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枯树逢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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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玩家骆飞霜、程之奕成功绑定亲密关系。”
系统：“初始数据信息加载完毕。”
系统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玩意，两人的面前凭空落下两张身份卡，算是系统“给”他们的。
骆飞霜两指夹起身份卡，仔细地端详着。
别说，还挺高级的。
身份卡上有游戏进度以及“好运锦鲤”的点数，卡身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身份卡上方出现一行字。
-身份卡是玩家的唯一身份标识，请妥善保管。
系统：“欢迎玩家来到盛世之光，请带着绝对的冷静思考开启游戏。”
“盛世之光将为各位提供唯一生机，游戏会越来越难，祝你好运。”
两人眨眼间便出现在一个全新的游戏副本里。
几位玩家的起始点是火车内，一共有五名玩家，程之奕打量着另外三人。
两男一女，一个是胡子拉碴的大叔，有点不怒自威的气势，叫吴鸿。
另一个男人看起来很斯文优雅，戴着金丝边眼镜，一股成熟干练的气质自然流露，叫周沥青。
谭穆是位颇有知性美的女人，有点不苟言笑。
几人互相了解了下，得知彼此上一局游戏都是SSS级通关。
系统：“本次游戏等级为【初来乍到】，欢迎各位进入‘枯树逢春’。”
车厢外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美景，导游毕恭毕敬地走过来，说道：“前辈们，还有十分钟就要到站了，请带好随身物品。”
吴鸿率先想打探多些消息，“这里真漂亮，每年有不少旅客来吧。”
导游谦虚一笑，眼前的镜片折出一道寒光，“是呢，许多游客来了以后都不想走了，”他笑了下，看起来比上个游戏的npc更像人。“直言说想在千岁居住下呢。”
吴鸿虽不在意外表形象，但并不像大街上蓬头垢面的人，反而有股朴实纯真的气势，他礼貌地点了点头。
周沥青礼貌地笑了下，露出了个完美的职业假笑，“贵地真是广袤无垠。”
导游同样回以假笑，不过并不“职业”，还很不怀好意，“是呢，今年的居民已经有三万左右了。”
程之奕看着窗外飞速划过的景象，越看越觉得诡异。
这如人间仙境的自然美景有种美到极致的怪异，明明整个画面是那么的饱满，令人挑不出不足之处，如果是幅画的话肯定会被群众乃至顶级评鉴家赞不绝口。
但看久了就愈发觉得那美中有些死气沉沉，毫无灵气。
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总之让人浑身不舒服。
从导游口中知道这地方叫千岁居，是个很有闲情逸致的雅名。
但是来了以后就不想走了，或许这个地方有什么蛊惑人心的东西？
程之奕和骆飞霜交换了下眼神，都从彼此眼中看出心照不宣的猜测。
千岁居涵盖的面积很大，外围是一圈极大的花海，没有尽头的花海宛如深不见底的漩涡。砖瓦砌成的小镇古朴典雅，小镇里的人很多，每个人都沉溺在美妙的大自然中，仿佛要与那鲜艳的花融为一体似的观赏着。
总之这里的“游客”看着很不像“正常人”。
五人看着这么多神智不清的npc，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有种捅了狼窝的即视感。
导游的脸上一直挂着笑意不达眼底的笑，有点无从说起地令人心慌，偏偏他还一直看着五位玩家，搞得几人一对上他的目光就错开视线。
唯独程之奕看见导游的迷之微笑时顿了顿，然后邪恶地扯了个笑，眼神里的厉色不比导游逊多少。
导游：“？”
导游：“明天是我们的part1——一日游，将会由我带领大家参观千岁居，建议今天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哦，明天有很多项目呢。”
接着，火车门打开，不知为何，这里的火车门和现实世界里的不大一样，门很宽，能同时站五六个人。五人都看见了门外的景象，外面有一辆与他们所乘一摸一样的火车，而对面的火车门，跟他们这边的门正在以几乎完全同步的速度缓缓打开。
