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三个萝卜去学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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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莹三岁那年的秋季被老师抓去排演庆祝建国十周年的节目，因为是半个主演，所以留在剧院加班加点地排练也就是常事了。老师担保一定把卞莹安安全全地送回家，还要做晚饭的卞高爸爸就带着卞儒先回去了。
卞晴这天被奶奶借过去和姑姑一家住，卞高爸爸做晚饭，梅华妈妈忙着店面装修，这几天回来得都很晚。卞儒一个人在家，没有卞莹可以叽叽咕咕，十分无聊.征得卞高爸爸的同意后，卞儒找同楼的小姐姐小妹妹去耍了。
不得不说卞儒的运气真是不怎么好，全楼只有两个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儿，楼上那个大一点，在学钢琴，不能陪着玩，楼下那个小一点，在学电子琴，也不能陪着玩。卞儒瞅瞅钢琴又瞅瞅电子琴，不知怎么的，就嚷嚷着要学琴了。
卞莹被老师送到家，进门就听见梅华妈妈在问卞儒说：“你真要学？学了就不准半途而废，嗯？”
梅华妈妈虽然迷糊，但是执拗起来，十个卞高爸爸也拖不回头。卞儒倔强地咬着唇，小脑瓜连点直点。
“妈妈~”卞莹撒开甜甜的声音，扑上去啃妈妈一口，又啃姐姐一口。卞儒自然地回啃，卞莹笑眯眯地拉着她问：“你要学什么？我可以一起咩？”
梅华妈妈在她后脑勺儿上弹一弹，说：“老师来了，别这么没礼貌，你该说什么？”卞莹捂着头嘿嘿地笑，松开姐姐的手，跑到老师跟前请老师进门来。
卞儒想学琴，梅华妈妈觉得可以考虑一下，于是等老师离开之后，梅华妈妈就带着卞儒、卞莹跑到楼上学钢琴的女孩儿家打听来了。
不料梅华妈妈刚刚说明来意，那家家长满脸惊讶地说：“唉哟，就你家那俩丫头啊？屁股上长了钉子坐都坐不住，学琴干啥啊？”
人家只是有口无心，梅华妈妈却被刺得心里冒血，当下带着两个女儿回家，脸上云青青兮欲雨，让卞莹都不敢说话了。
卞高爸爸也是一声不敢吱，只能埋在厨房支着耳朵听动静。
梅华妈妈叫两姐妹坐下，劈头就说：“你们两个，是不是要学琴？”
卞儒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卞莹却想起来这是上辈子卞儒曾经和她说过的场面，于是接话说：“妈，我要学古琴。我不学电子琴。”
卞儒听妹妹这么说，也跟着点头。
梅华妈妈十分严肃地申令不准半途而废，逼着两个女儿立下军令状，保证会持之以恒，就和卞高爸爸商量着两个女儿学琴的事了。
说来也巧，卞莹老师将手提包落在卞家了，老师折回来取的时候，恰恰就听见梅华妈妈和卞高爸爸商量着送女儿学琴。
梅华妈妈本来不赞成女儿学古琴，但是一向比她还固执的小女儿这么坚持，她也不反对；但是大女儿她却可以做主，再说卞儒也没对古琴表现出偏好，争执在于让卞儒学钢琴还是电子琴。卞高爸爸意思是电子琴试试水，卞儒喜欢，就学钢琴。梅华妈妈立刻反驳说：“学就好好学，试什么水？我看就钢琴，最贵的那种！多下点血本，这丫头想退也不准退！”
卞高爸爸知道说服不了梅华妈妈，于是就同意了。
老师折回来听到这儿，立刻毛遂自荐——她丈夫是省立交响乐团的，找两个老师还不容易？事也就这样定了，卞儒学钢琴，卞莹古琴，卞晴小提琴，由老师带着去选乐器，三个人的乐器加起来就是将近四万，学费就更是一笔长远的支出，这在当时是一个相当大的数目，要不是卞高爸爸下海经商，是怎么也凑不齐的。
可怜卞晴，本来没他啥事，因为卞高爸爸和卞奶奶说了，卞奶奶认为连孙女都给请了老师，怎么能不给孙子请？卞晴于是就被勒令去学小提琴了。
梅华妈妈雷厉风行、说到做到的性格，在这个事件中毕显无遗。首先要求三个孩子每天两小时，中间要休息要喝茶上洗手间？可以，不过耽误多久，就补多久，一秒钟都不能少。卞莹在她的高压下，很快就找回了以前的感觉，手指上的茧子慢慢的也长回来了，琴音慢慢的也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准。卞莹欣喜地发现，这双手可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的优点都保留了下来，又多了几个优点。一个是不管茧子怎么长，摸上去皮肤依然细腻柔软；其次关节更加灵活，虽然这使得起初练习的时候掌握力度很困难，加上用的琴是北方琴，抗指也厉害，所以总是出错，不过一旦熟悉了，再往下就容易得多了；再次是力气，以前不知为何，全身都软绵无力，这辈子倒好，至少是常人水准，弹琴也轻松些。
