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相思》鬼辫

9、无助

　　“回来了，先去吃饭。”苏言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去了餐厅。

　　苏染知道不能急于一时，听话地跟着父亲去吃饭。

　　苏染的母亲董涣雅在学校没来，餐桌上只有父子俩，气氛有些莫名其妙的凝重。

　　苏言放下手中的筷子，擦了擦嘴，说：“吃完到书房找我。”
　　“好。”苏染应道。

　　书房内。
　　“坐。”苏言在处理文件，见苏染进来，抬头看了眼自己对面的座位，示意让他坐下。
　　待苏染坐下，苏言却迟迟不语。

　　静静地过了近二十多分钟，苏言终于打破的沉默，他放下手中的工作，神色疲惫地看着苏染。

　　“苏染……”苏言很少有和苏染独处的机会，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平时工作忙，也没时间关心苏染的状况，但幸好苏染懂事，完全不需要他操心。

　　仔细想想，已经不记得上一次两人这样面对面坐着是什么时候了。

　　“江家，最初是一个在国内外市场影响力都很大的一个家族。而江家的家主也就是江凌的亲生父母是江家最得意的家主，整个家族都很看好他们，家族的希望也寄托在他们身上。”

　　“不过，在江家少爷出生几年后，这两位就去世了。社会上流传的一种说法，是他们家族将过错归结于江少爷身上，因此拒接继续抚养他。”

　　“而方家曾受恩于江家，收养了这个孩子。但没过几年，方家的家主就是江凌的养父意外去世。之后江家少爷就遭嫌弃，成为所谓的祸害。”

　　“方音茹……我不清楚她对江凌如何，我只通过一些狗仔听说，在国外有一段时间江少爷不知道为什么近半年没有走出过家门。有人猜测是方音茹把江凌关在了别墅里，不过属不属实就不清楚了。”

　　“我和方音茹打过交道，她不是会把自己儿子关起来的人。但方音茹不喜欢江少爷，似乎是有些听信了外面的谣言。”

　　话音落下，房间内安静的只有呼吸声。

　　“爸，谢谢您告诉我这些。”苏染低着头，阴影下他的眼角发红，“我先出去，不打扰您了。”

　　看着苏染的背影，苏言也是说不出的无奈，只好劝解：“苏染。”苏言将他叫住，“方家就在我们隔壁，你可以去找他。”

　　苏染一愣，随后点了点头，出去了。

　　就在隔壁，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为什么江凌会经历这些？
　　为什么要把过错归结于一个孩子身上？
　　为什么，我没能早些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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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染没去找他，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房间、客厅、厨房任何地方的窗帘都被拉上了，看不见房子里的任何东西。

　　一定叫很黑吧，他会不会害怕？
　　他会冷吗，阳光都照不进去？
　　我应该干涉他的生活吗？他会讨厌我吗？
　　他……也会想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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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凌，出来吃饭了。”白诺敲了敲门，但依旧没有回应。

　　杨红梅一脸担忧地站在一旁，在白诺的示意下掏出了钥匙。

　　杨红梅没有进去，她站在门口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因为太黑了。唯一清楚的是那股浓重的烟味。

　　“江凌。”白诺皱着眉，再次在屋里的小书房找到了江凌。

　　这个房间里堆满了书，书架上、地上、书桌上，几百本书每本书江凌至少读过三遍。

　　黑暗中只有一盏昏暗的台灯照亮书本，也照亮了台灯后的人。

　　“你在哪里藏的烟？”白诺蹲下来，看着角落里叼着根烟，手上拿着本书，脸色苍白，眼下的黑眼圈堪比大熊猫的江凌。

　　江凌都没抬眼看他，腾出手指了个方向，他指的方向就是他藏烟的地方。

　　他不屑于隐瞒这些，因为他想要藏的东西，不是别人能找到的，告诉他只是为了不要烦他，毕竟别的地方还有。

　　白诺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很快转回头。
　　“江凌，把饭吃了。”

　　江凌敲了敲地面，示意他把饭放在地上。

　　白诺皱着的眉没松过：“我可以放在这儿，但你吃过吗？”他叹了口气，“江凌，乖，先把饭吃了再继续看书好吗？”

　　白诺依旧没得到答复。自从江凌搬回老宅后，就没听江凌说过几句话。面对江凌愈发严重的病情，即使白诺这样顶尖的心理学家也稍显无措。

　　他放下手中的盘子，先去找到了藏着的烟。那盒烟还算新，大概只用了几个。

　　看着曾经多么美好的青年成了这幅模样，任谁都感到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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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过去了，暑假的最后几天，学校公布了分班情况。

　　“苏哥，你果然是和江神一个班的。”杜元毅指着前面的红纸名单说道。

　　苏染却不会回应他，皱着眉走出了人群。
　　“怎么了苏哥？一个暑假没和江神见面就这么悲痛欲绝吗？”杜元毅调侃他。

　　苏染不耐烦地抬脚离开。

　　杜元毅看出他的不对劲，也就没有跟上。

　　回到家的苏染看到父亲正在和母亲聊天。
　　“苏染，过来。”董涣雅招手说，“我和你聊聊。”

　　“我听你爸爸说了那件事，这毕竟有关你的终身大事，我想了想还是需要给你些建议。”苏言被董涣雅打发走了，只剩下他们母子俩。

　　“如果你是带着和他共度余生的想法去喜欢他的话，你就不能退缩。如果你只是一时冲动，那我劝你赶紧放手，在我看来目前的江凌不适合你，现在和他在一起你会受到几大家族包括我们家族排斥。不过……我和你爸都希望你不要留下遗憾。”

