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我找不到你了。 ...

  •   那事过去后白子安郁郁寡欢,尽管流言已经制止了。果不其然,高考失利了。原本她是可以考个本科什么的。最终却没考上。
      其实本来这对她前途不影响。毕竟她可以去接管她爸的公司。可是她不想去。但是她爸老了。而且他断然不会把公司交给一个外人弟弟。
      说了个到底是不能不去。但她得磨炼,而且她爸要求挺高。不开心,把她安葬以后哭了好久,最终不舍得她一个人在地下冷,便拿了一点装在玻璃瓶钥匙扣里。
      其实本来是打算拿一整盒骨灰的。可是有一天她揣着盒子在江边坐着的时候,有一个小妮子好奇地问她:“姐姐,你手里的是什么啊?”“……”沉默良久,答道:“……我的爱人。”一瞬间真的想哭。她明白的,不能再留了,再留,就真的舍不得了。
      那以后忙于工作,不得闲,也不敢闲。怕闲下来想起她,却又怕想不起她。想梦到她,却不敢梦到她。
      夜半梦到她。她笑着拉着她的手,带她去苏州,去游园。白子安看见她在光中笑着;然后看见她泪滑过脸颊,在太阳照射下闪着晶莹的光;看见她说:“白子安,我要走了啊……”她看见自己拼命朝她跑去,看见想抓住她的手落空。她看见自己心中绝望着:别走!别走!
      ……别丢下我一个人。
      半夜惊醒来,发现自己脸上有泪。崩溃得大哭。
      为什么。
      想把眼睛挖掉。
      不想看见了。
      也不想哭了。
      江予白。
      为什么你总能让我那么伤心。

