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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阳关城 ...

  •   虽说凡人一生区区百年,任她生得再美,百年后皆会化作白骨一副,修士虽有延年益寿之能,但世间终无长生不死之人,死后也不过化作黄土一捧。话虽如此,修士中亦有许多人求这永葆青春之法,庆昊天行走世间,所见不知凡几。貌美者数不胜数,丑陋者亦甚多,但往日所见与面前这女子相比,竟无一人足以与之相提并论。

      其身姿翩然婉约,虽清瘦却不纤弱,若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清若明月映江水,近而视之,艳若三月之桃李。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

      其容未施粉黛,不御铅华,玉带束发,修眉入鬓,凤眼狭长,右眼尾下一颗朱砂痣平添几分艳丽,鼻梁较之寻常女子要高挺些,便生出几分英气。白玉作骨,冰雪为肤。手指与那四尾妖狐后颈,竟一时分不清哪个更白些。

      “拜见叔祖。”玉清真人倒是极快回神,急忙行礼。

      庆昊天却仍像痴呆子一般,盯着女子回不过神。直到女子轻哼一声,他才如梦初醒,急忙行礼:“晚辈庆昊天,拜见景明神君。”

      景明似是见惯他这般失礼,并不放在心中,只问道:“你是玄天宫门下哪位弟子?”

      “回神君,晚辈是玄天宫宫主座下大弟子。”庆昊天再次行礼,不敢再将目光放于景明身上。

      景明不再说话,只是瞧着望月峰上,神色和缓。

      庆昊天久久不见免礼,偷偷抬眼去看,只见景明神色平静,让人摸不透她此刻想法。庆昊天念着玄天宫之事,耐不住性子又道:“神君,玄天宫封印松动,晚辈斗胆请神君为九州生灵,随晚辈前去玄天宫加强封印。”

      言毕,仍久久无声,庆昊天正欲再求时,景明却突然开口:“此事不难,只是你先前许下一诺,可还算数?”

      庆昊天没料想她有此一问,一时不曾反应过来,竟愣在原地。

      “既然不算,那便算了。”景明像是随口一问,没有回答便不追问,也不强求。

      “算!当然算数。晚辈只是太惊讶,一时未曾反应过来,请神君谅解。”庆昊天怕景明反悔,连忙说道,“只是晚辈才疏学浅,怕是帮不上神君大忙。”

      “既是应下,何须添这一句。日后做不成,多些推脱之词吗?”景明不咸不淡反问道。

      庆昊天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暗忖:不这么说,难不成日后你要我自杀,我也得照办吗?面上毫无异色,只做诺诺状。

      “叔祖,今日您出关大喜,我即刻吩咐弟子备下宴席庆祝。”玉清真人解围道。

      景明将手中四尾妖狐递与玉清真人,道:“不必,你修为四百年毫无长进,我怕是愧见掌门师兄。”

      玉清真人被她说得羞愧,接下四尾妖狐,道自己日后必勤修苦练。只是在小辈面前失了颜面,只能仓促找个借口离去。

      “神君,那我们何时启程?”庆昊天问道。

      景明折下身旁树枝,信手抛至半空,那树枝竟化作一把木剑浮在空中。“本座另有要事,你且去阳关城,本座自会去寻你。”言毕,化作一道流光离开。

      庆昊天张张嘴,欲提醒景明忘记那柄木剑时,那剑如有灵性一般飞至他脚下,他正不解,忽觉腾空而起,原是那剑载起他飞行。

      阳关城位于琨州、少阳州交界,乃九州第一大城。此城原是归玉虚仙门门下,只是数千年前,玉虚仙门带着玉虚山搬入琨州深处,阳关城便成无主之城。说来,自玉虚仙门隐世,琨州境内混乱不堪,妖魔两道在琨州为非作歹、残害百姓,那妖狐不过其一。

