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烟消(2) ...

  •   和彼利斯祈祷堂一样,别什塔神殿设有让犯错祭司关禁闭的“反省室”,不同的是彼利斯只有曾囚禁过积达的那一间,而在别什塔足足有五间。“谢齐尼之子弗伦奇”向罗科索兰人投降后,五间反省室都用来关押拒不“附逆”的祭司了,莉莉安排其中一间的住客到另外几间去挤一挤,给“重犯”费涅拉空出了一个单间。
      反省室里摆了张硬木板床,床头上方的墙面上被挖出一个矩形凹洞,放置着供奉大地母神的神龛——较彼利斯祈祷堂的反省室正规得多——借着神龛中烛火的一点光芒,可以看到费涅拉在离床不近的墙角地上躺着。她那五花大绑的样子不像有能力自己从床上挪动过去,奥佳觉得准是莉莉故意把她丢在那个位置的。“床都不给睡,莉莉真是特别讨厌你呢,”罗科索兰枢机祭司走到墙角,在从前的侍女身边蹲下,“我也是……不,我比她更甚。”
      “……我不是奸细。”费涅拉似是并不介意奥佳如何讨厌她,只管否认自己被扣上的罪名。
      奥佳报以冷笑:“呵,你不是奸细,这我知道,你没为‘安迪美奥之子安迪美奥’效力。可你害了我弟弟,还有我妹妹!奥金不会背叛罗科索兰,即便被熙薇诬陷也不会,他突然劫走奥拉去了盖萨肯定有特殊的理由,而在那之前你是最后和他交谈的人——别说没有,你们只隔了一道墙,不可能不说话吧?所以我确信,他做出这种事是受到你影响,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吗?”
      “他们……当真去了盖萨?我听见‘库德里亚什之女奥蕾丽娅’建议她哥哥去找您,怎么会……”奥金涅茨兄妹的去向没人告诉过费涅拉,事发后唯一想起她的熙薇也仅仅是要处死她出一口恶气而已。
      “奥金出别什塔城西门时带走了一批他的直属人马,据没跟他走的人说,当时他也告诉大伙要去营救我。跟他走的人里,后来有几个折返的,说他半道上扬言要投靠安迪美奥,叫不愿去的人只管回来。今早布迪默的老弗伦奇派人来送信,说奥金带着奥拉大张旗鼓地去盖萨投诚了。那老家伙不知道奥金真的跑了,还猜测是不是小王子炮制谣言来扰乱我方军心——你认为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吗,这边奥金不见了,刚好那边同时放出流言来?”奥佳边说边摆弄着捆住费涅拉的绳结,“别说废话了,老实交代你干的好事吧,说得好说得我信了没准就给你解开绳子啦!”
      费涅拉把目光从奥佳脸上移开,转而凝视灰暗的墙壁:“您想从哪里听起?”
      “从彼利斯,”奥佳收回手,“从我让你协助莉莉,结果你放走了送上门来的人质开始招供吧。”

      “……那孩子…我是说‘贾瓦德之子积达’,不是个好用的人质。大典仪官的幼子,安迪美奥王子的侍从,翁法洛不缺他一个,王子或许珍惜朋友,摄政王后却会毫不犹豫地牺牲他。我与那孩子是旧识,不愿看他白白受罪。”
      在奥佳看来,费涅拉的解释没什么说服力:“你也明白翁法洛不缺他一个,安迪美奥把这么不起眼的人塞进使团,正说明小王子在乎这个朋友,不能要挟‘孔尼拉雅之女’,要挟她儿子也不是全没好处。奥金他脑子又没给驴踢过,手里有人质总能派上用场,也不至于虐待他。你和他究竟是关系多好的‘旧识’,才能为他辜负我的信任呀?”
      “‘贾瓦德之子’在雅雷史安神殿当过七年诵经生,最后两年里,我是他的老师。”前任大教宗终于吐露她与积达的渊源,“那孩子喜欢祭司的生活,不过我离开雅雷史安之后,他的家人怕他受牵连,不准他留在神殿。若我没选中他,或者我能安稳保住职位,他就不会被送进宫去随侍王子……他沦为俘虏,我要负很大责任。”
      奥佳拍了两下巴掌:“好一个负责任的老师,真感人啊!这么说来我要追究你私放俘虏的责任,想必你也乐意用你的性命负责,是不是?”
      费涅拉仍然盯着墙面:“您要我的命,尽管拿去就好。”
      “放跑你的学生也就罢了,奥金又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奥佳硬把她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好好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说,你是怎么煽动他叛逃的?害了他你很开心吗?”
