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南斋肆

4、重蹈覆辙

　　“换下吧，鞋子我姐的。“俨喻之从鞋柜里找出了一双白色兔子拖鞋 。
　　“哦。”顾倾城心里暗排道:我又没怀疑你什么,解释那么多干吗?
　　“随便坐，因为平时没人坐，所以用白布盖了起来，防尘。刚回来没多久，还没开始整顿。”俨喻之迈进干净得像没人住的客厅，把沙发上的白布给一一掀开了。
　　“你这些年一直在这儿？”顾倾城四处张望着，干净的小屋门外虽然老旧了点，但屋内家具都挺崭新齐全的，别有一番格调，是他以前的风格。
　　“没有 ,常年在外地偶尔回来，但以后打算常住这儿了。”俨喻之终于忙活好，从厨房里弄来了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桌上，缓缓坐下来，面对着她。
　　“这里挺好的，就像当年你在A城温馨的家一样。”顾倾城看着他。
　　“嗯。”俨喻之似乎不想说当年的事，轻声应了声。
　　当一切安静下来，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迟迟没有人开口说话。
　　“所以……你回来是因为我？”良久，顾倾城凝重道。
　　“是。”
　　“你也一直都知道我在找你？”
　　“是。”
　　“你也一直不肯来见我？故意躲着我？”
　　“是。”
　　“那你回来干嘛？看我笑话？”顾低城声音极其平淡却又无法隐忍，似乎早就知晓，她似乎一直都知道他一直都在，却如何都不来找她。
　　“我那时……不能回来见你。”俨喻之平静的声音在隐瞒这什么，似乎对方都在容忍，也都在等着，等对方松口。
　　“所以你是回来了结我的？”顾倾城脸色微变。
　　“不是那个意思我……妍妍，我们好好弥补当年的遗憾吧，事情的真相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时候到了，我一定全盘托出，好吗？”俨喻之的声音变得柔软了几分，像是在乞求。
　　“俨喻之，你真的以为过去的一切都可以弥补,一切都可以重来吗？俨喻之，你没有良心，不是你每一次回头我都在，我们回不去了。”她的心头颤了颤，冷笑着开口，像是在控诉着五年以来的积怨。
　　“那好，妍妍，我等你考虑好了再回答我。”俨喻之脸上没有任何诧异的表情，像是早已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势在必得。
　　这样的眼神她最受不了，他还是不肯服软，永远都在等着被爱，永远都胸有成竹，不了解她所有的脾气。她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茶几上的那杯热牛奶，牛奶是热的，他热牛奶的心却是冷的。
　　“我若不考虑了呢？你能怎样？”狠下心来，五年了，他欠她的还得清吗?迟来的深情算什么？
　　“你等一会儿。”俨喻之沉默了一会儿，忽地起身走向书房，顾倾城看向书房那边，却没有动。她四处张望着屋里陈旧的摆设，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祭桌上的黑自相片上，愣愣的出了神。
　　那是一张温柔的女人面庞，眉目间像极了俨喻之，却是柔和到了骨子里，让人觉得很暖。
　　“妍妍，你来。”书房里传来俨喻之轻声的呼喊，她身子稍顿，还是缓缓向书房走去了。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一盏泛黄的老式台灯，光线映在他的侧脸上，镀上了一层光。他低着头，从桌下拉出了一口巨大的箱子，上面上了锁。
　　“给。”俨喻之从怀里掏出了那把锈迹斑斑的钥匙，递到了她温热的手心里，看向那几箱子，示意她打开。
　　“要我打开吗？”顾倾城疑惑性回头，望向了俨喻之。
　　“嗯，都是关于你的。”俨喻之点了点头，抽出一支烟，昏暗中打火机火光冒出，点燃了烟。
　　顾倾城避过地上零零散散的纸团，回头看了他手里的烟一眼，没说什么，经直蹲到了箱子前。
　　吐了口气，轻轻插入钥匙，一扭打开了老旧的锁,将其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数十本原厚的笔记本，还有他们的曾经。曾经她给他的东西，都在这里……眼眶泛红，她轻轻打开了其中一本笔记本。
　　密密麻麻的日记内容汹涌而出，都是关于她的点点滴滴。果然，他一直都在她身边，从未消失过。
　　顾倾城将日记本合上，没敢再看，她不知道他这番突然回来是为了什么，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不看了？”俨喻之淡淡的吐了一道烟。撇过头看她，朦胧的眼底蒙上了一层令人捉摸不透的氤氲。
　　回忆涌上心头，记忆是你最大的敌人，曾经心意相通的两人到底是搁浅了五年。
　　“嗯，怕会忍不住心软。”顾倾城慌乱的将眼角的泪痕抹去, 抬手关上了箱子，上了锁。
　　迅捷的速度像是不愿意再去回忆了。
　　“妍妍，抱歉，我来晚了。”顾倾城欲转身离开房间。
