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杂谈》七根卤大肠

69、神话

　　* * *

　　那件事情后过去了十天。

　　绝望的十天。

　　十天内，彭格列基地一直在做着周详的计划，所有的守护者和战斗人员都在做着最强度的训练，为的是在最后的最后与密鲁菲奥雷拼上你死我活的境地。

　　十天后于日报中捕获的消息：

　　报纸头条：

　　“意大利彭格列家族十代首领沢田纲吉于昨日凌晨单枪匹马突入现今最强黑手党密鲁菲奥雷基地，给予密鲁菲奥雷重创，最后关头被密鲁菲奥雷现任首领白兰当场射杀。”

　　“怎……怎么回事？”山本捧着报纸，面前的米饭一口没有动过。

　　“发生什么了吗？山本桑？”橙色长发的女子端过几碟同样的蛋包饭，一脸疑惑的问道。

　　“啊……啊京子啊，没没什么啦……哈哈……”山本一脸不自在的挠挠头，收起报纸站起身，“我先去找他们几个，你和小春先吃吧。”

　　“呵呵，你们也不要太辛苦。”京子温和的笑笑，一脸了然，“放心的开会吧，一会儿我和小春送去咖啡。”

　　山本点点头迅速离开，召集了所有彭格列家族成员。

　　“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吗？”
　　山本皱着眉将报纸摆在会议桌正中。

　　匠尼二配合着调出所有有关于昨天的消息，同样一脸凝重。

　　“这是极限的不懂啊！”

　　“什么啊这是！怎么可能会有两个十代目！”

　　“く……フフフ……很有趣呢……库洛姆。”
　　“骸さま……BOSS他……”

　　“哼，草食动物。”云雀扫了眼报纸和屏幕，不屑的哼了一声。

　　“你发现什么了么？云雀？”众人中还算冷静的山本皱着眉看向抱臂站在一边闭目养神的云雀。

　　“这是那只草食动物。”

　　“你说……”山本将信将疑的再次看了看报纸上的大字头条，“这是天神？”

　　“哼，还算聪明。”云雀冷哼了一声。

　　“怎么可能！天神那家伙不是已经……”

　　突然间，门被什么人粗鲁的撞开，一个栗发冲天的青年双手支着略有些打颤的双腿不停的喘息。
　　“阿……阿柒……”

　　“你……你是……十……十代目……？”狱寺瞪大了眼睛，声音噎成了几段。

　　“……纲？”山本同样的震惊，已经没有办法再言语了。

　　“阿柒呢？你们看见了阿柒吗？阿柒在哪里！她在哪里！”青年抬起头，巨大的压迫感骤然间散发出来。

　　“真……真的是十代目？”

　　“三个十代目？？蓝波我晕了……”

　　“如果你说天神的话……可能已经死了……”山本恢复冷静，将手中的那份报纸推向了桌边。

　　“死……死了……”青年的瞳孔骤然缩小，最后只得溢出一丝苦笑，“……终究……还是没能赶上啊……”

