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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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完旗回到教室，贺时忆发现崔嘉木单肩挎着书包站在他座位旁，正四处张望。
见他进教室，局促地垂头摸了下鼻梁，手指攥紧包带。
贺时忆没发现好友面色复杂，还以为崔嘉木打算早退：“你背包干什么，家里有事要请假？”
“不是。”崔嘉木古怪地沉默了几秒，慢吞吞：“那个……贺哥啊，其实我以后不在十班了。”
贺时忆一愣：“什么？”
“就是字面意思，之后不在十班上课，我转去二班了。”
二班是宁中尖子班，还是理科强项班。负责带二班数学的老师全国出名，桃李满天下，出过好几届高考试卷。
崔嘉木咽了口唾沫，觉得有点愧疚又无计可施，挠挠头发：“之前没跟你和孟哥讲……哎，这不离高考满打满算只剩八个月了么，我数学还是烂的要命，再不努把劲就来不及了，我爸妈非让我转去数学强项班好好补补。”
如果因为数学分数太低，导致他离顶尖学府失之交臂，实在可惜。
本来以为学校不会同意这种非必要性的转班，谁知赵主任看他其他科分数都挺高，是棵值得栽培的好苗子，一旦数学成绩捞上来，就有望冲刺国内Top2的大学，于是出乎意料地批准了。
“国庆间一直在处理这件事，原想着不会通过的，等尘埃落定再跟你们说，可......我也没想到真会批准，毕竟这都快半学期了才提申请。”
贺时忆心里陡然空了一拍，有种钝感的，轻微沉闷的感觉，迟迟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以后就去二班上课，不和我们在一层楼了？”
“嗯，不过没多大事，就隔两层楼而已，又不是见不到了，咱们课间或者中午下了课楼梯口见呗。”
“你现在要去二班了？”
崔嘉木点头，“没错，刚才已经和秋班交接过，现在要去那边上课。”
……
两人短暂地对视，沉默瞬间一拥而上填补了空隙。
“啧。二班可够有你受的，听说半个班数学都稳居130以上，你最好别被碾压得惨叫着滚回来。”
崔嘉木笑了：“那就借贺哥吉言。”
“你跑路去尖子班这事，孟昇知道么？”
“还没来得及告诉他。”
孟昇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肯定要捶胸顿足，痛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崔嘉木你良心被狗吃了，居然搞背叛组织这一套！
课间只剩五分钟，崔嘉木还要去二班报告，急匆匆地走了，说午休再把这个消息告诉孟昇——
孟哥一向自诩全宁中范围内没人消息比他更灵通，连高一哪个班最近新成了对小情侣都知道，也不知道都是从谁口中传来的。
这回就让他阴沟里翻船，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那个。
贺时忆回到座位上，翻开桌上笔迹稀少的书页，扫了几眼再合上，动作焦躁，五指虚空握了两下，抓到一把茫然的空气。
仿佛有什么东西逐渐流走了，他留不住。
没什么能阻止万物四散分离的规律。每个人都会奔赴各自遥远的，未知的前程。
他们注定仅在某个交点短暂停留，然后擦肩离去。
只是他没想到分离被践行得这么快。
十班里空出一个位置，秋晓琴顺势重新安排了座位，把成绩差的都调到前排，方便各科老师随时盯梢，上课不许开小差。
成绩优异且自律的学生就算坐在后排，也会继续以高标准要求自己，她很放心。可她还是不愿放弃掉队的那一批，想再多上心督促他们，拉一把这些孩子。
贺时忆和卓淮都被调到前排，座位离得很近，只隔一个过道，伸胳膊就能碰到对方的桌沿。
卓淮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眼角余光扫过贺时忆。
除孟昇外第二个碍事的麻烦，竟识相地从贺时忆视线中主动退场了，还恰恰是最不好处理的那个，省了他不少时间。
往后所有时间，留在贺时忆身边最近的只能是他，最好只有他。
至于孟昇……倒很简单。
卓淮点开弯月的微信公众号，找出最新推送的宣传，戳了戳贺时忆：“你打工的奶茶店最近上线了秋冬新品吧。”
“哦……”贺时忆晃神，“对啊，你知道？”
“新品我们应该还没有尝过，你打算什么时候试喝？”
上周店里太忙，贺时忆被提醒了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弯月秋冬总共出了四款新品，栗子奶茶、芋泥牛乳各一款，还有姜汁黑糖和奶霜麻薯，这些他都还没喝过。
卓淮不等回答，继续循循善诱：“不如就这周五，你去打工的时候？四款刚好一人一杯平分，我和你，还有另外两个你的朋友。”
“不行。孟昇每周五晚上被他爸拎去家教课，崔嘉木……”他声音蓦地低了一阶，很快恢复正常：“到了满地豺狼虎豹的学神班，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逃出来。我们两个先去，其他的之后再说吧。”