      “我没有害他!”在放走积达的问题上平静认罪的费涅拉忽然激动起来,“奥佳小姐,您的兄弟在彼利斯坚持不把我交给您以外的人处置,他的初衷大概是维护您的威信,而不是维护我——可我感激他,无论如何都感激他!害他的是他的亲人和爱人,您知道奥蕾丽娅小姐来探望兄长、自愿被他挟持时说了什么吗?我在隔壁听到了,熙薇夫人和‘拉腊之子涅日丹’密议给他下毒,好让他‘畏罪自尽’!他不肯继续扶持这位‘女王’,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花了一下午盘问证人、梳理案情的奥佳自是清楚,盖萨那边针对弟弟布置了圈套,又被涅日丹利用,蒙蔽了熙薇,才炮制出“通敌大罪”,费涅拉所言俱是实情,但这不意味着她清白无辜:“不肯扶持熙薇是人之常情,投靠安迪美奥却是另一回事!奥金可以来找我,哪怕我淹死了,他毕竟是大头人,总能拉拢到不少人支持他对付我们那个阴险的叔叔,只要搞定涅日丹,把熙薇控制起来当傀儡用也挺好,一个嘴上没毛的小王子又能给他什么?”
      “那位小王子八成有银千年撑腰,还不够吗?”费涅拉口称“八成”,其实已有十成把握。
      奥佳放开对方的下巴,抬手轻捻着左耳垂:“这我也猜到啦,否则他们突然放弃谈判就无法解释。正因为我猜到了,所以我不信你没害奥金!他哪里见过什么月球人、金星人,又凭什么判断对上她们会毫无胜算?唯一有可能让他认定这一点的是你——飞马刻印守护之人,也许在翁法洛见过银千年来使,我没说错吧?”
      “我劝过令弟投降,却不曾见过银千年人,只是相信我的老师没理由骗我。”费涅拉肯定了奥佳的一半猜测,“‘卡西雅伯之子’告诉我,若蒙女神眷顾,巫宫与祝宫在雅雷史安重聚,我们或有同银千年一战之力,在此之前唯有祈祷她们对地球不感兴趣。”
      “你承认劝他投降就够了,”奥佳站起身来,“够你去死了。但我不会立即杀你,你老实等着吧……等我们战胜安迪美奥和他的外星朋友,等你醒悟自己错了,我会亲手摘掉你的脑袋。”
      费涅拉轻轻摇头:“您在我无依无靠时收留我,在旁人怀疑我时仍信我,甚至在恢复神教真义这般大事上也愿意听我说话……我……我再不想眼看着待我好的人送命,在图勒看得可够多啦……您还是在那之前杀了我吧,顶好是现在就动手,若我错了……我倒希望是我错了,若有朝一日,您平平安安做了雅雷史安新的大教宗,只求您将‘涅布卡德涅沙尔之子涅布卡德涅沙尔’传下的宝剑一道带去,让它得到圣徒遗物应有的尊荣……”
      “宝剑?”意料之外的请求令奥佳愣了愣神,“那支图勒歌谣里唱的剑?在你手里?”
      “我的琴匣有夹层,剑就收在里边。”
      奥佳复又蹲下,轻拍两下她的面颊:“醒一醒,别说梦话了,你以为这样就能骗到我?以为我上了当就能饶你一命吗?”
      “您把琴匣拆开,一看便知,那剑绝非凡物。至于我的性命,”她说着,竟向愠怒的女祭司露出了微笑,“奥佳小姐,我难道没有一再请您取走么?”
      这话叫奥佳无可反驳,费涅拉明明白白地祈求速死,而尽管绝不会亲口承认,她也的确被对方的语焉不详勾起了好奇:“……你……那种传说中才有的东西,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这要从我离开翁法洛说起。在狮堡我曾说过,可以给您讲很长的故事——您还愿意听听吗?”
      “长话短说,”奥佳拔出佩在腰间的短刀,“我的时间可值钱啦,你赔不起!”她割断绳子,给犯人松绑。

      “私放重犯……是真的。”费涅拉边开始讲述,边从地上爬起来,由于被绑过很久,动作还有些僵硬,“那个犯人,倘若不是突然事发,来不及布置,我可能也会帮她遮掩,像您庇护‘库兹马之女莉莉’一样……”
      被费涅拉的第一句话戳中了深埋心底的隐秘之事,奥佳又惊又怒,急忙喝止她:“住口!这和莉莉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东拉西扯!”
      调整为跪姿已耗尽全身力气的费涅拉不再尝试站起,就跪在奥佳脚边接着说下去:“我住过她家,认识她母亲。一介外人都看出不对了,您和她自小一起长大,现在要说并不知道她对她父亲的死负有责任吗?”