　　* * *

　　『要想起来吗？你的罪恶？』

　　青年调笑的声音猛然间冲入大脑，就如同那时那个少年的声音一般。

　　纲吉怔了一下，眼波平静。

　　要。

　　『呵呵，真是有趣呢，人类。』

　　说话的瞬间，有什么东西闪了进来。那一幅幅场景，一抹抹微笑，还有那一丝丝细腻的情感——

　　男孩对女孩说，
　　——「阿纲以后要娶阿柒。」

　　原来，阿柒说的约定，就是这个啊……

　　夕阳下，雕塑边，女孩坚定地神色，和微红的脸颊。

　　她说，「即使阿纲忘记阿柒，阿柒也绝对不会忘记阿纲的。」

　　她说，「阿柒喜欢阿纲，就不会变心。即使阿纲不喜欢阿柒了，阿柒也仍然会喜欢阿纲的。」

　　她说，「阿纲要记住，阿柒绝对不会伤害阿纲的。」

　　她说，「所以，再见，阿纲。」

　　——不要走！

　　——不要走！阿柒……

　　——……阿柒……

　　* * *
　　天上的神微微笑着，灵活的手指不停的摆弄组合着面前散乱的乳白色灵子。

　　『阿柒，你还真擅长伤害自己呢。』

　　灵子在青年的手中稳定下来，逐渐形成一个女孩的轮廓。

　　『啊啊——父亲不好当啊——』

　　青年合起双掌，刺眼的白光下，轮廓逐渐清晰，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孩赫然呈现。

　　『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你是受虐狂呢？嗯？』

　　「混蛋老头！你说哪个是受虐狂啊？啊？」一个白发的少年破门进入，恶狠狠的瞪着那个背对着自己的皓发青年。

　　『啊啦~是陆由啊~人家明明不老的说~』为显示自己的无辜，青年眨了眨眼睛，『再说了~人家说的又不是你这个妹控~』

　　「你……混蛋老头！」少年一肚子气没办法发泄，只能干瞪着眼，「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到三涂川旅游的！哼！」

　　『啊啦~人家也想去的说~不是去不了嘛~』青年摆摆手，做出耸肩的模样，『所以呢，阿由带着阿柒代替咱家去下面看看吧~』

　　少年再次恶狠狠的瞪了眼青年，偏头走出殿堂。
　　* * *
　　“呐，大家，想要听故事吗……”

　　纲吉的笑容久久未有消失，只是那静谧的眼瞳，让人感到恐惧，寂寞后悔的恐惧。

　　“阿柒对我说过，她的身份是天神。”

　　他缓缓步入屋内，无视了众人炽热的视线。

　　“二十年前，她对我说，她是天神。”

　　一如以往的坐上最头间的旋转椅。

　　“她说，可以实现我一个愿望。”

　　十指交叉，撑住尖瘦的下颚。

　　“然后我说，要她以后一定要回来，然后嫁给我。”

　　目光变得遥远深邃，满满的怀念与愧疚。

　　“她消失了。因为擅自告诉我她的身份，她受到了惩罚，然后她的父亲，割除了我的记忆，也就是说，我忘了她，我忘记了约定。”

　　轻敛眼眸，神情恬淡。

　　“就连她送我的手镯都被抢走丢失。”

　　十指合拢，覆住微红的鼻尖，闭上双眼。

　　“十年后，她履行了约定，又从那里逃了出来，但是我……”

　　沉默。

　　“我喜欢了京子。”

　　“打破了约定。”

　　“那天，她对我说，她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是为了让我和京子好好生活……”

　　“但是到了现在才明白，我对京子……只是憧憬而已。”

　　“我喜欢的，是阿柒。”

　　……

　　“我不知道，神会因为无法实现人类的愿望而被惩罚，然后力量衰竭。”

　　“阿柒她……”

　　再次沉默，满室的沉默。

　　* * *

　　我对京子……只是憧憬而已。

　　我喜欢的……是阿柒。

　　我喜欢的……是阿柒。

　　我喜欢的……是阿柒。

　　这样的话语一遍一遍无情的打击在了心坎上，已经走到会议室门口的橙发女子无法控制的颤抖着身体，手中托盘上的咖啡杯子碰撞摇晃，发出极不和谐的“咯咯嗒嗒”的声音。
　　闭上眼狼狈的逃开，长发在空中划出绝然的弧度。

　　终究，还是放不下柒染さん吗……纲……
　　突然间……好讨厌她……
　　好讨厌……这样的自己……
　　但是……我想……我已经喜欢上了啊……

　　* * *
　　会议室内，未有人注意到门口消失的不稳气息，只是一味的沉浸在那厚重的气氛中。

　　“阿柒让我陷入沉睡，然后制造式神变成我的样子。她的神力已经衰竭，不足够维持式神很长时间。所以只有来这里射杀式神，然后用最简洁的方法，有足够的理由让你们不要去战场……为了不让你们死。”

　　颤抖着声音，纲吉狠狠的将双手按上面颊。

　　“她用神力变成我的样子，亲自去了密鲁菲奥雷，然后单枪匹马的杀入那里。”

　　“她知道她是赢不了的，然后就可以制造我已经身亡的假象。”

　　……

　　“尸体……没办法找到……”

　　“听说是突然间崩溃，变成了白光消失……”

　　这……就是神的死亡吗……

　　因为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