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板》言百生

8、第 8 章

　　“你家在哪？”
　　“城南。”
　　“幸好离得不远。”
　　“我从姑姑店里跑回家，运动量还行。”
　　“哦”
　　“……”
　　空气中充满了尴尬的气息，于小池似乎没觉得尴尬，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在配合叶景禾的步调。
　　“军训后好像有个小假期，你有安排吗?”叶景禾打破这不可言说的沉寂。
　　“学习，运动，帮姑姑忙。”
　　“哦。”
　　“……”
　　微风吹起，于小池偏头看着叶景禾：“你呢？”
　　“啊……我？哦，我应该是会上完美术课之后就跟陈思行去玩吧。”
　　“哦。”
　　“……”
　　“你要来吗，找一段空闲的时间，我们会在家里玩游戏。”
　　于小池迟疑了一会儿，说：“我，跟他不熟。”
　　跟他不熟？跟我很熟？叶景禾暗自想着，不禁暗喜。
　　“没关系，我跟他招呼一下就可以，那啥，你打篮球吗？玩玩游戏我们仨可以去打篮球。”
　　“会一点。”于小池保持平静的语气。
　　“OK。”爽度+10086，叶景禾可算是找到机会了。
　　“我们为什么不做公交车……”于小池灵魂发问……
　　你说为什么……当然是顾着跟你搭话忘了呀！
　　没过一会儿，俩人上了公交。
　　--
　　“阿姨，你好。”俩人进店，叶景禾礼貌地向于小池的姑姑打了个招呼。
　　“你好呀，你是小池的朋友？”于清愣了愣，若是此刻在场，也得跟着她惊讶的表情一起惊讶，哪怕是不知所以然，“小池他……还是第一次带朋友过来呢。”惊讶归惊讶，于清也清楚，成绩再好，有这样的家庭背景和谣言，小池估计没少被孤立，自从于凯住进精神病院之后，于清成了于小池的唯一监护人，她也曾向学校老师了解过一些情况。于小池这人，即使是在老师眼里，也显得过于古怪和沉默了些。随即而来的是如蚂蚁叮咬一般的细微而迟迟无法消退的心酸。
　　于清回神儿，逼着自己消退眼角的一抹红说：“你们坐吧，刚好这会儿要打烊了，先给你们搞点好吃的。小池，招呼你朋友喝茶，我去搞几个好菜来。”
　　于小池：“你坐，茉莉花茶喝吗？”
　　“喝。”
　　一如你的味道沁脾。
　　“来了来了，快吃吧，吃完回家。”
　　于小池递过碗筷，几乎没问叶景禾，就给他乘了一大碗饭，自己倒是只乘了适量的饭。
　　……
　　“我靠，喂，于小池，我是叶景禾不是猪呀。”叶景禾咬咬牙，面部表情有点扭曲，小声地说。
　　于小池冷静地看着他，叶景禾以为于小池又不会理他，过了几秒，于小池像是电脑卡机一般噗嗤一笑，给叶景禾都整懵了。叶景禾也觉得好笑，俩人就这么在吃饭前笑了。于清看着俩人，也半含泪水地笑了。
　　菜确实是拿手菜，叶景禾那碗饭都吃完了。
　　“阿姨，您做的菜太太太太好吃了。”叶景禾不忘对着于清竖起大拇指，表情极其夸张！
　　“哈哈哈哈哈，你喜欢就好，下次又来呗，叫你把我店里的菜都吃一遍才好呢。”于清不好意思地收起叶景禾竖起大拇指的手，靠近叶景禾，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这少年跟小池一般高呢。
　　“好嘞，阿姨，我们来帮您收拾吧。”
　　于清没拒绝，他抵挡不住这少年的热情，也抵挡不住这第一个朋友来的欢心，似乎比喜欢于小池更胜，“好好好，小池，快，我们收拾了回家，你还得回去学习呢。”
　　“好。”一旁的于小池此刻才被想起。
　　三人收拾完，已经是临近十点了，“小池，快回去吧，给人送走了再回去哈。”于清家其实就在附近的楼上，她不挽留小池，因为她知道，小池不会留下。
　　“好，叶景禾，走了。”
　　“阿姨再见！”
　　“好嘞，今天谢谢你哈，下次又来！一定要来哈！”
　　--
　　“你怎么回去？”于小池问，发怵地盯着叶景禾。
　　“？看啥，我才不跑回去，我打的。”
　　“……”
　　“那我等你上车再走。”于小池不紧不慢地说。
　　哪有如此冷静说出如此撩人的话的人啊。叶景禾显然已经在不知觉中饱含了对此人的心动体验。