      *

      一天跟李芳喝起酒来,不料李芳也同样是愁上加愁,两人这么喝着闷酒,聊着醉话。她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记得好像她失控的哭了。
      而后就和李芳及另一个合伙人去m国创业,开始不景气。
      后来三人曾收养过一个孩子,但她们害了她,她在一次恐怖袭击中死了。而后公司很好,她出卖了一部分股份,回去白氏接替她爸的位置。然后就这么浑浑噩噩的经营着。闲下来时还是会想起她,很难过,很心惊。然而公司因为顽固派而逐渐退出神坛,有衰落的趋势了,无可奈何。倒是李芳,这公司的走向越发好了,甚至是要一举扳倒秦氏一样。
      曾经也和李芳聚着喝过几次酒,但两人聊着聊着便太沉重,一般情况下都是闷头喝酒。而李芳似乎近况不好,脸色极其惨白,身形也明显瘦削了,活似一副骨架。最近一次见面给她买了一包她最爱的牌子的烟。虽然知道她戒烟多年了,但还是希望她不要爱的迷失自我,也别是丢了自己的爱好才好。
      2023年9月1日。李芳去世了。白氏呢,也终于是衰退了,而她决心改革,注入新的血液。已经筹谋好了。她写的诗集出版了,并不多,看的人也不多,不过反正她也不需要别人看,她只给她看。
      她要启程去苏州了。临走时跑了一趟花店,今天是李芳生日。
      买了一束向日葵。但容城冬天冷,这花怕是活不久。
      李芳去世时曾大哭一场。那是她的知心,说不难过是假的。不仅难过,也惋惜。那样一个数学天才,失去了是一个巨大的损失。而她走的又那么痛苦,使人一听了就心惊。爱而不得、遗憾而终,又被病痛折磨得那样苍老,那样形销骨立,那样毫无生气。或许唯一能宽慰她的,就是她走的时候是笑着的吧。
      她最爱的两个女人都死了。一个死于她美好的18岁,一个死于她颓然的32岁。一个是缘浅的爱人,一个是难寻的知心。
      但两人共同的命苦福薄。
      她恨。恨这个世界非要惩罚那些什么坏事都不曾做过的人早早死去,恨天妒英才,恨世人逼她最爱的人死去。
      她不像李芳那样豁达,不像她那样能够什么都不怨怪。可是怨又如何?恨又如何?人都已经死了,有什么意义?
      只是感觉心死了,很累,很累。
      听说王华开了个花店,打算去看看。
      最终却在花圃旁边悄悄地看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光明正大的去看才对。
      然而看见那边那人在种向日葵。可是已经冬天了。
      那人似乎很颓丧。她能够看到她的泪在阳光下闪烁着。嘴里喃喃着:“怎么不发芽呢?”
      混蛋。
      疯子。
      发个屁芽。
      心口好闷,堵得慌。
      握紧了玻璃瓶钥匙扣,便快步离去,像逃也似的。似乎是心惊,也似乎是心悸。
      然而听到过路人议论着那人:“这花店老板娘好生奇怪,不论季节都种那太阳花。”
      “可不是,我住她隔壁,有一次见她不知生气还是怎的,摔了一盆满天星,在那里失控的哭。”
      “听说她在吃药啊,吃的那个什么镇痛药啊。不是什么顽疾吧?”
      ……
      突然想起镇痛药李芳以前是有吃的,她走以后大概听到过她的医生这么说,前前后后大概20瓶。回忆起来太心悸。听了以后更想逃。太狼狈。张惶着不知所措,看了看表,才发现飞机要赶不上了。
      快马加鞭。赶上了。
      到了苏州,天太晚,来不及找江予白的老宅。叫助理找了酒店暂时安顿下来。
      苏州的天还要冷,比容城冷得多。是湿冷。
      助理心里松了口气,以往这小纰漏,她这老板能骂她好多回。
      当时也挺受不了的,她这坏脾气。可是工资高,到头来受着受着,倒也习惯。当时刚来时,公司老总即董事长非亲非故的弟弟嘱托她:
      董事长脾气不好,阴晴不定,她要是发火,就得受着。
      不要提董事长的钥匙扣,不要动不要碰,更不要问她是什么。
      董事长发呆时不准叫她。
      当时心里想这可真是个怪规矩,那玻璃瓶钥匙扣里装得是什么?沙子吗?
      但后来也没敢探究,因为那个是全公司的大禁忌。只怕嘴碎,工作不保。
      而现在,脾气不好的董事长对于她这工作的失职,竟然没提出一点批评,真是奇了个怪。不过她也是脑抽,竟然觉得不习惯。想至这,她自己也真是觉得奇怪,干嘛非是要找骂。
      糊涂地甩了甩头,便进了自己房间。
      而接下来的一两周,白子安一直在游园林。游了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曾经有个人说过,她喜欢游园,可惜她只游了一次,也没等到她带她游园。
      而最喜欢的,是园里的墙。但不是白墙,是红白相间的。墙边有棵梧桐树。
      天逐渐很冷,白子安也属实没想到,南方的湖面也会结冰,或许是纬度还不够低吧。她有些感冒了,没什么由来,尽管已经穿的很厚,很注意了。头痛,像要裂开一样。只是不曾想过,苏州这边的天竟然比她过过的任何一个冬天都冷的多,还是根本自己已经老境颓唐,受不住这风寒了。总之很多年没有过病痛,反倒是一来,便好不了了,严重得很。
      不知怎的,白子安觉得自己活得越来越恍惚。有时静坐在床上,便可以坐一天。而回忆起自己究竟在思考什么,却又一片空白,说不出来。
      这一天,又去游园。但感觉很疲累。感冒没有好,有更加严重的趋势了。头痛,吃什么药都不见得好。恍惚间,最近阴雨绵绵的天都放晴了。
      她收了伞,见得瘦弱的一个人跑在她前面。她跑到梧桐树下,靠着白色的墙坐下,对她灿烂的笑。
      白子安心中千言万语汹涌着。可是不知怎么发不出声音,却只能默默地、深深地望着她。嘴里默念着,江予白,江予白。像疯了一样。
      没有声音。梧桐树怎么到了冬天还这样茂盛,还萧萧地落下了叶,风声在耳边沙沙作响,好大的风,吹得头愈发痛了。这树茂盛的让人心很慌。是她的错觉吗,她不知道。
      但是那人与她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感觉她自己的心又活起来了。沉寂了许久的心,怦怦的跳个不停。凝固的血液快速的流淌至全身,带着一种使人沸腾的热量。
      这次的墙上的红不是她的血。也再也不会、不能是她的血。
      她似乎想跑去快些找她,却无论如何都无法使上力气,最终作罢,缓步走过去。
      蹲下来坐在她旁边,那人却消失了。梧桐也早就掉光了叶子。
      白子安只是愣了一下,便移到她坐过的地方蜷缩着,好像想感受她留下的余温,好像这样就可以留下她一样。
      心好像很痛。不知道,没感觉了。好像很张惶局促,很不安,可突然所有的感觉又沉寂下来,只知道紧紧握着玻璃瓶钥匙扣。头痛,撕心裂肺的,眉头紧皱。
      默念着,
      江予白。
      江予白。
      你在哪里。
      我找不到你。
      白墙边。好像借着阳光能看见一个瘦弱的少女。她的脸模糊在光线之间。她拿着一束茉莉,轻轻地嗅着它的芬芳。然后笑着说:
      我不是喜欢茉莉。
      而是喜欢喜欢茉莉的人。
      傻子。
      傻子。
      你还有大好人间要替我去看。
      写一首诗,送给我好吗。
      我永远爱你。
      是你让我不再孤身一人。
      我爱你,我爱你,下辈子也爱你。
      不要为我难过好吗,求你了,求你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