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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断层碎风·白银之章 ...

  •   当我已看不见前方时,
      曾断定
      迷雾中的一切都将是灿烂的未来。
      几曾想过,
      这竟是我一生中犯的最大过错。
      不幸的黑云一朵朵降落在我身侧;
      仿佛一个个淬过剧毒的魔咒从空陨落;
      恰巧,击中我。
      从来就知道,
      人类代表邪恶;
      没有善良
      所以从不懦弱。
      转过头
      说真理只有一个
      得永生者
      都是相信我的
      撒下一个弥天大谎的后果,
      就是在此后的漫漫生活里,
      独自享用夜半惊梦的寂寞。

      伊斯曼想着戴佩兹的警告。杀他?求之不得啊。而且最好……最好在今天。
      伊斯曼站在大厅口迎接宾客,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可笑的侍应生,做着些可笑的事情。最可笑的,他居然是这场“盛宴”的主角。米坦站在伊斯曼身旁,看着主人游离的神情有些莫名的担心。一个个人走过,伊斯曼一个不差的念着他们的名字,熟稔似的寒暄,但是心思早已经远走。忽然他看见喷泉池外站着一个女孩子,半长的黑发懒懒地垂下。伊斯曼没看清女孩的容貌,只看见她的嘴角隐约上翘。
      他认识她。
      “你好啊。”清清脆脆的声音拉回了伊斯曼的思绪。陌生的小女孩,女孩的脸上没有其它来客的利欲的神色,让伊斯曼觉得很清爽。
      没见过的女孩,伊斯曼微笑:“你好。”
      “今天是你生日啊,祝你生日快乐。”女孩子的外表和半生不熟的英文都显示着她是个混血儿。
      “谢谢。能知道你的名字吗?”伊斯曼看着她想起的却是克丽姿拉偶然的温柔神态。
      “柬素•游。”她迎着伊斯曼的笑脸不禁脸红起来。
      “嗯,很高兴认识你。”伊斯曼简简单单地说。
      柬素开始发呆,她从来不知道男孩子能漂亮到让人发呆的地步。伊斯曼熟视无睹,他瞥向窗外,窗外的那个女孩子看着天空,仿佛在想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有意思到让他想去问个明白。
      当然是不可能的,米坦的催促声响起:“少爷,您该……”
      “知道了。”就在这时候,伊斯曼的有一种预感。
      克丽姿拉就在这时候走到伊斯曼身旁,对柬素用很轻快的语调说:“你好啊!”
      “你好。”柬素本能地回答,眼神对上克丽姿拉眼中的一点怨恨,怔了一怔。
      伊斯曼适时地介绍:“这是我妹妹,克丽姿拉•弗洛。”不经意地瞥向窗外,发现那个女孩子已不见了,喷泉旁边空空荡荡,伊斯曼心里涌起某种惆怅,仿佛失去了半身。
      克丽姿拉不耐的说:“哥哥,我们该到别的桌了。”“嗯。”伊斯曼随意答应。柬素有些失落,只能用目光追随着那个人群众翩翩游走的人。克丽姿拉一边拉扯着伊斯曼一边回头看向柬素:哼。克丽姿拉很担心那个叫柬素的女孩子会把她的伊斯曼抢走,这种不安没有理由的扩大,终于她找到空隙时间询问,“哥哥,你不会喜欢那个女孩子吧?”
      “哪个?”伊斯曼明知故问。
      “就是那个嘛!”
      “你希望呢?”
      “不要不要不要,她配不上哥哥!”
      呵呵,伊斯曼轻笑,“那以后就让克丽尔给哥哥找女友好不好?”
      “嗯!你要答应不要喜欢她!”克丽姿拉进一步要求。伊斯曼的目光离她越来越远,好像在盯着什么看。克丽姿拉也顺着看去,但什么也没发现。她开始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哥哥了。或许,从未了解过。
      “找我么?”熟悉的声音,熟悉,但是回忆不起来属于谁。伊斯曼回头寻找声音的主人,居然是那个女孩子。
      “是。”伊斯曼对于她没有任何的虚应。“我们认识。”是疑问也是肯定。
      “认识。”女孩回答的同样简洁,笑容疏离,眼神热诚。和伊斯曼惯常见到的正好相反。女孩忽然说:“还有30秒,第一次重生的机会。”伊斯曼马上反应过来,刚想开口说话,女孩竟消失在众多宾客中了。伊斯曼不禁怀疑刚才是不是幻觉。
      !伊斯曼凭着训练出来的警觉下意识向左侧一闪,子弹打在防弹玻璃上,把玻璃震出无数细密的裂痕。伊斯曼淡淡一瞥,直径很小的银弹。就在他一瞥的时候,三颗子弹从不同的方向射来,刚才就乱作一团的宾客四下逃窜早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地位,站在大厅一角的米坦看到伊斯曼没有闪躲的意思尖叫出来。伊斯曼在子弹飞来的一瞬弯腰,两枚子弹从他头上越过直直打到玻璃上,玻璃碎落一地,伊斯曼捂着手臂,微笑:“不好意思,让各位受到惊吓了。米坦,把这里整理好。”