　　“好。”几分克制，几分伪装。
　　“话说你真跑回去啊？”
　　“嗯。”
　　出租车来了，叶景禾手朝着绿色的车子一挥，“我先走了，明天见，涂个防晒霜，别晒太黑。”
　　“好，明天见。”
　　看着叶景禾的车走远，于小池沿着仅靠微弱路灯维持照明的小路没花多久就到了家。洗澡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这段时间并没有学习任务，但是他还是会看会儿别的书，房间里的东西不多，却有半壁的书架，上面除了花瓶就是书了，有一些是各朝各代以及各国的史书，有一些是各个大作家的著名小说，还有关乎物理化学地理等一系列书籍，从彩图插画到英文版读物，那些也是他成长的证明。无聊的人，总会找个可以寄托精神的东西。
　　到了十二点，他瞅了瞅桌上的姑姑买给他的防晒霜，顿了顿，便上床睡觉了。
　　--
　　第二天一早，于小池一到校门口就发现叶景禾在那儿蹲着，起初还以为他不舒服，走上前问：“你怎么了？”
　　叶景禾看到是于小池，脸都快笑变形了。
　　“你来了啊，早。”
　　“早，你干嘛，在这儿。”
　　“本来是等在陈思行……懒得等了，走吧。”也就是欲盖弥彰地撒个慌罢了。谁他妈要等陈思行，叶景禾在心理嘟囔。
　　军训第二天，班上的女同学哀声怨道，水桶一桶一桶地运来，偶尔小雨，躲不过九月依旧炙热的阳光和无声流下的汗水。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依旧遭受着这样的罪，但是却少了些抱怨，就算是抱怨，也没人说着放弃。第十天，军训以一班的集训检验表演完美第一名而结束，一班的同学在此刻像是忘记了十天以来的所有幸苦，又像是等到这一刻所有的都值得一般，第一次体验了集体荣誉感带来的快乐。
　　“我靠，陈思行你变黑了。”李谨怡指着陈思行笑着说。
　　“看看你自己吧，大小姐，笑死我了，你一女生变黑了才搞笑好吧。”
　　“妈的，哪有军训不变黑的，这都很正常好吧，你他妈笑屁。”李谨怡说着就要追着陈思行打过来。忽然，黄熹微从她身边走过，推了推眼镜，“切。”
　　“我靠，你刚才‘切’了吧。我没惹你吧。”李谨怡停下打陈思行的动作，转身跟黄熹微对峙。
　　“听错了，‘大小姐’。”
　　“别叫老子‘大！小！姐！’”
　　“可恶，这人太讨厌了。”
　　叶景禾走了过来，“你俩，明天来我家。”
　　“啧，别命令我。”陈思行说。
　　“爱来不来，我新买的游戏不知道给谁玩了，唉。”叶景禾手揣裤兜里，故意加强语气走过。
　　“哥，我来！”
　　“李谨怡，你看他怎么不变黑啊。”陈思行搭在叶景禾肩上，捏了捏叶景禾的脸，“哦，脖子倒是黑了点。”
　　“慕了慕了，叶景禾，你到底用的什么防晒霜啊，哭。”李谨怡也跟着他们走了。
　　“等一下。”叶景禾放开陈思行搭在他肩上的手，小跑到于小池面前，“明天记得来，我给你发地址，哦对了，先加个微信？”
　　“好。”
　　叮，“yjh第一”请求加您为好友。
　　“……”
　　“随便取的网名，别介。呵呵…呵”该死的尴尬。
　　“先走了，明天见。”
　　“好。”
　　看完叶景禾的一顿操作，陈思行和李谨怡转头对视，摊手，做出一个黑人问号的表情。
　　“那啥，于小池也来吗？”陈思行问。
　　“不可以吗？”叶景禾答。李谨怡全程吃瓜。
　　“没，我是怕尴尬啥的……”
　　“没事儿，他其实没那么冷漠啦，相处一段时间就好了。”
　　“虽然但是，那些谣言也不是不可以一信，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嘛。”李谨怡说。
　　“我不信，人得自己看了才知道该不该相处。”叶景禾突然摆出好像很成熟的样子。
　　“行吧，既然你都很愿意跟他做朋友，那我们作为你的朋友也确实应该表示表示。你说对吧，大小姐。”陈思行又是一副讨打的样子。
　　李谨怡白他一眼，“您说的对，臭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