　　苏染双拳紧握，乱成麻的心理得到了疏解。
　　“我知道了。妈，我是真心喜欢他，希望您能支持我。”
　　董涣雅对此微笑地点头表示肯定。

　　一个暑假他想了很多。他忧虑着江凌能否继续与他做朋友，忧虑着他该怎么做才能解决江凌的困境，忧虑着未来自己的爱意能否让江凌接受……

　　但，现在都不重要了。

　　他心里爱他，这份爱意又怎么能被束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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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带来了美好的黑暗。月亮终于从乌云后出来展露姿色，但是皎洁的月光也没有透过那层厚厚的窗帘照射进去。道路昏暗，路边的灯光也准时关闭。

　　若不是月光仍在，黑暗中的身影又怎能寻得！

　　“江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被黑色外套包裹着的江凌加快了脚步。
　　“江凌！”

　　如果存在地狱，那请让我即刻死去。

　　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为什么？明明我已经躲避？

　　耳边的喘息声是两个人的。

　　“为什么要躲着我？”苏染抓住了江凌的手腕。

　　江凌没有答话，他已经不知所措。

　　“你、你吸烟了？”那股浓重的烟味十分刺鼻。

　　江凌试图甩开他，却被牢牢握住。他声音沙哑，听不出当时的年少：“放开我。”

　　“江凌……”他的那颗心脏是痛的，他不知道这些日子江凌经历了什么，但他开始后悔了，后悔当初只说了一句无用的关心。

　　“疼。”江凌小声说，黑色外套下他的手腕已经发红了。

　　苏染离他很近，周围也很安静，他听到了江凌的声音，紧张地放开了手。结果，江凌立刻跑开了，消失在黑暗里。

　　两个月了，他藏的烟也用完了，所以他是偷跑出来买烟的，回去也需要翻到二楼的阳台上。

　　他挥手掀开窗帘，月光终于在这一瞬间为房间添点光亮。

　　江凌痛苦地窝在小书房的角落里，两行泪早已湿了他的衣襟。

　　即使月光再亮，乌云出现了它也只能隐藏。房间再次没了光明，那转瞬即逝的月光也彻底消失。

　　轰隆隆的雷声为什么会突然响起，天气预报明明说没有雨。为什么有雷声却不见闪电，为什么连这点光明都不愿给予。

　　似乎有人在呼唤他，但耳边雷声作响，听不出是谁。

　　靠近我，我想听清你是谁；远离我，我怕再次伤害你；忘记我，便可以不再多言。

　　太阳也没有展露头角，滴滴答答的雨水只会让人更加烦躁。

　　“江凌，醒醒。”有人在叫他，是白诺的声音，“出去走走吧，今天天气很好。”

　　怎么会天气好，明明昨晚下了雨。

　　江凌黯淡的目光看向了被窗帘遮挡住的窗外。

　　外面这么黑，明明还在下雨。

　　“江少爷，外面有个人说是您的朋友，您要见一见吗？”杨红梅在门外喊着。

　　江凌眼睛里闪过恐惧：“不见。”他沙哑的声音以及瞬间急促的呼吸同样透露了恐惧。

　　白诺皱着眉，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安慰他：“江凌别怕，我们不见，你休息会儿我把他打发走，别怕。”

　　听到白诺的肯定，江凌逐渐平静下来。但耳边风雨雷电的声音更响了，他胡乱抓着，最后抓住了白诺，眼里是无尽的担忧：“下雨了，送他回家，一定注意安全。”

　　白诺应下安抚着他重新躺下。

　　到了楼下，白诺倒是对来人很是惊讶：“苏少爷，你怎么来了？”

　　苏染认识白诺，曾经在一些宴会上见过：“白先生怎么会在方家？”

　　“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苏少爷就不必过问了吧。”白诺站在他面前，“抱歉苏少爷，方家不接客还请回去吧。”

　　苏染皱起眉：“我是来找江凌的，他人呢？”

　　“江少爷在休息，苏少爷还是不要打扰的好。”白诺淡漠地看着他，“杨姐，送客。”

　　杨红梅从一旁站出来，送客。

　　这毕竟是别人家，苏染没法违背主人家意思留下。正当苏染准备离开时，就听见楼上发出撞击的声响。

　　白诺一惊，赶紧跑到楼上。苏染也冲开杨红梅的阻拦跟着白诺跑了上去。

　　“江凌，没事吧！”白诺扶起跌倒在地上的江凌。

　　“好吵。”江凌重新窝回被子里缩在床的角落，捂住了耳朵，“为什么还没停雨？”

　　白诺很是无奈，他帮不上忙。

　　而此时苏染看着眼前的江凌，不敢置信。

　　房间里有浓重的烟味，因为是白天才能有一丝光亮的黑暗，以及眼前的江凌，仿佛绝望了的江凌。

　　苏染小心翼翼地靠近，他甚至没有察觉到眼角有泪水流下：“江凌……”

　　躺在床上的江凌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依旧捂着耳朵，眉头紧锁。

　　白诺惊讶地看着苏染流下的泪水，咬了咬牙离开了，留给两人空间。

　　苏染跪坐在江凌床边，轻声唤着他的名字，想把他唤醒。

　　“江凌…江凌……”

　　抱歉，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