      混乱的局面竟被伊斯曼一句话稳定下来了。此时克丽姿拉才匆匆跑来,“哥哥,没事吧?刚才……刚才好吓人啊!”嘴一扁,眼泪珠子一样从眼眶滑落。伊斯曼安慰她:“没事。你没受伤吧?”克丽姿拉抽泣着摇头,“啊!哥哥!你的手,你的手!”伊斯曼的手臂殷红一片,在蓝色衬衫上洇开一捧玫瑰。
      伊斯曼轻轻笑:“没什么,刚才被一个客人弄的果酱。克丽尔等我换件衣服再陪你好不好?”
      克丽姿拉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快一点哦!”伊斯曼笑,从侧门出去。
      伊斯曼刚到拐角,就看见走廊楼梯上坐着那个女孩。女孩子指了指身旁的一个箱子:“我帮你把子弹取出来比较好吧。”伊斯曼连“你怎么知道”都没问就走过去,脸上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你的话就再好不过了。”女孩笑着取出手术刀,熟练地把手臂两端扎住,简单而迅速的划开,用镊子一夹就取出子弹。与其说是手术,不如说是魔术。上药,缠绷带,女孩做起来迅速异常。从伊斯曼伸出手到全部完成不到半分钟。“你的伤会好的很快。”女孩说着医生常对病人说的话,但伊斯曼知道她的意思,他的恢复能力一向比别人好得多。他故意笑起来:“为什么?”女孩也笑,仿佛嘲弄似的说:“因为你不是人呵。”
      “阿波罗,你不是‘人间的阿波罗’么?”女孩的话仿佛有什么其它的寓意。
      “你呢?你叫什么?”伊斯曼的眼睛终于也漾开笑意,屏去了冷淡的敬语。
      “搭讪?”女孩笑容冷漠。
      “算是吧,不过需要么?”伊斯曼自己也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没头没脑的话。
      “呵呵,西鸣,独孤西鸣。我们会再见的。所以,再见。”女孩子说完悄然走下楼梯,离开,淹没在夜色里。伊斯曼没来由的相信他们一定会再见的。“独孤西鸣……”伊斯曼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着从未见过的光彩。
      戴佩兹在她自己的房间摆弄一个图谱,图谱旁边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而且并非是可辨识的现代语言符号。“他们已经碰面了,怎么办,难道不能脱轨一次?”戴佩兹皱着眉在另一张纸上不断地写着什么,很快写满了整张纸。戴佩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拿起图谱反复考虑之后喃喃念着一个词。
      克丽姿拉站在二楼,把西鸣和伊斯曼说的话一字不漏的停在耳中,“伊斯曼,你不要忘了你说过的话。”
      柬素正在大厅中四处张望寻找伊斯曼的身影,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原因,脸一下烫起来。这时有人递来一杯饮料,她说了一声谢谢马上拿起来喝,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好喝吗?”克丽姿拉笑得很可爱。
      柬素愣了一下后回答:“很好喝,谢谢你。”回了一个善意的微笑。
      “那就好,这可是我亲手挑的哦,连哥哥都没喝过呢!”克丽姿拉说,“我好喜欢你,你做我姐姐好不好啊?”
      柬素迷惑于她态度的转变,没有马上回答。克丽姿拉绿宝石样的眼睛突然蓄满泪水:“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讨厌我!”柬素慌忙回答:“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以为你不喜欢我。别哭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柬素看到克丽姿拉哭出来开始慌乱,说话也有些没有条理。克丽姿拉可怜的抬头:“真的?那你是同意了?”“嗯!”柬素重重点头。看着柬素,克丽姿拉“呵呵呵”笑出来:“白痴。”说完又轻蔑的一笑离开,看到伊斯曼回到大厅,开心的扑到伊斯曼怀里。伊斯曼宠溺地拍拍她的头,拉着她到桌边坐下。柬素的脸霎那间又烫起来,仿佛被扇了一巴掌似的。她直直盯着克丽姿拉可爱的笑脸,蓝紫色的眸子流窜着阴郁的光,一瞬间看起来好像克丽姿拉。
      图谱上一个文字悄悄改变了,戴佩兹没注意到。