这是……镜子吗？
几人警惕地看着对面。
随着眼前的光线越来越大，伴随着照入车内的第一缕阳光而来的是五个表情各异的人，几人心里皆是一颤。
对面有五个和他们一摸一样的人，诡异之处是“他们”的表情非常阴沉，一双双眼毫无生色，忽然“他们”像被什么东西控制的傀儡一样，狰狞地往前走，朝他们走来。那充满着渴望的目光仿佛有实质一般令人呼吸困难，“他们”的声音不似人类，如诅咒般低声说：“救救我、救救我，用你的生命救救我吧。救救我、救救我……”无休无止、循环往复。
任谁看到“自己”这样可怕的一幕都会害怕，程之奕厌恶地蹙着眉。
对面的五人忽然开始互相厮杀起来，似乎是要把对方仅剩的一点“生命”都夺过来，场面血腥得令人胆寒。
导游笑眯眯地介绍道，“看见了吗？这是千岁居送给各位的第一份礼物……哦不，应该是‘大礼’。”他丝毫不惧得走上前，轻轻的抚摸着那面空气——原来那真是一面镜子。他那珍视的动作仿佛在抚摸什么稀世珍宝，连语气和目光都变得柔和虔诚，“能预知未来的‘奇镜’，每一位来到千岁居的贵客都能一睹其独特的能力。”
玩家们的心理素质出乎意料的好，除了表情精彩纷呈，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
程之奕静静地看着镜子里的画面，他总觉得这里面的“他”有很多连他自己都不熟悉的地方，疑点太多，就连镜中人的衣服都是一种不符合现代审美的，他扫了眼后面的几人——也不像是他们的品味。
这吓唬人的吧。
导游像是知道他心中所想，无奈一笑：“前辈们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不过我见过太多这样的贵客了，他们和你们一样不相信，可最后还是落到这样的下场呢。”导游的话忽然变得尖酸刻薄起来，就像是在暗示以前每一个来这个游戏的玩家所经历过的事。
不知为什么，明明没人完全相信导游说的话，但后续几位玩家明显疏离了许多，刻意留着一段距离，跟着导游往小镇去的路上大家都沉默无言。
程之奕靠近了点身旁人，小声地问：“喂，你怎么不跟我保持距离？”
骆飞霜比他高几厘米，他垂下眼，眼里忽然划过稍纵即逝的暧昧，他揽过程之奕清瘦的肩膀，头靠近侧过对方，语气撩拨：“你觉得我打游戏的时候会防着我cp吗？”
忽然拉近的距离和覆在他肩膀上带有对方体温的手掌程之奕心跳快了快，骆飞霜身上淡淡的雪松香随着忽然拉近的动作争先恐后地钻入他的鼻子，雪松香意外的好闻，如骆飞霜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沉稳又清爽。
明知是对方临时起意的挑逗，程之奕却被撩到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击了一下他的心。
程之奕拍开他的手，很酷地甩下一句：“呵呵，我也不会。”随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看不见他的表情，骆飞霜无奈地笑了下。
出乎预料的，这次游戏的“伙食”非常的高档次，导游带他们去的酒店非常高级，几乎和现实世界的五星级酒店差不多，三餐可以在一楼的自助餐厅解决。
程之奕看着那些令人垂涎三尺的种种美食，咽了咽口水。
五人围着一个圆桌坐下，锃亮的灯盏和泛着金属光泽的餐具，周围的人很多——虽然都是路人甲。如果不是清楚地知道这是危险丛生的游戏，这画面普通得就像闲时去个富丽堂皇餐厅吃个下午茶，周围的人熙熙攘攘，美食色泽鲜艳，让人一瞬间有种做了个梦的恍惚感。
或许是这里太“现代化”了，与他们通关的游戏都不一样，勾起了现实世界的回忆，几人的心情都有点沉重。
也有点不敢相信这局游戏会这么好心。
一个听起来颇为乐观的声音响起，他率先拿起餐具，“看着能吃，总好过饿肚子。”
程之奕挑了下眉，看向说话的人——是那个外面有些狼狈气质却很沉稳的中年人，吴鸿。
有了开头，其他人也陆续吃了起来。
晚上，导游把他们带到一个很大的会议室，起先他们还以为里面没有人，谁知道进去后才看见沙发上坐着五个沉默的人。
对，没错，那五人虽然没皱眉，但表情就是莫名的很深沉。
那五人一听见动静齐刷刷扭过头，用一种不加掩饰的敌意。
气氛有点小尴尬。
程之奕镇定自若地走进来，坐在了那五人对面的沙发上，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导游说了，他们将会和另外五位嘉宾进行PK，今晚就是第一次会面。他眨了眨眼，有好地打了个招呼，“你们也是player吗？”
