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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绽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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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要等到新年之后才能回到十年前吧。”Alberta说道,并随手吩咐几个下手开始准备打理晚餐,“毕竟火箭筒损伤的比较严重,而且内部的结构有被可以改动过,即使是波维诺家族的专业修理师也是要花费一些工夫的。”
“……哦。”空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很明显的她并不在状态。
厨房里传来的“乒乓”声,在关上隔音门的同时消失不见,也使整个走道里安静了不少。
空竹有些着急的跺了跺脚。从早上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见到青年的沢田,午饭虽然丰盛,却实在没有心情下咽。如果不是Alberta“你敢浪费粮食我就杀了你”的眼光,她也许会一口都不会吃吧。
但是,阿纲是BOSS啊。黑手党,彭格列的BOSS。
怎么可能会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一年的,无关紧要的小女孩放下手头的工作?
她只不过是一个穿着义骸的灵魂,只不过是一个灵魂本该带着的世界的一个逃犯。
凭什么会认为阿纲在意她?凭什么会认为自己有资格去喜欢阿纲?
她突然想,不论是沢田纲吉,还是哥哥山本武,或是其他的某某人类,都只是些层面上的,活着的人类。而她,早就已经不和他们共享一个世界了。
在他们活着的时候,她死了;在他们撒娇吃饭的时候,她为了填饱肚子而杀人;在他们背着书包上学的时候,她在为了活下去而握住了剑;在他们去郊游野外的时候,她已经坐进了牢房。
她,永远是一个黑暗的存在,永远隔离着,巨大巨大的长度。
自己心里咄咄逼人的想法让她突然心慌起来,一时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台阶,身子一歪便向前倒去。
料想之中会像掉入浦原大坑摔得鼻青脸肿的场面并没有出现,虽说撞上的地方仍是有些硬,但那种松木家具特有的清香夹杂着可能是刚喝过可可残留下的甜腻味却冲淡了鼻尖的酸涩,空竹没来由的脸红起来。
“哎呀,阿空还是和以前一样,莽莽撞撞的呢。”青年温软的嗓音带着些悠悠的怀念,紧接着一只大手拍了拍空竹的头顶,另一只手将她搀扶起来。
“没有伤到哪里吧?”
“啰、啰嗦!”只是刹那间女孩子脸颊上的红晕便扩展到了脖子根,别扭的撇开头,扁了扁嘴,“怎、怎么可能会伤到!笨蛋阿纲!”
“是~是~”
青年带着宠溺与无奈的话语让空竹猛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对方金棕色的瞳眸中澄澈一片,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狼狈的影子。
突然想起那个只要她一说“笨蛋阿纲”就会露出很白痴的窘迫神情问自己“为什么是笨蛋”的棕发男孩子,空竹暗自咬了咬牙。
阿纲……是啊,这已经是十年后的阿纲了。
不再是那个虽然废柴,却会一直袒护着自己的阿纲,不再是那个会在一个问题上和自己纠结半个钟头的阿纲,不再是那个……记忆中的阿纲了。
人啊,总是会变得吧……
“怎么了,阿空?”
但是,变了又能怎样?不变又能怎样?他沢田纲吉依旧是沢田纲吉,沢田纲吉永远不会是山本空竹的沢田纲吉。
说到底,空竹对沢田的看待也仅有小小的几个到几十个片段而已,沢田对空竹的认知也不过是住在自己家的,曾经救过自己一命的,死而复生的奇怪的女孩子罢了。唯一维系着两人平衡不至于溃散的关系,大概就只有沢田对空竹的愧疚,和空竹对沢田依赖……吧?
