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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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榆再接到宋川风的电话是在一周后，宋川风约他晚上七点在城东一家西餐厅吃饭。
七点吃饭，乔榆五点就整装待发，即使他就住在城东，离西餐厅不过二十分钟路程。
乔榆很早到了西餐厅所在的商场，漫无目的地在商场里面乱逛，在山上当野人久了，回到城市还有点不习惯。想到一会儿要和宋川风单独吃饭，乔榆心里七上八下，紧张得不行。但想到能就着宋川风的脸下饭，乔榆又激动又欣喜。
没错，乔榆喜欢宋川风的理由非常简单且肤浅，纯是因为宋川风长得太帅了，完完全全在乔榆的审美点上。
话要说回高二那年。
某天乔榆下楼梯时不慎踩空，千钧一发之际是迎面上楼的宋川风扶了他一把。乔榆不慎踩空的心跳还未平复，宋川风顶着那张七百二十度都没有死角的脸对着乔榆输出：“同学你没事吧？”
乔榆永远记得那时宋川风的眼神里是关切，脸上是没有争议的、没有任何主观审美加成的硬帅，就是那种任何人见了都会说’好帅啊’的那种帅。
那一刻，乔榆十七年没有撞过的小鹿，在他的胸腔里疯狂乱窜，撞得乔榆呼吸的节奏乱得一塌糊涂，差点喘不上气。
在那以前，乔榆从未想过他会喜欢上一个同性。乔榆自小是标准的死宅，对日本动漫里卡哇伊的女孩子毫无抵抗力，因此乔榆一直以为自己是异性恋。于是，乔榆当晚就找了一堆BL漫来看企图验证自己的性向，看完也没感觉出什么，和他看所有少女漫的感觉是一样的：好嗑，但也只是好嗑而已，乔榆不会把自己代入漫画。
自此乔榆就陷入对性向的纠结中，后来他和杜宇讨论过好几次。杜宇给他下结论，说他只是单纯好色，纯纯颜狗罢了。
当时两人站在四楼面向操场的走廊上，一边看着在操场上尽情挥洒汗水的青少年一边讨论着宋川风。
“你说哪个是宋川风？”杜宇问。
“穿一套校服，白色鞋子那个。”
“……”杜宇无语：“大哥，所有人都穿着校服，十个人打篮球，八个都是白鞋。”
乔榆轻咳一声，言简意赅：“最帅那个。”
杜宇仔细观察，半晌道：“操，是真帅啊。”
过了一会儿，杜宇拍拍乔榆的肩膀说：“你有没有想过他那么帅，你会有多少情敌？”
乔榆眼睛微微睁大，他哪里想得到这些，连性向他都没想明白呢。
乔榆愣愣摇头。
杜宇叹息一声，摇头道：“你看看左右，再探头出去看看上下。”
乔榆听从杜宇的指挥，走廊左右全是一团团盯着篮球场一脸兴奋的女孩，其间还夹杂着几个男生。乔榆又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每一层的走廊边都是一排排脑袋，他又向上看，好家伙人更多了。
这会儿是课间，走廊上这么多学生也很正常，也不能说全是看宋川风的。虽然周边始终有大喘气以及激动的“好帅”感叹，但也不一定全是冲着宋川风吧。
此时宋传灯投进一个三分，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哇塞”“好帅”终是让乔榆沉默了。
杜宇安慰道：“不如换一个吧。”
乔榆安静地思考几秒，问他：“你能放弃喜欢月野兔吗？”
杜宇赶紧捂乔榆的嘴：“嘘嘘嘘这个不能在这说。”杜宇在学校里给自己打造的人设是喜欢打游戏喜欢海贼王路飞的普通男高，而不是沉溺于美少女战士一心给月野兔当梦男的死肥宅。
“这怎么能比嘛？我和月嗯嗯……认识多久了？”杜宇防止其他人听见，嘴动打码，“你和他还根本都不认识呢。”
“不是。”乔榆的神情很认真，“我是想告诉你，喜欢这件事是不受控制的，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的喜欢。”
杜宇沉默半晌才说：“那……就喜欢吧，无所谓什么性向啦，反正惨不过爱上纸片人。”
听他这么说乔榆还反过来安慰杜宇：“小宇，你以后一定会遇到和月野兔一样美丽勇敢的女孩子。”
杜宇又赶紧捂嘴：“知道了知道了，别再说了！”
乔榆从高中时的回忆醒来，拿起手机一看离约定时间只有五分钟了。他急急忙忙乘电梯上楼，到西餐厅门口时刚好七点。
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乔榆来到宋川风的餐桌前。
宋川风穿了件深蓝色的针织衫，内搭是白色的衬衫，解开两粒纽扣，看起来随意又潇洒。餐位旁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昏黄灯光，打在宋川风的侧脸，把他脸部高低起伏的线条变得柔和。他抬头见到乔榆走近，露出一个温和有礼的笑容。
乔榆呆住，就像他第一次见到宋川风那样，呼吸节奏一团乱，内心的小鹿疯狂乱撞。
服务生给他拉开椅子，乔榆肢体僵硬坐下。
宋川风仍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过来远吗？”
乔榆摇头说：“不、不远。”
“我特地把地点选在你们研究所附近，想来你家也不会太远。”
乔榆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费心了。”
宋川风叫来服务生点餐，由于乔榆不常吃西餐，于是他让宋川风决定就好。宋川风问了乔榆的忌口，非常熟练地点餐。
