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柒_柒

6、第 6 章

　　“你们说的没错，那是意外，只是，当时的我本能的选择了伤害你。”

　　“流川，如果不是我，一切都不会发生，你说的对，如果死的是我，那样，所有的一切都不

　　会发生。”想起泽北最后的笑容，那个笑容让他和流川之间的距离无法在靠近了。

　　“忘记篮球……”“是我自私，”仙道苦笑着，他们之间唯一的媒介啊，被他斩断了。

　　“那为什么不拆了院子的篮球场？”流川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舍不得，”仙道皱了皱鼻子，“只是觉得一定要留下什么。”

　　“仙道，我不会留下。”流川推开仙道，淡淡的声音在仙道听来忽远忽近，

　　仙道的身子顿了顿，“我知道，”没有意外，没有询问，就这样平静的看着他，手慢慢的自他

　　肩膀滑下，“流川，没有我，你也可以过的很好。”有意无意的一句话，不是问句，所以对于

　　流川的回答早已不介意。

　　“是可以过的很好。”流川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只不过仙道的目光望向远处，没有看到。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仙道伸出手，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次，面带微笑的仙道，伸出

　　手的仙道。流川突然觉得时间回到了过去，他和他还是高中生，是对手。抬起手，“啪”的

　　一声，“白痴,”转身走开了。仙道看着被打开的手，摇了摇头。在怎么复制回忆，总是无法

　　完全一样，有的东西总归是变了，回不来了。

　　仙道和流川回到湘北的时候，已经走了大半人，藤真揶揄的看着仙道，“终于回来了。还以

　　为私奔去了。”仙道哭笑不得，“就算私奔，也不用跟你讲吧，你的语气会让人误会的。”仙

　　道毫不客气的回嘴，开玩笑，哪能一直被藤真压制着，“哟，学会反抗了嘛，”“我又不是妻

　　管严，更何况，你也不是我的妻，”仙道话刚落音，便卖弄长腿的优势，跑的无影无踪，只

　　留下一脸呆滞的藤真和脸色不佳的洋平。

　　“呵呵……”一连串的笑声从仙道嘴里跑出来，还好现在是假期，没有什么学生，不然，仙

　　道这个样子，怎么也被当成神经错乱。

　　“嘀，嘀”手机在口袋中响起，拿出一看，一条短信通知，按下查看键，“再见。”没有署名，

　　简单到极点的道别，随手按下删除，不想回复，因为他无法打下那两个字，简单的再见，他

　　说不出口，既然，连挽留都做不到，那么，告别又有什么意义呢？

　　三井看着流川不停的看着手机，心里一片了然，“等仙道那小子短信？”流川没有说话，只

　　是看着不曾亮起的屏幕，“既然你们彼此都放不下，为什么不留下来？”三井实在是不明白

　　这两个人耍什么骄傲。

　　“如果他连挽留都做不到，我有何理由留下。”流川终于放弃了，关上手机，塞进背包中。

　　靠在座位上，闭上眼睛，拒绝外在的一切干扰。三井则挑了挑眉，若有所思。

　　距离那次聚会有个把月了，仙道自见过流川后，早已没有过去颓然的样子，只不过他让自己

　　变的更忙碌了，让藤真大为不解。

　　“仙道是不是吃错药了，”藤真突然冒出一句，让洋平的脸立马黑了下来，

　　“藤真健司，你够了没有，连周末你都不离仙道，”“啪”话还没说完，一个抱枕扔到他脸上，

　　火大的跳起来，对上了一张无辜的脸，看着那双眼睛，到嘴边的话硬是压了下去。

　　“我只是觉得仙道有回光返照的样子，”

　　“那也不用你担心，”一屁股坐到藤真身边，不悦的将他拉近自己。

　　“他可是我的员工，”

　　“那又怎么样？我是你，”“你要敢讲那个称呼，我整死你，”藤真危险的眯了眯眼睛，洋平

　　的颈后一阵发凉，硬是把话给咽了下去。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看着藤真，洋平有一种浓浓的挫败感，