但事实上,这种事情谁也说不清道不明,别人心里所想的和心底所闪过的连自己都不会注意到的讯息,更不可能被其他人探视到。
但是,也并不是全无肯能——
灵视。
空竹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那个所谓灵视的解封,她只是想要,听到面前青年心底真实的声音,来扼杀自己最后的一丝动摇。
已经不存在希望了,她,只是想要自己彻底死心而已。
然后,乖乖的回到十年前,乖乖的回到尸魂界,等待着随时被处刑。即使知道那其实是曾经的队长蓝染物右介的阴谋,可能是她也像那个墨绿色头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女子一样扰乱到他的计划。
然而,尸魂界才是她本应该待着的地方,不能够牵连到现世的阿纲,她只是一个——死掉的人而已。
真是的……我还在奢望着什么呢?又在以什么身份来对一个已经订婚了的,活着的人来奢望呢?
“……没什么。”撇开视线,皱了皱眉,突然发觉自己的语气似乎有些生硬,迟疑了一下才再次抬起头看向面前瘦高的青年,“倒是阿纲你为什么会来这里……呃不,我是说沢田先……”
“阿空还和以前一样叫我好了。还有,我是来叫你吃饭的哦~”青年笑起来,眉眼间柔和的气息将周边生冷的墙壁都暖化起来。挥手让Alberta去忙自己的事情,先一步走在女孩子前方,“我是阿纲,一直都是。只有这一点是不会变的。”
空竹张了张嘴,却硬是没有说出话来。匆匆忙忙整理了一下和服摆的褶皱,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走、走慢点啦!笨蛋阿纲。”
沢田愣了愣,微微挑了挑眉,将手插入了裤兜里。仰首望向窗外,依旧是看了多年的树林和半掩着琳琅高楼的山丘,步履逐渐减缓下来。
你在担心着什么?又在想着什么?我一直都是阿纲啊……阿空口中的阿纲。
*****
空竹一直都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都好像在冥冥之中被确定了走向,自己则像个过客一般站在一边,无能为力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上演,无法插手,也无能介入。
看着前方不超过三步远的高瘦青年,空竹突然觉得不真实起来。
木屐与皮鞋在走道上荡起阵阵回音,显得异常空旷。虽说这里是彭格列的总部,但事实上并没有多少人在这里工作。
过大的庭宅内寂静的有些可怕。
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时候,同样是临近夜晚,风很大,樱桃发色的女孩子给栗色头发的少年撑着挡灰的赤色的伞,两人相继无言。
但是现在,地点不同了,年时不同了,人也……不大相同了。
沢田蹙了蹙眉,但随即又舒展开来。阿空没有变,这点不是很好了吗?
他不大明白自己现在的心情,是高兴?是激动?是欣慰?还是……其他的什么。
蜷起的指尖触上的冰冷质感让他微微一怔,随即舒了口气,脸颊有些泛红——银色的婚戒让他焦躁的心情奇迹般的平定了下来。
——不知道京子是不是还好,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并盛了吧?
此时的沢田并没有注意,身后的女孩子那一瞬间停顿的脚步和紊乱的气息。
“十代目!刚才中部的委多斯曼家族向全黑手党发出了邀请函,说是后天晚上委多斯曼首领的五十周生日。但是给彭格列的是……”风风火火的银发青年在看见沢田身后的空竹的时候突然顿住,似乎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说下去,但是下一秒又指着空竹惊叫起来,“十代目!这就是你说的从十年前来的失踪了十年的女人?!”
“是啊,怎么了,狱寺?”沢田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加强,“这件事……和阿空有关吗?”
青年的声音中透露出难得一见的威严和肃穆,属于上位者独有的压迫感隐隐传来,傍晚橙红的夕阳轻轻一摇便落入了远处的地平线下,黑夜如同幕布般倏忽合了起来。
窗外视野可及的林间黑压压一片,偶尔在拂过的微风拂过的时候透露出星星点点照明的灯光。
走廊里仅仅传来错综不规律的脚步声,狱寺在方才与沢田耳语之后便离开了,只剩下彼此沉默的青年与女孩。
栗发的青年步履有些沉重,往日柔和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名为烦躁的情绪。青年侧了侧头,削尖的下巴被埋没在向上翻折的衬领内,说出的话有些晦明不清,
“呐,阿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