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不能平》玉树梨花

13、卖花

　　“师尊，师尊你……”师轩遥看她的目光逐渐呆滞，李晚宁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怎么了？”
　　凌风道:“那是无情大道初成的标志，你惊讶什么 。”
　　周洲问:“那大道修成时会怎样？”
　　凌风又道:“届时啊，师尊额间的朱砂就会变成一朵绽放的红莲 。”
　　李晚宁掏出铜镜看了一眼，果然她眉心的位置有一点朱砂。难道睡觉也能增进修为吗 ？
　　夜晚，李晚宁坐在海棠树上摘花，莫泽站在地上接她扔下来的花篮:“师父可还记得我们的赌约？”
　　“什么？”李晚宁问，莫泽放下篮子，“不用法术和法器，师父不一定是弟子的对手 。”
　　“怎么，真想见识一下 ？”李晚宁说着折下一支海棠花枝，摘掉上面最大的几朵花，将花枝放到地上的空竹篮里“等会儿可别说为师欺负你 。”
　　“弟子莫泽，请教师父高招。”莫泽说着摆好姿势，李晚宁自然站在原地，“请。”
　　莫泽一掌打向李晚宁左肩的位置，李晚宁抬手抵住莫泽的手腕换右手打向莫泽的小腹处，莫泽倒退几步避开又向李晚宁袭来，李晚宁再次出掌时莫泽抓住李晚宁的手腕用力将李晚宁拉到怀里，快速钳制住李晚宁的手得意的笑:“师父，你输了。”
　　说完他看见李晚宁得逞地笑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就被李晚宁一掌打出数米远，莫泽捂着胸口猛咳了几声，李晚宁笑道:“刚才那段不过是陪你热身而已，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开始 。”
　　莫泽又咳了几下嘴贫道:“师父，你手劲儿真大。”
　　李晚宁笑着对他勾了勾手指，莫泽又袭来，李晚宁出手接招，几个来回之后莫泽觉着有些吃力，他左手劈向李晚宁的脖子，李晚宁出手接住顺势一旋将莫泽的手背到身后，一手钳制莫泽的手一手按着莫泽的肩将人按到地上跪着:“服了吗？”
　　莫泽痛呼:“哎呦！快放手，要死啦。”
　　李晚宁放开他:“如何？”
　　莫泽耍赖道:“不算不算 ，这一局不算 ，再比一场。”
　　李晚宁道:“为何不算 ？”
　　莫泽说不出理由:“反正不算。这一局是我让着师父的 。”
　　李晚宁无奈地笑，将一把玄铁重剑扔给他:“那这一局为师允许你用武器。此剑虽重， 却是一把普通的剑 ，你用它再公平不过。”
　　“那师父呢？”莫泽问，李晚宁不等他说完就出手打来，莫泽挥剑一扫，李晚宁腾空而起站在他的剑端，莫泽再次挥剑刺去，李晚宁一个空翻降到莫泽身后出腿一扫，莫泽察觉到后腾空而起站到树上去了，李晚宁施展轻功也飞上去站在花上与他打斗起来，二人在花间当真是身轻如燕健步如飞……
　　莫泽再次回到地上，李晚宁跳下来踢他右肩，莫泽招架不住往后一仰，李晚宁趁机旋身踢掉他的剑，接着和莫泽徒手过招:“剑法不精则不勤，拿剑不稳则无力，你这样遇到劲敌该如何，等着高手来救你吗？”
　　莫泽一边防止被李晚宁打一边吃力地说道:“弟子知错，日后定加倍练习！”
　　李晚宁退后几步将地上的剑踢出去:“接剑！”
　　同时抄起篮子里的花枝抵上莫泽的剑锋，顺着剑划开又闪到莫泽一侧劈下，莫泽出手挡住李晚宁的手腕，顺着她的手往上抓住李晚宁的肩膀旋身到李晚宁身后，李晚宁另一手接过花枝向后弯腰花枝扫过莫泽身前……
　　“制裁他，快制裁他啊！”躲在灌木丛里的周洲兴奋地捏着叶子，凌风忙捂住他的嘴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几个来回之下莫泽额上的细汗越来越多，明明是普通的花枝却如同利刃一般，李晚宁又道:“不行就认输 ，输给为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 ！”
　　莫泽已经腾不出时间回答李晚宁，李晚宁的动作越来越快，几招之后莫泽被花枝扫倒在地上，莫泽龇牙咧嘴地捂着屁屁:“什么功夫？！”
　　李晚宁拖着花枝，夜风吹得她衣袂飘然:“这招叫做，满堂花醉三千客。”