会议室里的十个人都听懂了。
对面的一个小伙发出一声惊呼：“我草，你们居然真的是人？”
周沥青友好地怼了回去：“没想到你们也是人。”
心直口快的路潜语塞，莫名被内涵到。
导游坐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摆起职业假笑：“各位嘉宾们，欢迎你们莅临第3565场真人秀录制，你们将会被分为两组，一组是新人组，”他礼貌地示意了下路潜那边的五人，“一组是前辈组。”他同样示意了下程之奕那边。
程之奕倚着沙发，懒懒地听着，还开了个很小的差。
3565场？乘个十，在他们之前已经有35650个人进入“枯树逢春”游戏。
规模还真挺庞大。
导游：“两队PK，PK内容将会在后天告知各位，明天会先带大家了解一下千岁居。”
“接下来两队队员可以互相认识一下，半个小时后队内选出一名队长，每人一票、可以投给自己。队长将会代表队伍获得任务线索以及获得一次‘裁决权’。”说完，他就离开了会议室，留下了两个队伍的人大眼瞪小眼。
既然摆明了敌对状态，按照盛世之光的游戏制度，PK输了的一方的下场很可能是无法通关。
前几分钟，会议室内一片安静，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安危计划着，谁都对“队长”这个角色有点想法。导游刚才说到的“裁决权”，听着就很有威胁，谁都不想别人当刀俎，自己当鱼肉。
程之奕的目光涣散，盯着一个角落发呆。重新经历一次最恐惧的事对他影响还是蛮大的，他的状态没完全恢复，脑子乱哄哄的，没什么精神。
吴鸿气定神闲地坐着，谭穆暗自打量着对方的人，周沥青支着脑袋，同样不言语。
相比起来，新人组就略显局促了，对面有三男两女，除去路潜这个看着就非常年轻的大学生，还有两个中年发福，一看就非常油嘴滑舌的谢顶大叔和一个很瘦弱、营养不良的女性、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怎么看都是“老幼病残”居多。
反观前辈组，可以说得上是“社会精英”了。
骆飞霜想起他们队的人都是SSS级通关的，便开了个话头，对一桌之隔的人说：“你们上一局游戏通关等级是什么？”
一个谢顶大叔很警惕，眯起一看就很老辣的小眼睛：“你问这个干什么？”
骆飞霜无辜地耸了耸肩：“这不是认识一下吗？”
新人组还没有讨论过这个，闻言觉得也没什么好保密的，都报了出来，很巧，都是S级。
骆飞霜心里有点疑惑，虽然对通关等级还没有充分了解，但等级越高说明能力越强，这样分配组队，会不会太刻意了点？
如果后续没有什么针对两个不同等级组的规则，那就无法作到表面上的公平，或者说通关并不是以组为单位？
骆飞霜想了想，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最大。
王平怕亏似地忙问：“那你们呢？”
“SSS级。”
路潜皱着眉，抱怨道：“不公平啊，凭什么你们牛逼的一组，我们……没那么牛逼的一组？”
周沥青顺着他的话道：“可能因为我们牛逼吧。”
路潜：“……”他发现这个人很欠揍。
骆飞霜看向同组的人，“谁当队长？”
一直沉默的几个人这时都纷纷看了过来——谁都想争取。
除程之奕和骆飞霜以外的三人都是互不相识的，涉及到“裁决权”这样的东西，没有人会让给别人，他们都会投给自己。三人也都看出来程、骆两人是认识的，若是两人串通好，那么队长的位置不言而喻。
周沥青折中选了个办法，“不如我们抽签吧，这样最公平。”
骆飞霜皱着眉，看了眼陷在沙发里昏昏欲睡的程之奕。现在他们占据上风，如果不同意，队长就是俩人中的一个，既不用担心被裁决，线索也不会有被隐瞒的风险。
程之奕静静地思索了几秒，一双黑色眸子困倦却犀利，让人看不透。他淡淡地说：“抽签吧，我弃权。”
四人震惊地看过去，很不解。
程之奕面对骆飞霜的不赞同的目光，没有回应。
也不是他愚蠢，他只是觉得与其做那个“特殊”，还是混在“大众”里面好些。
从盛世之光这个游戏的残忍和绝情来看，它不会给任何人开后门，拥有裁决权的队长是比队员多了一重保障，但要是这个队长有着别的代价呢？现在还不清楚，但无功不受禄，而且就算有什么特例肯定是不会摆在明面上的。
这都是他的猜想，权衡过后，还是先静观其变要好。
最后抽签的结果是吴鸿，或许是不舒服的缘故，程之奕漂亮的脸少了几分攻击性，笑容单纯无害，他开玩笑道：“吴队长，拿到线索的时候，可别藏着掖着啊。”
