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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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这场战争的意义？无聊。战争哪有什么意义？”
德蕾萨听到自己与那位女人道，“战争的意义只有血腥，只有强者活下来弱者死掉这种意义啊。”
“你说是否这场战争是否正义？无聊又天真的发言呢。赢了才能说正义吧，输掉的家伙有资格说什么是正义吗？他们只能躺在地里长眠。”
“敬畏？那只有弱者才有的东西。你瞧，那些平民害怕你们贵族，而强到我这种地步的强者，就连你们想见我一面也需要我心情好点点头才愿意见上你们这些烦人的家伙一面。”
“哈？这不就是老爹要的强大吗？我这可是在为我们女神争光啊，这样下去谁不会钦佩我们正义教会，强大就是注定会招来弱者的仰慕的。你们这种只能舔光明教那群老东西的屁股才能得到庇护的贵族能怕是不会明白吧？”
“力量啊，就是绝对碾压的东西。”
说起来是这样啊。
年少时期的自己总是这样张狂唯我独尊的模样。
那时对方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面前与整个蔷薇王室都不太一样有着深色发色的女人对德蕾萨伸出了手，“确实如此呢，不过有件事可能我们之间有点小误会。”
“我是奈里安的第一皇女，也就是当今皇位的第一顺序继承人。我对你很感兴趣，正义教会的圣女。”
德蕾萨睁开了眼。
精准的生物钟让她准点清醒过来。
做了很早之前的梦了啊。
德蕾萨捋了捋头发坐直了身，长度已经及腰的长发在微端卷了起来，德蕾萨的指尖梳过之后这头总是如绸缎一样流光溢彩的浅金头发变得柔顺了起来。
这是最基础的祝福魔法，德蕾萨只是更改了其中几个魔法流动的节点，便有了这样意想不到的便捷作用。
她其实并不是很喜欢打理自己的外表，不然也不会容忍自己一身血污满战场乱跑。
但身为宗教圣女，穿着整齐，总是一丝不苟的外表是最基础的要求。
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浮现出德蕾萨早已熟悉的圣纹。
德蕾萨垂帘沉默的调动全身的魔力，很快她的身体上的流动的暗金色出现了变化，有一条圣纹单独越来越亮，亮到最后就像吸走了其他部分的所有光芒一样。
那是一条从手臂伸到后然后复杂的绕过她的胃部，直到埋入了小腹才消失的长线。
而这样的线在德蕾萨身上存在的不止一条。
她给它们以编号命名，数字竟然可以排到863。
每一条都是光明教历史的底蕴，她的身上刻下了多少前者的智慧啊。
德蕾萨退下衣物，拿起她圣女的那套装扮，对着镜子一条条与那些数字编号打着招呼，一边套上了衣服。
圣女的制服布料有些厚。
能将她身上大部分的肌肤都包裹起来。
德蕾萨侧过脸看着自己脸颊侧隐隐透出的金色光芒，那是埋在她的口腔之中的圣纹，这其中甚至有末位被年少时德蕾萨那张臭嘴冒犯的某位给她刻下的禁制。
德蕾萨张开了嘴，看着自己舌到口腔壁上的花纹，这些东西甚至对她有禁语效果。
一群下贱的教会的猪猡。
德蕾萨发不出这句话。
她闭上嘴，拿起一旁的面纱撩起头发戴上。
再回头时却看到挤满了罩子密密麻麻的眼珠子触手。
它们都贴到了玻璃罩上了还依旧固执的将自己扭成麻花想一窥究竟。
“……”
她都忘了还有这么个东西在了。
恶魔慢吞吞失落的收回了乱飞的肢体。
“早上好大人，您怎么醒得这么早啊。”
都害得它错过了看清对方真面目了。
恶魔感觉心底就像有只猫在挠。
没兴趣讨论关于作息这种小问题的德蕾萨走向摆放恶魔的桌子，“感觉怎么样？”
这还是她第一个试验品，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完全顺利。
荣当第一只小白鼠的恶魔浑然不察，还以为女人这是心情不错来关心自己。
“很好，很舒服，比之前喝血还要饱。大人您对我真好！”
“嗯。”
德蕾萨端起桌子上摆放着恶魔的托盘。
恶魔大惊，在摇晃的水面中伸出触手拽着盛放着它的杯沿，“大人您这是要将我带哪去啊？”
德蕾萨懒得搭理它。
恶魔又不开心了。
“大人，我想留在您卧室嘛，就把我放在罩子里，我又不会吵到您休息的！”
它开始发誓，“我以撒旦之名发誓哦，我真的会很听话的，大人您不要把我丢到书房去嘛，我自己待着很无聊的……”
德蕾萨终于搭理它了。
“你该对女神发誓。”
恶魔愣住了。
等到德蕾萨将它在书房放下，打开罩子表示休息好的恶魔应该去做自己今日任务时，磨磨蹭蹭没有动的恶魔对德蕾萨道。
“大人。”
耐心几乎快没的德蕾萨等了一下。