　　说完李晚宁走近莫泽，用花枝轻轻扫着莫泽头发上的灰戏谑道:“莫公子，不继续么？”
　　莫泽五体投地:“不来了不来了，弟子知错，弟子再也不敢小瞧师父了。”
　　“看够了就出来 。”李晚宁瞥向灌木丛的位置，空气安静了几秒依然没有动静，李晚宁施了个法，七八个人像猴子一样从灌木里跳了出来浑身刺挠嘴里喊着，好痒啊好痒啊……
　　李晚宁又施了个法几人才停下来:“弟子拜见师尊！”
　　李晚宁点头:“都起来。”
　　周洲激动地手舞足蹈:“师尊，你那招好厉害！弟子也想学！”
　　其他人也激动起来:“弟子想学！”
　　“弟子也想学！”
　　“还有弟子！弟子也想学那招！”
　　陆离拿着跟树枝比划着喊接着摘花的李晚宁:“师尊，师尊 ！你看是不是这样 ，这样……”陆离举着树枝摆开姿势，左一圈右一划，“满堂花醉三……”话没说完就“咚”地一声摔了个肯尼迪。
　　元祁抢过他的树枝献宝一样追着李晚宁比划:“师尊，是不是这样……”
　　师轩遥抱着李晚宁的胳膊边走边看:“才不是你这样的 ……”
　　莫泽看着走远的一众人躺在地上无助的伸出尔康手 ，没人拉我一把吗？
　　李晚宁一众人到后山更远的地方采集海棠花，元祁疑惑道:“师尊，这么漂亮的海棠花 ，摘了岂不可惜了 。”
　　李晚宁已经摘了满满一篮子:“花枝茂密 ，摘了这些被挡住的花苞的才能开的更好 。”
　　周洲问:“我们摘这么多花是要拿来干嘛呀 ？”
　　元祁挥了挥手里的花:“卖钱。”
　　楚柳一言不发地帮李晚宁提着篮子，凌风手肘放到楚柳肩上:“楚师妹你不好奇这花有什么用吗？”
　　楚柳看向他:“愿闻其详 。”
　　凌风贱兮兮地说道:“答应我一件事我就告诉你。”
　　楚柳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凌风很没面子地顺了顺头发灰溜溜地走开了，师轩遥道:“师尊的海棠花可是能千里传音万里传人。”
　　“传……传人？”周洲不可置信地问，师轩遥神秘地笑，“你想知道的话，明天早上和我们一起下山去卖花吧！”
　　“师父也会去吗？”莫泽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上来了。
　　陆离道:“每年卖花的时候都是师尊带着七师妹四师弟下山，卖了花就置办些东西回来，今年准备多带两个人，已经决定了周洲和楚师妹了。”
　　莫泽叹气:“怎么不带我呢？”
　　陆离道:“我和大师兄还想去呢。”
　　……
　　天还没亮几个人就换了便服带着花篮下山了，集市上抢购花的人很多，周洲跟李晚宁和师轩遥一起在十字路口卖花，元祁则去了更远的地方卖花。
　　“楚楚姑娘，你的花是一年比一年开的好啊。”过来买花的是个书生模样的男子 ，但仔细听他的声音还是能知道其实是女扮男装，李晚宁道:“今年多几个人照看倒是比往年稍微好一点 ，慕公子今日想要多少呢？”
　　“慕公子”看了看花，将手里的折扇一开一合:“这些，清点一下我全要了。”
　　“这一篮我已经卖了一些出去 。”李晚宁将自己手里的花篮递给旁边的周洲，从意识空间里拿出十个大花篮让篮子漂浮在二人面前，“每个篮子里装的都是一千朵，慕公子可再让人再清点一下。 ”
　　那人让小厮付钱，又道:“楚楚姑娘的东西，在下一向放心。”
　　李晚宁礼貌地笑笑，那人走后又有几个姑娘过来买花……
　　“这花是能当饭吃啊？”路过的大汉不屑地看着她们，那几个姑娘过来反驳他:“你懂什么，楚楚姑娘这花可是个宝贝。”
　　“这花可千里传音比书信还快 ，若是有思念之人 ，你对这花祈祷还能够和你日思夜想的人说话 。”
　　那大汉笑:“不过是修炼之人糊弄你们的障眼法罢了 。”
　　周洲也想反驳他几句，李晚宁拦下他温声道:“听人说千遍终究是传奇 ，壮士何不自己试一下 ？”
　　那大汉狐疑地看着李晚宁，又伸手拿起花看了看将花甩回篮子里:“真有这么神 ？能和别人说话？”
　　师轩遥笑着拿起一朵花递到那大汉面前 :“你自己试试不就得了 ？”
　　“多少钱？”
　　“一个铜板一朵 ，这朵算我们送你的。”师轩遥道，那人又问，“怎么用 ？”
