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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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一个被加上星标提醒的特殊日期。中午下课后，卓淮找了个被秋班约谈的借口留在教室里，没黏着贺时忆一起去吃饭。
他忽悠贺时忆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主要归功于贺时忆自己都没意识到，却对他几乎十成十的信任。
他在等。如果没猜错，今天差不多该摊牌了。
午后日头烈，太阳像一颗焦灿的流心蛋黄，四下无风。同学们一窝蜂地涌去吃饭或回家，教学楼里人影稀疏，空荡寂静。
卓淮倚在窗边安静地听，垂着眼避开阳光直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小片鸦青的阴影。
还没等五分钟，有人仓皇地跑上楼，脚步声由远及近响彻走廊，最终停在隔壁班。卓淮从包里抽出一个精致的金色礼品袋，朝十一班走去。
两人在教室门口迎面狭路相逢。
孟昇震惊地僵住，睁大眼瞪着卓淮，下意识往他刚才停留的座位瞟了一眼，仿佛什么隐秘之事被当场抓包，不自觉心虚。
“你不是刚去吃饭了？”卓淮被堵在门口，问。
“手机忘拿了。”孟昇不愿多说，也不敢直视卓淮的双眼，反而欲盖弥彰。正要匆忙出去，余光突然瞥到卓淮手里众目昭彰的礼品袋。
“你……”他舌头打结，“你、这是要给谁的东西？”
“和你一样。”卓淮道，“你把放在别人柜子里的礼物送给谁了？”
孟昇只听到脑子里轰的一声，有一根紧绷多日的细弦瞬间迸断。
被发现了……他早就暴露了，只不过始终没被拆穿。既然卓淮知道了，贺时忆是不是也早就知道了？
他扯动脸部肌肉，许久才憋出一个笑，半尴尬半懊恼：“呃……你看出来了啊，哈哈，帮哥们保个密？这事十亿知道么？”
“我不知道。”卓淮作势要绕开，“你自己去问他吧。”
孟昇横跨一步：“这个礼物你是自己送，还是替其他人送的？”
怕卓淮故意问地答天，索性点明：“可你和言一诺没交集吧，你怎么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是贺时忆让你送的礼物？”
卓淮也不再尝试进教室，不回答连串儿抛来的提问，反而模棱两可地反问回去：“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既然不是送给你的，那和你有关系吗？”
他的语气仿佛真的很疑惑。
孟昇被这句“与你无关”呛得瞬间哑火，偏还无法反驳，一下子也夹枪带棒起来。
“我就随口一问，碍着你什么了？至于这个态度？”他有些被戳中痛处后的恼羞成怒。他和言一诺毫无关系，无论谁向她示好他都无权干涉，明知卓淮说了事实，他却忍不住恼火。
好吧。不想聊这个话题，换一个也行。
“你提防贺时忆。”卓淮笃定地说，虽为疑问句却用了陈述语气，“你单方面把他当假想敌？”
“……”孟昇别过脸咕哝几句，最终什么都没憋出来。
“追过言一诺的人应该不少，那么对她来说各凭本事，任何人都是平等的，没有谁有优先权，你没必要单单对贺时忆这么警觉。除非……”他一顿，微眯起眼：“你根本不了解言一诺的为人。”
或者，“你觉得贺时忆是个相当强劲的对手，如果平等竞争，言一诺一定会选择他，而不是你。”
“喂……”孟昇强压火气，“你说够了没，差不多得了？”
转学生以前说话有这么不留面子？每句都直白地撕裂他的遮掩，正好戳中他心底最薄弱的区域，逼得他火气蹭蹭上涨。
卓淮偏不。
“你没打算告白吧。像今天这样偷偷摸摸送她再多的礼物，她也不知道是谁送的，你甚至没上赛道。”男生站在门框边，表情惋惜，淡淡地说：“你知道吗，你只是在自我感动而已，没有意义。”
“你他妈……！”孟昇霎时没压住音量，低吼出来。
用得着你来说？他当然知道没有意义！
可他从来没想过言一诺会看上自己，压根儿没觉得自己配得上她。
他空有父母给予的那点家底，自己事事无成，无论成绩还是其他才华，没有哪一项特别突出，足够引以为傲。
可她不一样，她出类拔萃。
班里随时可能有提着打包盒的学生早归，他们不能继续堵在门口，太显眼。
这点破事，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卓淮被粗暴地拽住校服领口，一路强拖硬拽到洗手池，再里边是男卫生间，孟昇喊了声无人应，隔间里没人。
“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孟昇甩开手，把卓淮搡到白墙上，“我告不告白关你屁事，轮得到你搁这教育我？！”
好疼，卓淮抽出没提礼品袋的胳膊，揉了揉后脑勺。