      秋天适合分别。
      伊斯曼•弗洛刻意吩咐园丁不把院子的树叶扫起来,就是为了看落叶林落叶一地的样子。落叶在风的抚摸下发出轻微的响声,干枯的生命的声音。
      “要有重逢才能分别吧。”西鸣的声音突然在伊斯曼身后发出。伊斯曼回身,笑,刹时一室阳光。“别来无恙。”西鸣淡漠的笑容比五年前更清冷,但面对伊斯曼,她不吝于温暖。
      “很长时间没见。”伊斯曼笑说。
      “呵呵,的确是。”西鸣把笑容伸展一些,摆出嘲弄的弧度,“你不问我为什么在这里?”
      伊斯曼也笑:“你会回答吗?”
      西鸣垂下眼睑,眼睛半睁半闭:“你问,我就会回答。虽然不一定是你想要的回答。”
      伊斯曼忽然觉得西鸣的特别不止在于她的神秘,更在于他和她有一种默契,不用说话甚至不用相望就能够相知。他好像认识她很久了,比出生更久,比记忆更深。
      “喜欢秋天么?”西鸣忽然问。伊斯曼微笑。
      微笑不是回答,微笑仅仅是微笑。但西鸣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她又问:“想烧了它们么?”它们是指落叶。伊斯曼还以微笑。
      这次的微笑是回答。肯定。伊斯曼•弗洛的温柔是冰一样不带温度的,在此之前从未有人从他绵密的笑容背后看到他笑的本质。他喜欢掩饰和伪装,但他同样喜欢坦白,只限于独孤西鸣。
      戴佩兹的图谱中出现了一些新的图形和文字,一条短线在图谱背面以极缓慢的速度变长。
      “要再待会吗?”伊斯曼问。
      西鸣轻笑:“不用。我们还会再见。秋天比冬天更适合说再见。”

      “哥哥!”克丽姿拉跑过来,漂亮的脸略见成熟身材已发育得很好。但性格还和小时候没太大分别。
      看到克丽姿拉,伊斯曼仍保持着完美的表情,淡淡的笑:“已经下课了?”因为家庭的关系,克丽姿拉要上一些辅助课程,礼仪骑术之类。
      克丽姿拉突然脸红起来:“我……我……没什么啦!好几天没看到哥哥了,打声招呼嘛。”因为课程的关系,伊斯曼现在不和家人一同用餐,这对于伊斯曼来说算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他依然宠溺这个小妹妹,她的幼稚和骄蛮让他觉得很可爱,并且,很可笑。
      “克丽尔要好好上课,不然妈妈会罚你的。”伊斯曼嘴角微微的上弧叫做微笑,隐藏着一份了然和不屑。
      “嗯!哥哥好辛苦哦!要上那么多课……都没时间陪我了。”克丽姿拉一副孤独的神色。
      伊斯曼轻笑:“呵呵,克丽尔长大了,也知道寂寞了?”
      “哥!”克丽兹拉不依地唤出来,“你笑我!”
      “克丽尔生气了?”伊斯曼仍是好脾气的微笑着。
      克丽姿拉收敛神色,问:“你还记得五年前的生日宴会上你答应的事情吗?”伊斯曼不答,等她说完。克丽姿拉接着道:“你当时说,你的女友要由我来挑。”伊斯曼想起来那句戏言,点头轻笑。克丽姿拉郑重地说:“我已经选好了!不过……现在不告诉你!”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和其他十五岁的女孩子没什么两样。伊斯曼不太清楚克丽姿拉到底想说什么,但他也没兴趣弄清楚,他好像真的对满院子的落叶着了迷。眼中只有残碎了的落叶,被无形的火点燃。很快燃烧成一片,火势不断蔓延。伊斯曼忽然听见西鸣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有一种火焰是冷的。”
      伊斯曼就对着院子站了一下午。笑容不止。
      笑似乎成了他的招牌。淡笑、轻笑、浅笑、微笑、大笑都让人看不透唇角勾起的究竟是什么。
      厌世烦嚣。
      落叶散发着枯萎的香味。

      三年后的秋天,特利•弗洛重病垂危,没到十一月就去世了。弗洛夫人脸上仍是冷然的神色,只是眼眶发红。克丽姿拉泪流满面,绿宝石似的眼睛没有一点悲伤。戴佩兹待在自己的房间,拿出图谱,赫然发现短线竟已经细密地画出半圆。戴佩兹眼里滴出泪,不要,不要!她要让它脱轨。否则,“她”就会永远的消失。
      伊斯曼主持完葬礼,独自站在院子里,仍穿着黑色的西服。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情绪,而且仍在笑着。秋天适合分别。他忽然想起西鸣,想起西鸣说“要重逢才能分别”时冷淡的微笑,想起她说“我们会再见”。
      应该很快了吧。距离下次分别。伊斯曼无意再继续陷入回忆,他要去总公司处理父亲留下来的各项工程业务。我会代替您继续建造“弗洛帝国”的。伊斯曼微笑着想:所以您就放心吧。
      淡淡的风吹拂,淡淡的吻上弗洛轮廓分明的侧脸,留下一个透明的、温柔的印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断层碎风·白银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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