让小象放弃尝试，放弃改变，那无论当时圈住它的是多么脆弱、不堪一击的锁链，无论在之后的时间里，它有怎样的成长，它都会被不存在的锁链困在原地。对于小象而言，时间会停滞在失败的过去之中，它永远是当初那个软弱、无力的小象，因为它的意志已经被失败的经验摧垮。那么在之后的漫长时间里，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它都会没有勇气去面对，去战胜困难。”

　　“拉尔文，我的孩子，这就是为什么我将钥匙交给你，让你自己打开笼子，我希望你用身体，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这一天，是你为自己解开镣铐，走出笼牢。这份自由，是你为自己争取来的。”

　　拉尔文被这个故事震撼到，他原本以为莉莉丝会讲一个美好的，明媚的，像之前她对自己说过的话一样让人眷恋的童话，但是没有想到莉莉丝讲述的是这样一个令人绝望的故事。
　　拉尔文无法对莉莉丝的话作出回应，他感受到一种共情，他觉得自己仿佛是那个马戏团里的小象，陷入了一种茫然的哀悼中，却又不知道该为什么而哀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