      庆昊天去时,御剑近二十日,回时,不过十日就到阳关城。此间差距,不可谓不大。景明虽说会来寻他,却未告知会如何寻。庆昊天只得在阳关城住下,只盼着景明真能寻到他。

      如此过了六七日,一日正午,店小二敲开房门,告之有人在十香楼等,让他速速前去。庆昊天大喜,以为是景明派人来,在房中换好衣物就向十香楼去。一进十香楼就有人引他上天字号房,房中不是景明却是一中年男人。

      “仙长莫惊,是某派人请仙长相见。”男人端着酒杯笑道。

      “你是何人?见我作甚?”庆昊天坐在男人对面,毫不客气问道。

      “仙长莫急,且待我们边吃边聊。”男人并不直接回答。

      没见到景明已含三分火气,这男人说话又不爽利,庆昊天耐心耗尽,直接要走。那男人未曾想他脾气竟如此直接,忙站起挽留道:“仙长留步。是某的错,实为某有事相求,故请仙长相见。”

      庆昊天回头看他,见他神色焦急不似作假,复坐下。

      “实不相瞒,小女月前突发癔症,某请遍阳关城大夫,无一能说出病因,只在十二日前有一女子提点某,小女乃是被妖邪侵袭,运来客栈天字号客房五日后会来一位仙师,能救小女。某本不欲打扰仙师,只是七日前小女病情加重陷入昏迷,高热不退。某束手无策,只得厚颜请仙长一见。”男人神色悲痛,言辞有几分小心,生怕庆昊天再次拂袖而去。

      “那个女子是何模样?”庆昊天心中有了猜测,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男人紧皱眉头思索,脑海中只残存一个模糊映像,那女子何种模样却是说不清。“这······仙长恕罪,某只记得那女子右眼尾下有颗朱砂痣,其余却是记不清。”

      庆昊天点点头,猜想是景明神君施下道法,令自己泯然众也。“无妨,只是那女子另有它言否?”

      “有,她将一封书信交于某,令某在仙长救下小女后就将信转交仙长。”男人自袖袋中拿出一封信递与庆昊天。

      庆昊天拆开书信,但见白纸一张,不知何意。

      “仙长,小女······”男人见庆昊天久久不语似有难解之题,心忧自家女儿,不得不出声打断。

      “如不介意,现下可领我去看看令千金。”庆昊天将白纸装入信封说道。

      “不介意、不介意,仙长请随某来。”男人惊喜站起,连声道。

      如景明所言,男人之女是被妖气侵体,庆昊天捏道法诀将妖气驱散,又喂下一颗灵丹,不出一刻,那姑娘就苏醒过来。庆昊天见那姑娘并无异样,谢绝男人挽留,回去客栈,拿着白纸苦思。

      苦思三日不解其意,庆昊天无奈只得先回冥州。一入冥州,有玄天宫弟子来寻,让他早日回玄天宫。庆昊天以为封印出事,片刻不敢停歇赶回玄天宫。入殿就见他师尊天昭理一脸喜气,不见两月前焦急之色。

      “弟子拜见师尊,不知师尊急招弟子回来所为何事?“庆昊天对天昭理恭谨行礼道。

      “昊天,封印一事你做得甚好,我听闻景明神君数百年不曾出山,不想你一请就将人请来。”天昭理夸赞道。

      庆昊天心中微惊,不想这景明神君竟早已到了,他岂不是白白在阳关城多待那些时日。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恭敬道:“弟子也是借由师尊名号才将神君请下山。”

      “哈哈哈哈,此事勿需谦虚。”天昭理口中推辞,面上却很是得意,“你舟车劳顿,先回去休息。我已吩咐下去,明晚设宴答谢景明神君,你也来。”

      “是,弟子告退。”

      庆昊天告别天昭理后,甫一踏进自己院落,就有一少女飞奔而来。

      “大师兄,你回来了!”