　　猛地,她被人按进了胸膛，结实而有力，轻微起伏着，像压抑了很久。
　　顾倾城眼角的泪再次溢出，无声的哭泣打湿了他的肩，她没有回抱住他，只是眼底早已泛滥一片，她还是像当年一样爱哭，也没出息。
　　“别哭了，你再哭 ，我心都碎了。”熟悉的口吻拉扯着那个灵魂，仿佛他们之间没有那隔膜般存在的五年。
　　那些年，俨喻之除了是学神级人物，亦是个不折不打的校霸，学习是为了奖学金，凶狠却也是他骨子里的脾气，但在遇到她后，都没了。
　　那年他也参加了那场奥数竞赛 ，其实帮她追包并不是出于热心，而是他想离她近一点儿。
　　早在比赛开始前，他早就于错落有致的人群中一眼瞥见了她。
　　那一瞬，他一身狼狈，刚跟几个人打了一架，轻而易举的赢了，但还是落了灰。身上的痛处没多痛，那抹在巷口匆匆离去的白色身影却在心口烙下了痕迹。
　　匆忙赶到考场时被保安拦住了，在他们眼里：他可能是个混社会的吧。因为一点学生样都没有，像刚跟人打了一架。
　　“同学，哦不，小伙子，你是来参赛的吗？”保安大叔盯着他一身的泥泞，细细打量。与来参咖比赛的人格格不入。
　　与此同时，众人的目光也被吸引了过来。
　　“大叔，我说我就是，你信吗？”他低笑，看懂了大叔眼底的不屑。果然，他长得不像好学生吧，自始至终都是。
　　“那你这也不像来参加比赛的啊。”保安仍是抓着他不放。
　　“那要怎么着才像，您到是说说看。“俨喻之刚打赢了，心情好，但也没打算计较。抬眼笑对保安大叔。
　　“你有什么认识的同学可以证明你是来参赛的，而不是来闹事儿的吗？”见注视的人多了，保安松了点口。
　　“这样啊……她！”顺着俨喻之的方向望去 ，指尖所向之人，正是那抹消失在巷口的身影。
　　女孩纯白的小长裙衬上她高马尾上鲜红的发带，干净而无浊，让她本就好看的脸上更多了一层仙气儿。
　　“这位小妹妹，你认识他吗？”保安侧头询问着她，霎时间，周围人的目光都直指着她。
　　“不，不认识。”反应过来在问自己，顾倾城愣愣看了一眼。
　　眼前的人一身泥泞，但从他锋利的下颚线和五官的轮廓可以依稀看得出，是个清秀的男生，干净透亮的眸子里又带了点不羁，似有意捉弄。
　　但她真的不认识那人。
　　俨喻之饶有趣味地盯着她好半晌，可这位小妹妹敢情是不识趣儿啊。
　　“听见了吧，小伙子没事儿别乱混，回家去吧。”保安大叔闻言转过头对上男生。
　　“呵，我记住你了。”半晌，他朝她点了点头。
　　顾倾城没听清，只见他顶着一张脏兮兮的俊脸，冲她无奈的笑了笑。
　　木讷中，少年径直踏出了竞赛场地。
　　早在半小时前，俨喻之就被几个人围在了小巷里，小城刚下过雨，巷子里又是坑坑洼洼的一片，积了好多泥水潭。
　　没反应过来，他被人按在泥永谭里……他正回击得“漂亮”时，他听见了巷口的惊嘘声。
　　“打人了，这里好乱，我们快走吧，妍妍。”路过巷口的顾倾城被人拉走了，没来得及看清打架人的脸……
　　俨喻之侧过头，耳畔有风，风来自巷口，伴随而来的是一抹白色长裙，以及那点耀眼的红一闪而过。
　　是个漂亮的女生，个子不高，肤色白得像瓷娃娃，一头乌黑的长发上点缀了一点红，稚嫩干净的一张小脸瞥向了自己，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仿佛有光。
　　这可不是北方姑娘所常有的，只一眼，却深深刻入了他漆黑透亮的双眼中。
　　“呵，看见好东西了，算你们走运，滚吧。”俨喻之的嘴角扬起，看向那抹远去的背影。
　　只是少年不曾料到他会在赛场上再见到那一抹身影。
　　她转过了头，眼里是他未曾见过的光亮，似人间最后一抹曙光。只一刻，世间再无旁人。
　　也许是心理作崇，他这样的人，越是喜欢的，越不敢靠近。再说了，人家也不认识你啊。
　　在快结束比塞时，俨喻之转身走进了小巷……
　　可老天偏不如他意，傍晚他回家时，温柔的风再次吹向他，他再次看见了迷失在夜色中的顾倾城。
　　后来他瞒着所有人报了她所在的高中，只为再见她一面。乃至后来她和他天崩地裂的开始，也是他预谋已久。
　　“俨瑜之 ，你还是那么强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良久，顾倾城松口。
　　她也知道她没放下，可就是不愿承认，仍是她那一如既往的高傲。
　　“你不也挺专制的嘛，是谁当初连我看别的女人一眼都不让，说什么我是她……”
　　“闭嘴，谁专制?”顾倾城奋力挣脱了他结实而又温暖的你抱，粉白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唇。
　　忽地，她的手心一热。似小猫挠过心尖,好看的睫毛额了颤，俨喻之吻了她的亲心。
　　只见男人眼角掩不住的笑章渐浓。
　　“你 !无耻。”顾倾城羞愤地撒了手，瞪着俨喻之。
　　“那坐实好了。”扯着笑，男人轻挑起她的下颌，迅捷如蜻延点水般的吻了吻她的嘴角，含笑将她再次拥入怀里。
　　“你混蛋！俨喻之!”顾倾城双手推着他结实的胸膛，奈何男女实力悬殊。
　　”重蹈复辙吗？顾妍妍。”果然，他始终惦念着她，也是带着目的而来。
　　夜色中他低声笑了，胸腔里传来阵阵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