如果只是强迫练习，那倒也算常见，十个学琴的孩子九个是这么来的，梅华妈妈顶多就是太死板、太较真。但是信奉老师说的是真理，孩子叫苦就是偷懒的，怕是不多见。卞莹还好，跟着的师傅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儿，老爷子对卞莹虽然严格，但是为了让她保持兴趣，一直循序渐进。卞儒比较惨，她的老师对于卞儒总能完成一些高难度练习非常惊奇，为了测试卞儒的潜力底限，任务一次比一次难而沉重。
卞莹记得那是她学琴半年后的事。那天她在老爷子家骗吃骗喝，晚餐后才回家，因为骗到了一卷老爷子亲自打谱的琴谱，正高兴着，进门就看见卞儒苦着脸，于是她也不敢乐了。悄悄一问，原来这回老师布置的练习又超标，她和梅华妈妈据理力争，梅华妈妈就是不信，责骂她偷懒，母女两个正在置气呢。卞晴同学被梅华妈妈盯着拉他的梁祝选段，爱莫能助，只有哀怨凄凉的曲调在卧室回转。
卞莹也不好和梅华妈妈说什么，更不好安慰卞儒说梅华妈妈不对，只好在卞儒面前的凉席上坐了。卞儒扭头看窗外，卞莹把她扳过来；卞儒再扭，卞莹继续扳，如此再三，卞儒终于不拧了，开口就说：“我不学了。”
“那以后就没人陪我了。”卞莹睁大纯洁的眼睛看着她，流露出被抛弃的流浪猫的感情。
“我才不要你陪，你陪弟弟去吧。”
梅华妈妈虽然监督着儿子练琴，耳朵可没放过这姐妹俩，听见卞儒说不练了，登时火冒三丈，脸上阴暗暗乌云密布。
卞莹和卞儒还没发现梅华妈妈的头上的黑烟，自顾自地说着话。卞莹是哄卞儒哄惯了，让着她也不是一两年，此时顺口说：“啊，我想和姐姐一起，做差不多的事，你要是不学了，我也不学了。妈妈要怪，就怪我们两个好啦，你也有伴儿嘛！”
“你喜欢弹琴，我又不喜欢。”
“我和弟弟都学琴，你不学，那每周日你一个人在家里，不好玩，我还是陪你，还是姐姐比较重要嘛~”
卞莹甜言蜜语地一顿灌，加上小孩子气来得快去的更快，很快卞儒就破涕为笑了。这时候卞晴已经练完琴，熟练地给弓抹上点松香，将琴收起来，得到梅华妈妈的准许后就溜到客厅和卞高爸爸看电视去了。
梅华妈妈把卧室门一锁，拿着鸡毛掸子掰过卞儒的手就是一顿打。卞莹也没幸免，也陪着挨了十下，只觉得手歘一下就麻了，接着就烧起来，发红发肿。梅华妈妈边打边骂：“不懂事！只贪玩！懒！叫你懒！不听话、我白生你了！”
还是趴在门口偷看的卞高爸爸发觉不对冲进来拦着，说：“再打孩子手就废了。孩子说的话，能当真？”
卞莹看见救星来了，立刻扯开嗓子就嚎，嚎得本就十分委屈的卞儒也跟着大哭。卞高爸爸拦着梅华妈妈，又要哄女儿，十分忙乱。卞莹干嚎两声，实在挤不出眼泪，于是就不嚎了，学着卞儒的样子作出委屈的表情在一旁看着。
这个家里虽然一直做主的是梅华妈妈，但是卞高爸爸的地位要更超然些——他虽然很少做决定，但是他做的决定都具有绝对权力。梅华妈妈被卞高爸爸劝住了，卞高爸爸有虎着脸让卞儒、卞莹道歉检讨和作保证。卞儒十分不乐意，不过只能勉勉强强地和梅华妈妈道歉，然后和卞莹一起向梅华妈妈保证再也不说中途放弃的话。梅华妈妈等她们擦干眼泪，压着又去练琴了。这晚上她们练琴的时间翻倍，卞儒因为学的是超出她的能力的一段，固然十分痛苦，卞莹就比较倒霉——这晚上她练的滚、拂，四个小时即使是间断着弹下来的，右手中指指甲接着肉的部分也被琴弦刮得鲜血淋漓。
梅华妈妈生气归生气，看着两个女儿有气无力地洗澡，也又后悔又心疼，这晚撺掇卞高爸爸做了顿小点心宵夜，还破例让她们多看一会儿动画片，就算是补偿了。
这晚卞莹、卞儒并排躺在小床上，卞儒小心翼翼地不敢碰卞莹的右手，半夜里发现卞莹没睡着，于是悄悄地问：“还疼不疼？”
“不疼。姐你的胳膊酸么？”卞莹也小声地问。
“……酸。”卞儒闷闷地回答。
“我帮你揉揉吧，揉揉就不酸了。”卞莹说，“不过我要听故事，就你昨天讲的，老师教你的那个……嗯，青蛙和大雁的故事，好不好？”
卞儒说：“好。”
卞莹于是翻身起来给她揉上了，卞儒软糯糯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地飘荡着。卞莹只是想享受下她的照顾和关爱才提出要听故事，本来还想装伤口疼骗卞儒心疼，不过想想卞儒才五岁，哪里就知道心疼，所以临时提了个条件。再说，这几年装不识字也装的够憋屈，让卞儒多给她讲讲故事，以后被发现她识字，就可以推到卞儒身上，这样可以多找点书看而不用躲躲闪闪。虽然不能超出卞儒的识字能力，但多一年是一年嘛。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人要谦虚，不能骄傲……”卞儒努力回忆老师是怎么教的，念叨着，渐渐的就倦了，慢慢的就睡着了。
卞莹在她白嫩嫩的小臂上咬一口，心满意足。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三个萝卜去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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