      庆昊天面露无奈之色,转身对少女道:“灵儿,这玄天宫中怕就你消息最为灵通。”

      来人正是他师尊天昭理膝下唯一的千金,天灵儿,自小性子活泼,在玄天宫中与庆昊天最为要好。

      “大师兄,你这次怎的出门这般久,我好想你呀。”天灵儿扯着庆昊天衣袍边摇边撒娇道。

      庆昊天无奈扶额,道:“此次路途遥远,在路上耽误些时日。”顿了顿,试探着问道,“灵儿,近日宫中可有大事发生?”

      天灵儿天真摇头,笑道:“大事倒无,只是宫中十日前来位大人物,爹对她很是尊敬,吩咐我千万不可冲撞了她。”

      十日,那岂不是他到阳关城第二日,景明便到玄天宫了。如此算来,他竟在阳关城白白耽误那些时日。庆昊天颇为懊悔的想。“灵儿,你可知这位大人物住在何处?”

      “不知。十日前那位大人物与爹商议些事,不许旁人在场。第二日爹就下令,天枢阁闭阁十日,任何人不许靠近,违者逐出玄天宫。”天灵儿一脸好奇,问道,“大师兄,你可知这位大人物是谁?”

      庆昊天本欲直说,转念忆及师尊连天灵儿都未曾告之,其中怕是有几分隐瞒之意,他若是提了,日后怪罪起来,定是他首当其冲,改口道:“我外出月余,未曾见过这位大人物,又如何得知?”

      “也对。”天灵儿垂下脑袋,有几分丧气,“大师兄与我说说你此次外出见闻吧。”

      “灵儿,我有些倦了,明日师尊设宴,后日我再与你说。可否?”庆昊天推脱道。此次他外出,名为送信,实为请景明神君。只是这景明神君身份尊贵,师尊不说他亦不可说,只得胡编些故事糊弄过去。

      “好。那大师兄先休息,后日我再来。”天灵儿不疑有他,开心道。

      “嗯。”

      送别天灵儿,庆昊天正欲休息时,脑海中闪过天枢阁,惊坐而起。

      天枢阁乃是玄天宫禁地,宫中秘法、重宝皆在天枢阁中。寻常进去须得宫主手令,擅闯者护阁长老可直接斩杀。景明神君乃末法世代唯一遗留于世的神君,而玄天宫,末法大战后宫中秘法损毁大半,重宝更是毁坏殆尽,能让景明注意的大概只有那块玄天镜,只是这玄天镜乃景明自己送回。那阁中究竟有什么,竟能让景明呆上十日。莫不是有自己未曾发现的重宝秘法?日后定要再去查看一番。

      第二夜,庆昊天正在打坐时,有弟子来请。

      至花朝阁,庆昊天就见偌大花朝阁内只两人端坐,一人乃他师尊天昭理。另一人自是景明神君。一时竟犹疑起来,在门口踌躇再三方才进去。

      “拜见师尊,景明神君。”

      “神君,我斗胆请我这大徒弟一同赴宴,还望神君莫要怪罪。”

      一向在弟子面前天老大他老二的天昭理在景明面前竟也谦卑起来,庆昊天心中诧异,面上未流露分毫。

      “无妨。”景明把玩手中酒杯,并不在意。

      “还不快起来谢过神君。”天昭理面色一喜,催促道。

      “多谢神君。”庆昊天又对景明行礼。

      景明不言亦不看他。

      天昭理见景明神色并无异样,遂让庆昊天起身入座。这宴席就算开始。

      席上,天昭理似那凡间台上戏伶,使劲浑身本事只为景明能多看他一眼,只可惜景明全程不曾看他一眼,更不提接他话茬。庆昊天见他师尊可笑又可怜,在他师尊尴尬之时就接下话茬,应下两句。

      宴席吃了两个时辰,景明除开始时说一句“无妨”外,其后竟再未开口。

      席后,景明起身告辞,不待天昭理挽留,便已远去。庆昊天面有怅色,却也知晓,凭自己这般身份是留不住她,只得叹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阳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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