      “莉莉……”奥佳死死攥紧一截绳子,力气大得能让费涅拉听清骨节格格作响,“那不能怪莉莉!库兹马喝了酒就是头畜生,天天往死里打老婆,达莎婶婶身上找不出一块好肉,再这么下去……莉莉只是想保护妈妈才推开他的,谁知道他一跤跌得那么巧,磕到了脑后……”
      “您别激动,”费涅拉握住了她攥着绳子的手,“我威胁不到她一分一毫,不过是希望您明白,那个人——她名叫雅德翠——她与我的情分,就如同‘库兹马之女’与您,您认为您的朋友没有错,也如同我认为我的朋友没有错。”
      奥佳嫌恶地甩开她的手:“别把那个罪人跟莉莉相提并论!她违誓与人私通,是迫不得已吗?倘若真是被迫,自然无罪,又何须你包庇?”
      “可立誓独身本就不合女神训诲,圣典中并无禁止祭司婚配的条文。您总该记得,连神教最早的几任大教宗都有为数不少的子女,儿孙满堂原是女神赐福。”
      “当年教会初立,势单力薄,祭司们是为了广结盟友而联姻,是权宜之计。待到情势好转,自然不必再如此行事,人一有家室之累,便难以全心全意侍奉女神。”
      “无法全心全意侍奉女神,大可逐出圣堂了事,何必斩尽杀绝?活埋这等酷刑,既非神使帕伽索斯送来新的圣典,又非女神亲自显现降下神谕,单凭雅雷史安的几次会议就决定,您不觉得过于草率吗?”费涅拉抬了抬手,像是又要去握奥佳,猛地想起刚被甩开过,生生收住了动作,“雅德翠当时已有身孕,我曾向伊西塔王后苦苦哀求,不奢望保全她的性命,只希望推迟行刑,好让她生下孩子,然而于法无据,陛下不肯开恩。奥佳小姐,没见天日的胎儿有什么罪过呢?雅雷史安的律法连这无辜的孩子都不放过,您认为真的符合女神心意吗?”
      “无辜的灵魂必将去往极乐净土,在女神怀抱中永享安宁喜乐,还来不及长成罪人的胎儿最不需要操心。”奥佳仍不以为然,语气却明显放软了,许是想起了亲口说过“时间值钱”,不欲在辩论上多费工夫,“你接着说吧,你私自把人放走了,然后呢?”

      费涅拉听话地说下去:“然后,如您所见,被逐出圣堂了事的是我。既然恢复了自由之身,我想不如去寻雅德翠吧,她怀着孩子,无家可归,我实在不放心。雅德翠……她长得很美,不输熙薇夫人,您若见过她一次,一准难以忘记,所以我一路都能从陌生人口中问出她的消息,但是踏进图勒州地界之后,就没再听说有人见过她了。一连几日什么也打听不到,我急得生了场大病,借住的猎户人家去请祭司医治,请来的是那位日后向我求婚的人。”
      奥佳不敢置信:“骗人!你是说过在图勒的神殿有人想娶你,可只有俗家仆役能够成婚啊,祭司岂能娶妻?该不会是个诵经生,对你一见钟情,不愿正式起誓了?不,不对,你还说过他年纪长你许多,这怎么可能!”
      “我只学会那一支歌谣,而它太短太短,远不够唱出全部真相。它没提到小涅布卡德涅沙尔曾在雅雷史安神殿迎娶大教宗的孙女,还留下了遗腹子;也没提到他死后不久,疫病蔓延,他的同伴不计前嫌救护他的族人,他那顽固的老父深受感动,以联姻为条件,率众皈依母神;更没提到他的遗孀改嫁给他的堂弟,他的儿子小卡尔曼尚在蹒跚学步,就由祖父安排与继祖母娘家的女孩订婚。图勒的第一座神殿,可以说是在祭司们的婚书上筑成,圣徒的血脉也在教会内代代流传。当雅雷史安神殿传谕四方,禁止神职人员婚配,图勒教会因此分裂,涅布卡德涅沙尔的后人率领拒绝放弃家庭的祭司出走,同时带走了祖先的宝剑。他们被图勒枢机宣布为异端,为了躲避教会的追捕,避入偏远的山区,与山民一起劳作,通婚繁衍。的确,他们从未建起有形的神殿,但在山民眼中,他们跟神殿里的祭司同样是可敬的神仆。所以山民的歌谣里也不会提到,老涅布卡德涅沙尔使了多么歹毒的诡计才击败身具异能的传教祭司,到底他的直系后代还生活在他们中间呀!”
      “你就敢肯定你所了解的是全部真相了?”尽管奥佳打定了主意要节约时间,不再争辩什么,却还是忍不住要质疑一二,“人家对你一个外乡人,嘴里能有几句实话?”