　　元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从李晚宁和周洲中间挤过来:“把花拖在手里 ，心里想着你想见的人 ，花升起来的时候你就能看到了 。”
　　那大汉看了看小白脸模样的人:“你又是谁 ？”
　　“我们是一伙儿的 ，还能骗你不成 。”元祁指着后面几个人，那大汉将信将疑的把花拿在手里，过了一会儿花竟然快速枯萎沙化了，那大汉指着几人道，“怎么会这样 ？你们分明就是在骗人 ！”
　　“这……”几人互看几眼都露出了哀伤惋惜的表情 ，沉默了一下李晚宁又拿出五朵递给那大汉，“小女子看壮士不似本地人，这些花就送给壮士吧 ，壮士到落脚地后找个清净的地方燃上三炷香，烧写长钱，将花放在插香的地方自然就可以看到你想看到的人了。”
　　“为何这样做 ？”那人疑惑地问，李晚宁看他的眼神里竟多出一丝怜悯，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行一礼道“小女子愿壮士早日找到令夫人。”
　　那大汉的气焰也消失了:“你怎知 ……”又恍然大悟一般下跪连连拜谢，“多谢仙长指引，在下有眼无珠认不得仙长，还请仙长见谅 ！”
　　李晚宁忙将人扶起来:“不必如此 ，快去寻你的夫人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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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卖了一天的花，周洲疲惫地耷拉着胳膊跟在李晚宁后面:“师尊啊～你等等我……”
　　李晚宁停下温柔道:“今日辛苦了 。累坏了吧？”
　　周洲不好意思地笑着:“也没有啦 ，能和师尊在一起到哪里我都不觉得累 ，倒是师尊 今天忙的水都没有喝一口 。”
　　李晚宁出手摸了摸他的头:“难得出来一次，今晚就在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一起回山如何？”
　　众人欢呼，周洲问道:“师尊，今天你为什么要让那人做那些啊？”真是奇怪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称呼都是用你而不是用您呢 ？感觉用你的话好像对他的师尊不太尊重的样子……
　　“想知道就随我来吧。”李晚宁先进了客栈，几人随后。
　　“老板 ，还有客房吗 ？”李晚宁去定房间，几人也站到她后面张望，那老板看他们衣着不凡 ，笑呵呵地问道，“客官要几间房？”
　　李晚宁看了一眼几人道:“四间。”
　　老板有些为难 :“客官，本店只剩三间客房了 ，你看这……”
　　“就三间，等会儿送些饭菜上来 ！”师轩遥抢着付钱，那人马上去准备，李晚宁道:“怎么不多问两家 ？”
　　“这地儿只有这家客栈收钱最少，弟子这不是为了给师尊省钱吗？”师轩遥抱着李晚宁的手撒娇。
　　到了房门处师轩遥抱着李晚宁不撒手:“我今晚要和师尊一起睡！”
　　元祁抓着李晚宁另一只手:“师尊今晚和我睡！”
　　师轩遥道:“你是男的，你怎么能和师尊一个房间呢！”
　　元祁也不甘示弱，小声地咬牙切齿:“你还有龙阳之好呢，师尊和你一个房间不安全！”
　　师轩遥也咬牙切齿:“好歹我还是个女的呢，师尊和你一个房间更危险！”
　　周洲挤开俩人把元祁往左边的房间里拖:“都别挣了，你和我一个房间。”
　　元祁挣扎着喊救命，楚柳道:“师尊和我一个房间吧。”
　　师轩遥死抱着不撒手:“不要不要！我就要和师尊一个房间！”
　　刷地一下，楚柳和师轩遥抱了个满怀，中间那间房里传出李晚宁的声音:“早点休息。”

　　师轩遥欲去拍门:“师尊我害怕……”
　　楚柳也以同样的方式把师轩遥拖走:“你跟我睡 ，我保护你 ！”
　　周洲听着动静扶额，他何德何能一天见到两个小说名场面 ……
　　后半夜周洲被打醒了，他刚醒就有一只手捂住他的嘴，那人力气很大直接将他扛起跳出了窗外，在房顶上飞檐走壁，颠得他差点吐出来:“我说……这位……”
　　“再吵就把你扔下去！”