乔榆双手撑在餐桌上捧着脸星星眼盯着宋川风看，老天鹅呀这可太有魅力了。
宋川风点完餐注意力回到乔榆身上，他见到乔榆的动作和神情没有露出任何疑惑或不适，而是友好一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我就点了平常我爱吃的，希望你喜欢。”
乔榆猛点头：“你喜欢我就喜欢。”
“上次见面招待不周，都没能和你好好聊聊天。”
“没有没有，那天是你的大日子嘛。再说了也没有招待不周，拂晓山庄的用餐环境和菜色都一级棒。”
“你喜欢就好。”宋川风转了话题，“你在山上救了我，都还没好好谢过你。”
乔榆摆摆手道：“不用谢，我也没做什么，具体施救还是搜救队做的。对了，你身体恢复好了吗？”
“嗯已经完全好了。”
乔榆放心了：“那就好。”
安静两秒。
宋川风问起了乔榆的工作。乔榆目前在环科院下属的研究所工作，主要内容是环境监测，通俗点说就是对各个山头进行环境监测，包括大气、水质、固体土壤等质量标准。这个工作性质就使得乔榆总在出差，在各个山头到处跑，一年里有大半年都不在家。
宋川风听了说乔榆工作还是很辛苦的，能坚持下来也不容易。
乔榆挠挠脑袋说：“因为喜欢，所以不会觉得辛苦。”
“能从事自己喜欢的职业也是很幸运的事。”宋川风维持着很温和的笑容。
突然，他拿出一个盒子：“上次你救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过你。”
乔榆眨巴眨巴眼睛，盯着盒子有些惊讶：“给我的？”
他竟然收到来自宋川风的礼物！
“当然。”宋川风把盒子推到乔榆面前。
乔榆控制不住地略微颤着手打开盒子。
一张支票躺在里面。
乔榆飞扬的心情迅速冷却，愣愣地抬头看向宋川风。
“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思来想去还是支票最实惠。”宋川风的笑容没变过，仍是那样温和有礼。
“请你务必收下。”
乔榆的脸僵硬一瞬，忙道：“不不不，我不能收。”
“我路过顺手的事情罢了，你不用这么……客气。”
“我们是……同学嘛，就算是陌生人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宋川风察觉出乔榆的僵硬，解释道：“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没有别的意思。没有用钱折辱你好心的意思。”
乔榆咧着嘴笑笑：“我怎么会这么想呢。”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把礼物盒盖上，推回宋川风的面前。
“你的谢意我从金额上感受到了，但是我真的不能收。”乔榆很认真地解释：“我妈常说做好事是积德，你就当我在积德吧。”
宋川风收回礼物盒，歉意地笑笑：“是我思虑不周全，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的。”乔榆答。
没一会儿餐食上来了，两人一边吃一边聊。两人没太多交集，话题主要还是集中在乔榆的职业上。
餐毕，宋川风提出送乔榆回家，乔榆说不用了。因为宋川风看起来非常忙，吃饭时他的手机不停地亮，他还挂了好几个电话。到后面乔榆忍不住让他接电话吧，不用担心礼节问题。宋川风却说没关系，都是工作上的事，吃饭才是天大的事。
乔榆担心影响他工作，吃完正餐没等甜点就说自己也有事要走，宋川风最终接受了他的善解人意。
两人在电梯前道别，乔榆在临别时掏出一个小小的方形相框，相框里是用透明玻璃裱起来的落叶标本。
“之前答应送你一片落叶。”乔榆有些紧张。
宋川风没想到他真的放在心上了，表现出惊喜道：“真漂亮。谢谢，难得你记着。”
“不客气，我有很多，你喜欢就好。”乔榆悄悄舒气，还好宋川风喜欢。
宋川风和他客气道别，还说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联系。
乔榆没有意识他这话的意思，只顾着傻笑道别。
“再见。”乔榆说。他虽不是敏锐的人，但也能意识到这句再见意味着将会是很长时间的分别。
可是没有关系，暗恋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人完成的，它不需要两个人都参与。
宋川风走进电梯，乔榆在轿厢外冲他摆手。
他站在明亮的轿厢中，整个人神采奕奕，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质，岂止风度翩翩。那人晃晃手中的相框，冲乔榆微笑道别。
乔榆却没能再笑出来。
那片由大自然精心雕撰出来的落日叶在他的手里看起来就是一片破树叶，乔榆附诸其上的审美变得一文不值。
电梯门慢慢合上，宋川风的身影从夹缝中消失。
乔榆飞扬激荡的心情随着宋川风的消失一同散去。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大概是怅然若失吧。
可是人怎么会失去自己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呢？
这是一种贪心，得克制。
乔榆这样告诉自己。
于是，下一秒他掏出电话打给杜宇。
“小宇，你猜猜我刚刚和谁吃饭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