      “替我看病的那位,他带来烈酒让主人家的女儿给我擦身退热,小妹妹说她在我背后看到了独角飞马。等我醒过来,他问起这回事,我们谈了很多,他答应帮忙找雅德翠,还邀我病愈后搬去他家。他的祭司父亲过世早,母亲不是女祭司,但他和妹妹自幼跟着他未婚妻的父母当诵经生,一成年就立誓了。他妻子是涅布卡德涅沙尔后裔,陪奁中最为贵重的就数那把宝剑,可怜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之后血崩而亡,再也看不到自己的孩子长大用剑的模样了。他妹妹还没出嫁,帮着哥哥和母亲照顾孩子。我跟他们一家住了几个月,看得出他们是好人,包括他们的祭司同伴,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可他们最终都死了,我……我什么也做不了……”
      反省室内光线太暗,费涅拉看不出奥佳在听到“双胞胎女儿”的瞬间变了脸色,又或者并不在乎,只顾继续将那群“异端”祭司的命运讲完:“……先是他意外遭熊袭击,不幸罹难,他母亲不胜悲痛,抑郁而终。紧接着村子里来了外面的祭司,神殿的祭司,他们突然要在村里建祈祷堂,遣人常驻。村长套问出了原委,是雅雷史安神殿自从失去‘路格之子伊克琉斯’,一直试图占卜出新的双子御子在何处降生,那一年总算得到了大致的方位,‘路格之子埃利奥斯’便派了几路使者查找,顺便代他巡视各地神殿,来到图勒的那名议事祭司提出,村庄祈祷堂的数目似乎太少。本来村民乐意保护自己的祭司,无人向神殿揭发异端,村子又多年没有过孪生兄弟,寻找少祝宫也不关他们的事,但谁能想到呢,那对身上流着圣徒之血的小姑娘,在村民聚集听神殿祭司训话时觉醒了治愈异能,让一只受伤落地的鸟儿转眼间恢复如初。”
      奥佳再也按捺不住:“所以你来罗科索兰,其实是为了追踪‘梅南特之女’?”
      费涅拉点头:“没错。发现了未来的双子巫女,谁肯放手?神殿祭司当天就带走了孩子,可能是哄骗她们说漏了家人也是‘女神祭司’,过了没几天,我跟达歌妮——就是孩子的姑母——还在想办法,村子忽然被包围了,图勒教会要一举剿灭异端,夺回圣徒遗物。达歌妮和我逃了出来,其他祭司宁死不降,舍命掩护我们突围,希望我们在两个孩子被送往翁法洛的途中伺机救人。然而达歌妮伤势恶化,没出图勒州就撑不住了,我不是她的侄女,救不了她,只能将她葬在路上……我太没用了,追雅德翠,在图勒追丢了,追那位回雅雷史安复命的祭司一行人,在罗科索兰又追丢了,直到奥佳小姐您向我透露,少巫宫落到了您手里。”
      “也不能怪你,那些雅雷史安的废物是被一伙亡命之徒劫杀了,小姑娘长得好,匪徒就转手把她们卖给了不合法的地下窑子,梅南特就是老板娘的名字,你又不去嫖,找不着才是正常的。”奥佳说了句公道话,“两个孩子吃过你们的遗忘秘药,说不清自己的来历,梅南特见她俩竟会空手治伤,吓得魂都飞啦,生怕是妖魔来祸害她,不顾私设娼寮要受罚,赶紧上报了祭司。说起来,要是给你追到她们,你真打算抢人,不让她们去雅雷史安?现今的巫宫什么岁数了,继任者的天职在你看来不值一提吗?”
      “我没想好。”费涅拉坦白承认,“达歌妮想让她们自由成长、自由选择,我不知道违背她的遗愿有没有错。当然,我孤身一人,成功抢到人的可能性也不大。也许最后我会拿着涅布卡德涅沙尔之剑重返雅雷史安,以亲手交还圣遗物的名义谒见王座祭司,直接向‘路格之子埃利奥斯’陈情,请他考虑,少巫宫诞生于涅布卡德涅沙尔的血脉中,是否足以证明他们绝非异端,他们的信仰之道并不为女神所深恶痛绝?”
      奥佳嗤之以鼻:“哼,你是不是忘了,熙薇的姨母们还是私生女呢!”
      “‘吉拉科之女’的父母生下她们时,男未婚女未嫁,甚至没有婚约在身,若非囿于门第之见,贵族与平民、主人与佣人亦可结为夫妇,律法不禁。巫宫的出身有瑕疵,父母犯下的却也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死罪。”
      刚要再驳斥两句,奥佳马上又提醒自己时间急迫,继母、叔父、莉莉……人人都等着自己表态,故事听的差不多了,也该快点着手收拾弟弟扔下的烂摊子。
      “够了,现在我留给你再说一句话的时间,”她直视费涅拉的眼睛,“交代你的遗言吧。”
      费涅拉不闪不避与她对视:“请您……照顾好她们,记得她们名叫‘哈瓦之女玛德琳和玛格达’。”
      “我知道了。”奥佳冷淡地说完,转身离开,连关上反省室的门时也没有回一下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烟消(2)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