　　“别别别，这位女侠 ，您就放了我吧 ！我还有个80岁的老母亲和一岁多的弟弟，我，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女侠你是劫色还是劫财啊？劫财的话我怀里还还有二两银子，劫色……”
　　那黑衣人把他放到破庙的一个墙角里，伸手道:“银子？”
　　周洲忙把怀里的银子掏出来给她，那女黑贼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哪来的？”
　　“我我我，我今天卖花卖的。”周洲吓地直哆嗦，面前的人至少是灵仙级别的修士，他根本打不过！
　　“女女，女侠，钱我已经给你了，您大人有大量放我一条生路啊 ？”周洲闭着眼睛吓到直冒冷汗，那女子伸手捏着他的下巴赞叹道:“呦，小家伙长得不错嘛，陪姐姐玩玩儿？你要是让姐姐高兴了 ，姐姐就考虑放了你怎么样 ？”
　　“我，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这样对我，我师尊不会放过你的！”周洲的威胁一点威力都没有，那女子笑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你大可试试是你师尊先赶过来，还是我先把你……”
　　“不要，我，我宁死不屈！你休想让我……”周洲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服，那女子轻笑一声拍了拍他的头发，“周小世子还挺有骨气的嘛。”
　　周洲听到那女子的原声后抬头目光逐渐呆滞疑惑，他伸手扯掉那女子的面罩:“哎呦我的师尊大人啊，你吓死我了！”
　　李晚宁对他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又指了指远处的窗户，周洲忙爬过去朝里望去，那里面，今天遇到的八尺大汉正跪在那里，将花一朵一朵地摆在桌上。
　　“师尊，我们刚才那么大动静他听不到吗？”周洲压低了声音问，李晚宁也道，“刚才我设了结界，他看不到我们，也听不到。”
　　“娘子！”
　　听到声音周洲才有抬头看去 ，那人泪流满面地抱着突然出现的女人，那女子苦笑着说道:“想不到，我还能见着你。”
　　“三娘，你这些年过得好吗？我，我从战场上下来就听说你带着孩子离开了，你……”那大汉激动得语无伦次，那女子却是突然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相公，都是我的错。”
　　说着便跪了下来掩面痛哭:“张三听说你死在了战场上便要强娶我做他的小妾，我害怕，我就带着桐儿远走他乡，谁知那里闹了瘟疫，连桐儿也……都是我的错……”
　　那大汉也深受打击地跪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桐儿她，她还那么小……我的桐儿啊！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不去参军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是我的错……”
　　周洲心里也难受起来:“师尊，我……是我父亲强征兵才发生这样的事是吗……我不知道，我……”
　　“这不能怪你……”李晚宁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当年外族来势汹汹，朝廷强征八十万兵马才勉强守住边关却也因此，重华子民，户户皆缟素，黄纸路上铺……
　　“那你在哪里？我去找你，我去带你回家好不好？”那大汉搂着妻子的肩，妻子痛苦地摇头，泪水连连地说道，“阴差只给我一炷香的时间和你见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接着，那女子如同他今天看见的花一般沙化，消散，那大汉努力地抓着空中的飞沙，想要留住什么，却是一场徒劳……
　　“回去吧。”李晚宁拉着周洲往回走，周洲边走边抹泪，他当时怎么忘了古代强征兵役是什么情况，他怎么就听了他父亲的话，强征了两倍的兵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