“是吗，说不准。”卓淮不置可否，目光闪了闪，随手抽出一支油性笔，轻巧灵活地旋转在指尖，“不过……我记得好像还有一个人选？”
他扫了眼十一班的方向，状若随口道：“刚才不太舒服的那个女生，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你们之前是不是聊过奶茶？”
贺时忆也想起来了。他正是在弯月莫名其妙被言一诺加了微信，直到现在他也没想通，后者为什么会突然要他的联系方式。
两人刚加上好友后，曾围绕着共同爱好——品鉴奶茶信口聊过几句。之后一个学业紧张，一个成天打工，便没有再怎么联系过，双方躺进对方的列表积灰。
最近一次对话还是因为试卷发错，导致他都快忘了还有这号人。
言一诺喜欢尝试新东西，在网上有个小火的博主账号，热衷于发布各种饮品的排雷和推荐，还自创过不少网红新式喝法，每篇都备受欢迎。
她的评价一定很有意义，说不定还能为他提供新颖的配方灵感。言一诺的确可能愿意试喝，不过，“你和她很熟么？”就贸然提这种邀请？
他睨着卓淮。
“不认识。”卓淮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尴尬。
他只是提供了一种可能性，并不表现出明显的态度倾向。可他知道，以贺时忆对奶茶的一丝不苟程度，不会轻易放过任何可能性。
果不其然，贺时忆思忖了一节课，主动将推文转发给言一诺，午休时才收到回复，女孩对弯月出的新品表示很惊喜。
【言一诺：原来早就出新品了？最近都没顾得上关注……】
【言一诺：其实我早就想试试了！谢谢你的提醒。小花.jpg】
消息提示被一阵嚎叫盖过。
“卧槽！！你他妈偷偷摸摸背着我们转班了？！”
孟昇大受打击，遭雷击般原地愣了十秒，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得到肯定回答后指着崔嘉木痛心疾首地大骂，“你搞背叛，你还是人吗！”
好家伙，平时装作和他们一起划水摆烂抄作业，说好的和数学永远不共戴天，关键时刻面具一摘，原来你早做好了偷偷补习的打算！
小丑竟是我自己.jpg
“对不起，没提前告诉你们。”崔嘉木老实道歉。
唉。孟昇叹了口气。
骂归骂，他也认为崔嘉木那么高的总分被一门数学拉低很可惜，宣泄完情绪，难得正经地拍了拍崔嘉木肩膀，“加油吧！去他妈的高考，冲就对了！……”
说心情不复杂，肯定是假的。孟昇垮下眉梢，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盘里的炒饭。
焦虑，烦闷，不安……种种情绪涌上来，噎得他没了胃口。
当其他人都开始打破现状，为了未来努力，他也不是没想过再拼一把，提高自己的成绩。可他始终下不了决心，没有什么能成为驱策自己追赶的动力。
他和崔嘉木不同，他每一科都在及格线飘荡，如今短短不到一年，怎么补？补得起来么？
假如他成绩好一点，是不是就有底气和言一诺……
“没问题，那就这周五弯月见吧！^^”
桌对面，卓淮忽然出声，盯着贺时忆的手机，逐字逐句朗声读出了发来的消息，道：“贺哥，她同意了，这样周五就有三个人试喝，我可以帮你尝两杯，我们一次性试完。”
她，周五。敏感的字眼瞬间吸引注意力，孟昇心中咯噔一下，警铃大作：“你再说一遍，什么试喝，谁同意了？”
“言一诺。”卓淮头也不抬。
“她同意去干什么？”
“这周五试喝弯月的新品。”贺时忆疑惑，“你们不是周五没空么，有问题？别以为逃得掉，一人随便选一杯，喝后感最晚周末补上发给我。”
“等等等等！”孟昇瞪大眼睛，紧急打断，“她什么时候说好了，你们两个要单独在奶茶店见？”
“还有卓淮，只是去试喝奶茶新品，别说的好像我们要干什么似的。”贺时忆不明所以地放下筷子，“你紧张什么？”
孟昇也意识到自己态度偏激，哈哈干笑两声缓和气氛，操起一口吊儿郎当的调：“有好喝的不叫我？十亿啊，你不会也要跟崔嘉木一样背叛组织吧？”
“你不是有课？”
“翘了。”孟昇低下头扒已经凉飕飕的饭，听不出语气，“周五我和你们一起去。”
翌日，卓淮抽空去了趟校阅览室。
上次在宿舍，他从孟昇桌上看到了两本被压在笔记本下的教辅书。一本是英文写作精练，一本是物理历年真题总和。
依他的了解，不太可能是孟昇主观意愿买的。
两本书都是前年的旧版设计，却封皮崭新，孟昇买来后从没翻开过，压在本子下面落灰。
卓淮抱着碰运气的想法，去阅览室查找了这两本教辅的借阅记录，在上面看到了言一诺的名字和学号，不止出现过一次。
他发现言一诺正规律地借这本书，读三天还四天，把借阅机会也留给其他人。可除了她，几乎没有人看这种过时的资料。
卓淮借了相同两本，写名字时笔尖顿了顿，签上【贺时忆】三字，又记下言一诺的学号，就近通过阅览室的电脑登陆了宁中校内网。
用卓仲均的账号密码进入管理员端，输入言一诺的学号，关于她的所有资料便轻易跃然眼前。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