　　“我本就不是会说甜言蜜语之人，怎么，你今个儿才知道？”藤真冷笑了一声，起身，换了

　　鞋，开门便离去了，留下一脸苦闷的洋平独自在家。

　　仙道此时还在为了公司的收购案忙的死去活来，刺耳的电话声惊了他一下，

　　“喂？”有些奇怪，现在谁会打办公室电话，

　　“是我，出来喝酒，快点，老地方。”不等这边的回答，那边就挂了电话。仙道半天才反映

　　过来，叹了口气，拿起外套，锁上门。

　　等仙道找到藤真的时候，桌上已经放了好几瓶酒了，“怎么喝这么多？”仙道皱了皱眉头。

　　“来了，”藤真头也没抬，递了瓶酒过来，仙道顺手接下，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看什么，喝酒啊，”藤真淡淡的瞥了一眼仙道，又灌下一口，“咳，咳，”“喝那么快做什么，”

　　仙道一把抢过酒瓶，放到桌上，“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

　　“那一个人喝什么闷酒，”

　　“不是有你陪吗？”

　　“我可不想喝酒，伤身体呐。”

　　“哼，”藤真懒得理他，

　　“到底怎么了，”

　　“仙道，你为什么不走？”藤真没来由的问道，仙道一愣，

　　“不把流川留下，你为什么不追过去？”藤真的声线有些提高，

　　“仙道彰，你这个胆小鬼，流川瞎了眼才会对你这么好。”随着藤真这身叫唤，引来一片侧

　　目。

　　“谁说我不走了，”仙道挑了挑眉，

　　“那你怎么还在这，公司没了你，难道会倒吗？”藤真看着这张平静的脸，气不知打哪来。

　　“不是在收购美国那边的公司吗，不抓紧的话，见那个家伙的日期又得推迟了。”仙道老神

　　在在的喝了一口酒。

　　“呃，”这下轮到藤真傻眼了，

　　“你，你，你，”

　　“不要太崇拜我，”

　　“去死，”藤真一掌打到仙道肩膀上，惹来他的一声痛呼，

　　“你这死章鱼，我以为你是为了公司鞠躬尽瘁，没想到，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哎，哎，这回，轮到我去追他的脚步了，你怎么反而还是对我有意见？”仙道的语气满是

　　抱怨，可是脸上却溢满了笑容。

　　“哼，”仙道无辜的摸了摸鼻翼，“仙道，和流川要幸福。”话音很轻，仙道却捕捉到了。

　　“好。”一样小声，却异常坚定。

　　两个月后，仙道将日本的工作和藤真做好交接，踏上了飞往洛杉矶的航班。他没让人来送，

　　离别的场面他一向不喜欢，反正还是可以经常回来了，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了。藤真他们也不

　　是矫情的人，既然仙道这么说了，不来也罢，等过段时间，美国那边的公司打理好了，他们

　　在去打扰好了。

　　因为有人误点了，所以飞机没能按时起飞，仙道无聊的拿出手机摆弄，突然想在下飞机后，

　　第一时间看到流川。打开邮件，按下编辑新邮件，“流川，来机场接我。”“先生，我们飞机

　　要起飞了，请您关闭手机。”空姐的声音响起，“好的，抱歉。”最后还是没有发出邮件。

　　“臭狐狸，”樱木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白痴，”

　　“啊，你这死狐狸，以为仙道过去了就能给你撑腰了吗？”

　　什么，仙道？

　　“你说什么？”流川的心头一震，握住电话的手瞬间紧了紧，

　　“咦，你不知道？喂，候补的，狐狸还不知道呢。”流川一听，便知藤真也在，

　　“让藤真接电话。”流川的声音有些急促，

　　“流川，”藤真的声音在听筒中响起，

　　“仙道，”

　　“他去美国了，”

　　“为什么？”

　　“见到他，就知道了，我想他下飞机第一个想看到的是你吧。”藤真心情不错，语气中带着

　　笑意。

　　“几点的飞机？”

　　“这个时间，应该快到了，你，”

　　“先挂了，”

　　“等等，流川，”藤真连忙出声，

　　“嗯，”

　　“不要把仙道赶走，”

　　流川沉默了好久，好久，半晌吐出一句话。“绝对不会，我保证。”

　　流川的心情就像加州的阳光，无比的灿烂，嘴角忍不住的上扬，眉梢，眼角都带着欣喜。三

　　井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晃了他的眼睛。

　　“哇，流川，你那千年不变的冰山脸，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前辈，”

