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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夜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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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线滚边的木匣内,数颗乌黑的药丸摆放齐整。“啪——”的一声,夜回扣住盒盖。
“少主当真要用这海罗花籽?少主可要想清楚了,一旦食用,便不可间断,否则,身体有如千万蚂蚁啃食,痛苦不堪。”
郁风躺在床上,阿曼坐在角落,夜回攥着药丸,头脑中反复冒出那句“一旦食用,不可间断。”他瞥了眼阿曼,轻叹道:“这控制人心的药呀!硬朗的阿曼也如今日这般乖巧。”
夜回走向床边,掰开郁风的嘴,将那黑乎乎的药丸放入她的舌尖。
以为很苦,谁知却是丝丝甘甜。郁风呸呸吐了几口,那东西立即挥散。
阿曼惊恐的看着那药丸,“你对她也用这种药?真够狠心。”
夜回答道:“只要她不像你一样,喜欢在身后搞些小动作,自然,不会受苦,”
郁风听的云里雾里,似乎刚才那颗乌黑的糖果,是某种毒药?‘切,我家凤眠、珊瑚,那个不是绝世神医。不怕不怕。’
夜回坐在郁风床边,将能让她恢复力气的白色药丸丢入她口中,已经吃下一颗古怪药丸的唐郁风丝毫不在乎多几味毒物。完全没当回事的吞了下去。
“现在,我说说夜家的意思如何?”他起身,走向阿曼的对面“我要唐岛!不战、不降。继续维持处于阿提半岛和夜家军中间的格局。”深紫色的眸,幽光一闪,“如此,才是让我们三家都能存活的方法。”他叹息道:“原本家主是想要踢掉唐岛,与阿曼两分荒海,谁知,”他走至阿曼背后,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膀。“谁知,你这么不老实,妄图反抗我东陆夜家。如此,还是维持原有格局最为稳妥。”
郁风慢慢的坐起身,她揉揉酸麻的小胳膊小腿:“夜东军如此凶悍,是你们咬住我们不放。”
夜回笑笑:“东陆的皇帝可不是个容易糊弄的人,倘若不动点真格的,你以为,能够瞒得住他。之后的战事也定不会少,每年各方死几个,必定会经常有之。”
郁风低下头,沉思片刻,突然对着夜回笑道:“夜东现在,可不是你做主!我看,你还是去请教请教那个姓冯的。”
“冯均虽是外性王,骨子里可没有皇族血统,他到底按着什么心思,还说不准着呢!搞不好,他乐见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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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陆帝都。
黄金王座上,男子一头银发,虽年过五旬,却精神抖擞,眼角的细纹为平润的面容增添了不少魅力。“夜家小子和唐岛岛主都在西华?有意思!将消息放给西华帝吧!倘若这点阻碍都踢不掉,又何谈一统。”
男子看着手中的奏章,文落处印有冯均的图徽,他放下笔,皱起眉头,这个养子,他看不懂,在所有人面前态度恭顺,却莫名的,让人胆寒。
“珊瑚还是不愿回来么?可惜了,十几年来,孤最欣赏的人却非要站在敌对的位置,小九,你准备准备,边境如此混乱,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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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三方会首刚刚商讨到最终方案,急切的敲门声响起,来人扭曲着脸焦急的附着在阿曼耳边,嘀咕嘀咕。
与此同时,不知从哪里飞出的黑衣人,俯身跪于夜回脚下,不出声,只动唇。
夜回鼻翼微鼓,皱皱眉,挥手让他退下。
整个房里,只有郁风傻乎乎的揉着麻痹的小腿,垂垂酸痛的腰:“到底所为何事,一帮人神秘兮兮的,老娘手下被你们整没了!现在麻烦告知声。”
阿曼站起身,他看向夜回,愤愤说道:“我阿曼的地盘,即便位属西华,却也不能将我如何了去。”
夜回板着脸,平稳的语调却是讽刺的眼神:“城主,即便你再有实力!也无法和一个帝国抗衡,今日韶西军二十五万压境。你必败无疑。”
郁风抓抓背,接口道:“二十五万大军,攻打阿提半岛?太浪费了吧!何况,小心内斗过火了,东边的野狼闲来无事,跨过荒海,叼口肥肉。我看那西华皇帝如何淡定。”
夜回微叹口气,弯曲眉骨,压抑轻笑,他看着依旧窝在哪里疏松筋骨的郁风,说道:“你知道,我跟了你八年,最佩服你什么么?关键的时候,总能说出几句人话!”
他走向郁风,缓慢弯下腰,郁风抬头,看见那样一双闪光的紫眸,轻如羽毛的声音扫过耳边:“你,不要妄图离开我半步,否则,那痛苦,不是你的小聪明能抗衡的了。”
他直起身,对阿曼说道:“我给你留足半年的药,西华帝的确不会傻到在如此紧张的时刻消你的权,不过,他也不会任由你肆无忌惮的招兵买马,补增自己势力。况乎!他不伤你,不代表肯放了我,今日我便启程回东陆,你好自为之。”
郁风一听,焦急道:“那七彩莲根呢?我可以同你回去,可药还没到手!凤眠怎么也是你师兄弟,你总不能见死不救。”
夜回笑的古怪,他不屑的说:“同门师兄弟?你可知,我五岁入门,师兄弟数千,如今不过九人,大多数,可都死于自己人手中。”他微抬头,放空眼瞳:“郁风,我门有一规定,师傅门下,只有一名徒弟接任门主,也只有这一人能存活于世。我、冯均、凤眠,最后,只能活一人。”
他坐在她旁边,偏过头,笑着问道:“你希望是谁呢!”
是谁能够留下这条命,谁能拼到最后,谁能成为站在帝王身边的人。
郁风僵直,她不想凤眠死、不想夜回死!也不想,那个用箭指向她的冯均死。那些和她有过接触的人,即便抓她逮她,却没真正伤害过她。
这个时候的唐郁风,只是一个看似复杂,却最为简单的人。凭借直觉行事,凭借直觉看人。
她用手搓了搓脸,拉扯着有些泛红的脸颊,她拍拍夜回的肩膀,笑的骄傲:“这好办,倘若不想死,便统统投入我唐岛门下。”她呼的站在床上,笑的骄傲,那自行膨胀的宣誓,让人觉得那个站在那里的女子,耀眼无比,她说:“我,唐郁风,活一时保你们一时,活一世保你们一世。”
夜回恍惚,他仿若回到八年前,十五岁时刚刚流落在唐岛,那个只有十岁的小女孩,拉着他的手,要他做她的小跟班,她说:“今后,你跟在我身后,我,唐郁风,活一时保你们一时,活一世保你们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