黏稠的黑色淤泥一样的恶魔蛄蛹了一下，看起来颇有几分扭扭捏捏的意味。
“像我这样罪恶的存在向女神祈祷也能成为女神的信徒吗？”
确实。
常理来说恶魔是绝无可能成为神明的信徒的。
这无异于飞蛾扑火般的自寻死路。
但这真是德蕾萨要做的事情。
还没有带上面纱的德蕾萨垂帘看向恶魔，恶魔只觉得她平日里就有些向上翘的眼尾此刻吊得更厉害了，其中居高临下蔑视的意味不用多说。
“当然。”德蕾萨像是在笑，但是那双眸子并没有那种柔软的情绪，而是十分锐利的。
“神明眷顾所有生物，包括恶魔。”
“可是……”恶魔感觉自己在颤抖，它从未听过这样的话。
更多的都是，它就是一个永远得不到救赎的生来便是罪恶的低贱生物而已。
神明真的会拯救它吗？
明明只会灼烧侵蚀毁坏它啊。
这份疼痛就是拯救？
“神明不是不会眷顾恶魔的吗？”
德蕾萨将湿哒哒的恶魔拎了出来。
“是啊。”
“但我可以。”
那是锐利到能将恶魔柔软的史莱姆身体刺穿的目光。
“祈祷吧。”女人离开时留给了恶魔一句话。
为了得到神明的眷顾。
为了得到她的眷顾。
恶魔趴在地上思考这是什么意思，这只一年发情两次一次发情半年的恶魔终于浑浑噩噩的想清楚了女人的意思。
她是要成为拯救我的神吗？！
恶魔被自己的结论震惊了，随即几秒后又得出了一个让自己更震撼的结论。
她想要我成为她的信徒！
她钟意我！
……
…………
德蕾萨自然不清楚从来不怎么用脑满脑子都是不可过审之物的恶魔到底在想什么，她也从来不在意别人去想这种问题，本来就缺少某些情感感知能力再加上完全没有o欲的身体，我们圣女大人是真的无心关心那些无关重要的事。
她今天需要赶到城南的贫民窑去，那边她的信徒为自己部下了一场盛大的圣女拯救仪式，她大约需要拯救上千名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以下的穷人，这里有些家伙为了填饱肚子甚至没有时间前往教堂祷告。
有些甚至是因为无法挪动身体。
要是年少的德蕾萨只会觉得这种事情真是无聊浪费时间，她才不需要这种恶心兮兮的作秀，看惯了战场生死的她那时觉得弱者死掉就是自己的宿命而已。
她不在意自己吃掉的魔物究竟有没有十恶不赦，那同理她也不在意更弱的同类生死，这两者在她眼里毫无差别，甚至这些没有魔力的人类更加没用，就连食用的价值都没有。
而现在的德蕾萨却会握住这些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抚摸着对方干枯紧贴骨头的肌肤，为这些非信徒带去减轻伤痛的安抚之力。
那时那群浑浊看不见希望的人们就像看到光一样，那可能是他们一辈子眸子第一次如此明亮。
“圣女大人……”
他们敬仰着拥簇着德蕾萨，唤着她的名号，或是激动不已或是痛哭哽咽，又或者是就像她是神明一样。
他们获得了神明的眷顾。
德蕾萨隔着纱看着这一切。
耳边似乎响起了那位政斗失败输给自己母亲已经被嫁到他国去大皇女的声音。
“德蕾萨，你不清楚什么是真正的强大啊。”
在众人一重接着一重的拥簇下，德蕾萨的脚步在一个恶臭的下水沟旁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枯槁仿佛已经化身为枯骨的老人。
有人对德蕾萨道，“圣女大人，他已经死啦！昨天就躺在这里不动了。”
他们劝德蕾萨不要触碰这个肮脏沾满污秽之物的老人。
德蕾萨并不是听人话的家伙。
她蹲了下去，给那位老人带来了最后的一丝光。
“神啊。你来接我了吗？”
那是一句气若游丝是现在德蕾萨身体难以捕捉到的低喃。
德蕾萨伸出了手，手指落在了对方的额间，给予了这个老者最高的葬礼洗礼。
“你如赤子般的灵魂将永远不灭。”
她为闭上眼睛圆满去世的老人逝去了身上所有的污秽之物。
有人这样喊道，“他回到了我们主的身边！让我们为他送上祝福吧！”
于是人群开始唱起了送葬曲。
德蕾萨握住了死者的手，念着自己并不熟练的安葬颂。
许多年前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会如此擅长治愈魔法。
虽然这只是她研究身上圣纹阴差阳错研究出来的附加效果而已，只需要催动身上不同的魔力刻度就能达成现在看似奇迹的效果。
这也许就是大皇女曾对德蕾萨说过的她所追求的强大。
德蕾萨隔着眼纱注视着在悄悄落泪的众人，洁白纱巾之下的苍色瞳孔依旧是空白疏远的。
这一切因她而牵动众生的喜怒哀乐似乎与她无关。
可惜，她天生就感觉不到这些东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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