　　“嗯，嗯，快来看，机场出事了，一架日本的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在降落的时候，发生故障，

　　冲出了跑道，机上乘客生死未明。”

　　“啪，”重物掉落的声音，三井抬头看了一眼流川，吓了一跳，扔了报纸，跑过来，扶助他

　　的肩膀，

　　“流川，怎么了，你抖的这么厉害？”流川没说话，狠狠的推开他，发了疯般的跑出去，

　　“流川，”三井担心的跟了出去，一把抓住正在开门的流川，

　　“到底怎么回事？”从未见过如此惊慌失措的流川枫，

　　“放开，”流川直接挥出一拳，三井急忙侧过头，才避开那股力道，

　　“你小子到底怎么了，”

　　“仙道，我要去找仙道，”流川有些语无伦次，“放开，”

　　“仙道在日本，找他，你要也订机票啊，”

　　“不是，不是，美国，他来美国了，来找我，”流川的声音有些哽咽，脸色惨白，

　　三井这下明白了，脑中“轰”的一声，仙道来美国了，飞机……

　　“我去开车，门口等我。”三井抓起柜子上的钥匙就跑了出去，流川勉强靠在墙壁上，借着

　　一股力量不让自己坐到地上。很快，院中响起喇叭声，流川深深吸了一口气，走了出去。

　　洛杉矶机场一片混乱，从外面看去，停机坪里一片火光，周围充斥着哭声，叫喊声。流川就

　　这样愣在门口，不敢跨进去一步，

　　“流川，你在这里等着，我进去看看。”一股力量拉住三井，他不解的回头，看着流川，

　　“我也去，不论仙道是生是死，都必须第一个看到的是我。”流川恢复到平时的模样，只不

　　过，脸上的神色更冷漠了。三井简直不敢想象，如果仙道离开了，流川会变成什么样。

　　好不容易找到询问处，流川有些犹豫，三井了然的走上一步，“你好，我想请问下失事的飞

　　机有什么最新情况？”

　　“很抱歉，我们现在正在努力寻找生还者。”机场人员的脸上带着遗憾，

　　“找到了吗？”流川不知何时过来了，

　　“很抱歉，暂时没有，不过，我们会尽力，请你们去休息区等消息。”

　　“一个都没有吗？”流川继续问着，

　　“先生，有什么最新消息我们会通知您的。”机场人员很能理解他的心情。

　　“一个都没找到吗？”流川仍然固执的站在原地。

　　“够了，”三井一把拉过流川，“我们去那边等，”不由分说的把流川拽到休息区，

　　“他不会有事的，”三井闷出一句话，

　　“我知道，”流川的眼中一片清明，“没有我的准许，他怎么敢离开。”霸道而不失温柔的语

　　气让三井有些恍惚，

　　“真的很深啊，”三井笑了笑，

　　“早已融入骨血。”

　　“那还分开，”

　　“他有心结。”

　　“解开了？”

　　“嗯。”

　　“这么确定？”

　　“不然不会来的。”流川微微扬起头。

　　当飞机发生不正常的颠簸时，仙道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周围的人脸上都流露出惊恐的

　　神色，虽然空姐不停的安慰着乘客，但是仙道还是看到她们美丽的脸庞上，那抹惊慌不是假

　　的，真的很倒霉啊，千万分之一的几率竟然都让他遇上了，可是怎么办呢，此刻，他跟流川

　　只差一点点的距离，他是那么想见他，想抚摸他如玉的脸庞，想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是惩罚

　　他吗？惩罚他过去一直的逃避，所以连补过的机会都不给。仙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到流川，

　　只是，实在是怀念流川的那句；“大白痴。”毫不犹豫的拿出手机，固执的开机，只是想告诉

　　他自己一直未曾说出口的话。

　　“大白痴，”流川将头埋进双膝中，手机滑落在地上，屏幕一闪一闪的，只有短短四行字，

　　上面的时间显示的是2007年7月11日19点30分。而此时，整点报时响彻洛杉矶机场，不

　　多不少，正好23点30分，整整4个小时过去了，无一生还。

　　“我有明珠一颗，久被尘劳关锁，今朝尘尽光生，照破山河万朵。”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