吴鸿似乎是有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这么幸运抽到了队长，他愣了几秒，忙说：“放心，我不会独吞线索。”
骆飞霜很严肃地问他：“队长这个身份有什么问题吗？”
程之奕：“没有啊。”
骆飞霜一脸莫名：“那你干嘛弃权？”
程之奕沉默一秒：“想弃就弃了。”
骆飞霜也不是没想过当队长会不会有风险，但概率很小，而且一般这种时候不应该是思考怎么争取队长吗，程之奕的想法的确挺特立独行。
两个组寒暄了十几分钟，不咸不淡地认识了下，对面为了队长之位僵持不下，最后也选择了抽签的方式，结果是另一位谢顶大叔——梁福。
导游回来收集好队长人选后就让他们回酒店休息了。
千岁居的夜晚分外热闹，长街小巷的夜市和络绎不绝的行人，一切都显得太平和了。
十位玩家各自结伴，三三两两地走在街上。
骆飞霜观察程之奕一晚上了，他一直是那副恹恹的表情，不大对劲，他问：“你怎么了？”
程之奕蹙着眉，这种情况也不是没出现过，情绪低落很容易发病，但现在没到那程度，却过于没精神了，还有些头疼，他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心情不太好。”
骆飞霜调查过程之奕，知道他有抑郁症，但总归不那么了解，“你心情好不好自己不知道？”
程之奕已经习惯了，“嗯，控制不住。”
骆飞霜看着他，深邃的双眼有些无措，他没坑声。
程之奕以为他和那些人一样，微长的眼睫毛下垂，投下一片阴影，意料之中的事竟有些失落，他用开玩笑的口吻打趣道：“怎么？吓到了？”看向远处的目光微微失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抑郁症很可怕的，有时候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所以你别靠我那么近，把你吓跑了怎么办。”
还有心思打趣别人。
骆飞霜察觉到他情绪低落，放缓了声音，想安慰他，“没被吓到，你会好起来的。”
路潜走过来，扬起笑容，想找他们套线索。他观察过这两个人，觉得程之奕是个小透明，大概是躺的，就走到骆飞霜旁边。
骆飞霜偏过头去应话，却没有扔下程之奕，依旧跟他并肩。
眼前忽然模糊了一片，程之奕愣了愣，侧过头飞快抹了一下。
他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这么感性了，骆飞霜安慰了一句就被感动到了。
真是的。
他张开嘴吸了口气，缓了下那股委屈的劲儿。
平复好心情后，他揉了揉太阳穴，头没那么疼了，人清醒了不少。
脱离了那种低迷的状态后，他发现了不对，他总感觉自己在这局游戏里情绪似乎很不受控制，平时不会轻易显露的情绪都被放大。
有点问题，但他暂时想不出别的疑问点，内心存疑，先放一放。
骆飞霜知道路潜想套话，游戏刚开始，什么线索也没有，他每个问题都回答得模棱两可，但又不经意地反套路对方。
最后路潜一脸憋屈地走了，骆飞霜倒是得到了点线索。
骆飞霜对旁边一直沉默着的人说，“路潜好像发现了千岁居的植物有问题。”他见程之奕耐心地听着，便继续道：“这里的植物都很茂盛，怎么说呢，他想表达的是这里的植物不会枯萎凋谢，而且千岁居所有的居民家里都有植物。”
程之奕抬头看了看，的确，每家每户的阳台都是旁逸斜出的藤蔓和花朵，而且都是花期最盛的时候。
程之奕笑了下，唇红齿白、乖巧柔软，少见地赞赏道：“原来你也不笨。”
骆飞霜一直很纳闷，他好歹也是国外名校毕业的，但每次思考问题的时候程之奕都能比他想得到更全面、更深入，就显得他很笨，“我其实挺牛逼的，没你牛逼而已。”
程之奕噗嗤一笑，很是受用。
路潜默默跟在后面，不太理解为什么跟他说话时笑里藏刀反套路的骆飞霜在程之奕面前能这么坦然地说“没你牛逼”。
他不经有点好奇这么程之奕有多大能耐，难不成是他看走眼了？
路灯沿着街道亮着橙黄的灯光，方圆百里内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如果街道尽头在黑夜笼罩下的花海不是残花败叶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枯树逢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