“你到底在生什么气？”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贺时忆也喜欢，就让给他，你就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不会迟迟瞒着他。”
孟昇胸中陡然腾起一缕被洞悉所有心事的惊悸，瞬间宛若被临头泼了瓢刺骨寒冷的水。
“其实你不甘心，也不想放弃。”卓淮一针见血，“如果你不说，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份感情，你永远没有机会。”
点到即止，见好就收。卓淮推开发愣的孟昇，顺便甩了甩手上轻飘飘的礼品袋，扔进垃圾桶。
袋子里没装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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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上课前，贺时忆趴在桌面上昏昏欲睡。左侧的人动辄弄出动静，时不时倒吸一口气，转动肩膀又揉揉后脑勺，想不注意到都难。
贺时忆眼皮都没抬：“你又怎么了？”
磕到了。卓淮闷道。
“怎么磕的？”
“如果我说只是不小心？”
贺时忆一骨碌爬起来，拉开卓淮的手检查他捂住的后脑勺，稍微用指腹碰了下，立刻传来“嘶”的痛呼。
绝不可能是意外磕的，难道是中午约谈的时候被揍了一顿，不好意思说出来？但秋晓琴从没有对学生动手过，莫非……
“是不是老董？”贺时忆咬牙切齿，这老东西，还是改不掉爱拿学生出气的毛病。
自己以前也被体罚过，可自从他接住老董的拳头，另一只手缓缓握紧发出骨骼的咔嚓声后，老董就再也没敢对他动拳脚。
卓淮轻微点点头，贺时忆吐出口气，蹙眉问：“哈啊……他为什么打你？”
“因为这周我的作业质量太差了，他说我态度不端正。但我只是实话实说，我不会写，也听不懂课。”卓淮随口诌了个理由忽悠，毫无心理负担，反正贺时忆会信。
果然小校霸当即变了脸色，仿佛与他感同身受，深切体会到了他的无奈与老董的顽固，替他忿忿不平，还教他下回再遇到这种体罚，该怎么反抗。
放学后，孟昇反常地主动请假回家住，没提前和贺时忆打招呼，从中午回教室拿手机起便搞失踪，整个下午连面都没露。
微信上问起，也只搪塞：有事。
贺时忆回复：【出了什么事就说出来，兄弟能帮的都会帮】
对面没再回消息。
宿舍里骤然少了个人的确略显冷清，贺时忆也不大习惯没了孟昇在屋里打游戏喷人，于是卓淮公然登堂入室，自动填补空缺，待到门禁都不走，照睡空床板。
他和卓淮一起打游戏，几乎把把赢，输了也不喷人，无论对面放什么厥词，卓淮都不疾不徐地回复一个善意的微笑，反倒气得对面跳脚，要举报他。
贺时忆提前举报了对面。
熄灯之后刚准备睡觉，孟昇的消息冷不防回了过来，开门见山道：【十亿，有件事情我要和你说。】
贺时忆：【？什么事】
【我有个喜欢的人，喜欢挺久了，一直没敢追。】
【……你大冒险输了？】
孟昇回：【没开玩笑，我认真的，那个人你也认识，最近你们关系还不错。我喜欢的就是言一诺。】
贺时忆一愣，打字的手骤然停住。
【没别的意思，也不是不准别人喜欢她，就是跟你坦白一下，毕竟再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对不起，之前一直没跟你们说过，崔哥那边我等会就告诉他。】
“……”贺时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知道了、抱歉、还是支持你去追？
这家伙怎么突然跟他坦白心事，之前瞒得又那么紧，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
【这事你不用放在心上，但另外一件事……】孟昇突然绕开话题，【卓淮在你旁边么？】
【在，另外的事和他有关系？】
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中，反复几次。
【总之，多对他上点心，他这人……有点不太正常。】孟昇似乎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评价。
中午卓淮用三言两句激得他情绪失控，下意识被牵着鼻子走，绕进对方的逻辑里了，现在冷静下来复盘，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卓淮虽然从头到尾没承认过与贺时忆有关，细究也确实找不出证据，可他总觉得自己被刻意引导了。
然而，现在卓淮本人就在贺时忆旁边，他不便说得太直接，只好隐晦地提醒，小心点这人。
【贺时忆：知道了】
他沉思半天，才把后边的“你才发现？”给删掉。【所以你打算追吗？】
孟昇隔了很久才回复：【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