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忘》雨落的宝宝

28、故事的故事

　　走在岸边，水拍堤坝，我小心的走着，却不知狂风大作，波浪吞岸，我拼命地向上爬，一个水浪打过，一个台阶消失，额头是密密麻麻的汗水，手上全是泥水，泥土做的台阶很快被水吞噬，而我始终也爬不上石头做的台阶，身下是水，却不甘心，拼命地爬向眼前的高台，我哭着，伸手，却遥不可及。任水漫漫，我仓皇尖叫，一只手伸到我面前，伸手，扣住，我紧紧地不放手，腾空而起，落在了云雾缭绕的水云之上，我看不到是谁，只能看到那双手，纤长有力，灵动温暖。那手悄然脱离我手时，感觉满心的悲痛，抽丝般的慢慢剥离出来，我瞧着我的手指一点点的脱离那双手，惶恐的泪水涟涟。
　　“啪”的一声，我惊醒，看见地上四溅的碎片，却顾不得呵斥人，因为我看到了赵祁醒了，半倚在床头，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悦看着身边的丫鬟。等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妥帖，我从榻上起来，伸伸懒腰，昨晚忙到半夜，实在撑不住便在贵妃榻上小憩一会，想不到，竟然睡的这么久，醒来，已是艳阳高照，赵祁已经清醒过来。
　　南子悦退下，我站在一旁静静地喝水。
　　“早晨醒来，子悦说这几天你为本王甚是劳累，看你睡着，就没叫醒你。”赵祁闪着眼眸，眼底有我看不清的东西。
　　我坐在凳子上，赵祁似乎有话说，好几次都想开口，但看到我一直看着窗外，也不好意思开口。最终，他轻咳一下，思量着开了口：姑娘该怎么称呼？
　　“王爷可以称我小洛。”我平静的看着他。
　　赵祁点点头，刚要开口，却见面色一变，冷汗淋漓，手不停地抖。
　　“你，银蟾毒发作？”我站在他身边，他忍着痛，点点头。银蟾毒，万蚁噬心，我赶忙去请大夫，抬腿却发现赵祁拽住了我的衣衫，“不用去，已经喝了药，我还忍得祝”
　　回头看他，隐忍着，咬紧牙关，我知道请来大夫也是没用的，银蟾毒发作，没有药物可以压制。我是想借机走出屋子，要我看一个人痛苦的过程，我怎么能够受得了。
　　“小洛，坐下陪我说说话。”他声音颤抖着。
　　我有些不忍，坐下来，既然药物不能用，那就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吧。
　　“赵祁，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傻傻的开口。
　　赵祁扯出一个微笑，点点头。
　　一下午，便把那一世，我的爱情一点点的讲出来，开始时，他有些不在意我讲的事，但我始终看着他，一点点的把故事说出来。在一个暖风习习的午后，一个女孩子在春困的朦胧里，遇见了比春天阳光还温暖的笑容，从此就把这个笑容藏在了心底，那时候看到那个笑容就会偷乐，看他讲课时的神态，还有他写字时的神态，看阳光在他脸上的跳跃，风一般的日子，悄悄溜走。直到女孩子离开，他都不知道有个女孩子把他藏在心里。女孩子再回来时，忍不住告诉了他，看他眼底的波涛汹涌，最终女孩子被他拥入怀中。
　　我回想着以前的情景，我沉默了，赵祁见我不语，好大一会，便问：后来呢，他们在一起了？
　　我淡淡的冷笑压下心中微痛：你认为他们会在一起吗？
　　赵祁愣了一下，有些迷惑说：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
　　我平摊开手掌，一字一字的说：因为这个男人有妻儿，因为这个女孩子想要的是爱情。
　　赵祁似乎还不明白：有了妻儿，就不能在一起吗？
　　“不能，因为这个男人最爱的是自己，或许他根本就不爱女孩，所以在女孩最需要他时，抛弃了她。”我压住心中的沉重，艰难的说出事实。
　　赵祁点点头，灼灼目光，有些了然，重叠着红彤彤的霞光。我起身为自己倒了杯水，却看到门口的夏浩南，还有夜魅和一个雍容的美妇。我端起水，冲门口的人点点头，轻啜着，夏浩南回来了？我手一抖，茶水打翻在地，我伸头看门外，努力寻找着白色的身影，透过人影，看到了那双熟悉的温润的眼睛，此刻波澜不惊的看着我和其他人，“师傅”，我动了动嘴，最终是没有喊出来。师傅来了，这说明师傅没有事。我轻松一口气，千言万语化作一滴温润滴在手背上。
　　“王爷，你现在怎么样？”美妇率先走进屋里，急切、关怀的心情一览无余。想必是赵祁的王妃，夏浩南的姐姐。
　　“罗大侠，请进。”夏浩南随后引着师傅进屋。
　　“没事，多亏小洛姑娘照顾，”赵祁含着笑意的眼看着王妃，然后对师傅说，“有劳神医了。”
　　师傅点点头，打开药箱：“王爷客气了。”
　　众人紧张的看着师傅，我也不例外，目光追随着他，白衣背影稳如山，看着他灵动的手指诊脉，施针，开药，一气呵成。神医出手，自然不同，因为师傅早就能解这银蟾毒，记得那年他在丹房配药，我在一边陪同，他目光专注，我在一旁为他研磨草药，他说：“小凤，为师一定会解得此毒。”当时他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眉梢底都含着笑意。
　　夏浩南凑到我跟前，全身气息凛然，而戏谑的声调依旧：“看呆了？怎么还哭了？为我姐夫？”
　　“浩南，你去安排神医的住处。”赵祁眼底眉梢都是舒心的笑容，更显得优雅贵气，此刻更像一个王爷的气势。
　　王妃起身，盈盈走到我面前，“多谢姑娘，王爷，等病好了，可要好好的谢谢小洛姑娘。小洛姑娘，怎么哭了？”美人拉过我的手，眉目含愁，软语吐露，不过我被她拉着感觉不舒服，她目光有着太多的戒备。我抽出手，淡淡的笑了。
　　赵祁倾起上身，波澜不兴的目光锁住我，“刚才小洛姑娘讲了一个故事，把自己弄哭了。”
　　我低头抹了一把脸，心里十分的懊恼，不知夏浩南和师傅这么快就回来，我头发没整，衣服没换，脸没有收拾，怎么能见师傅。我看着师傅白衣漫漫，路途的奔波并没有使他疲惫，芳华神采盎然，淡淡的在门口站着，剑眉英姿，光洁的额头，微微上翘的嘴角，透露他心底的秘密。可他一直都没有看我，我却感觉师傅瘦了。
　　上前几步，追上要离开的师傅，百般欣喜，却无从说起，只能说：“让我跟着你，为王爷解毒。”
　　师傅温和的看着我，有些怜悯，有些恼怒，有些无奈，我心虚的低下头，“王爷，可允许？”
　　我抓住师傅这句话，急切的看着王爷，夏浩南抢先开口：“姑娘，是客人，怎能做这等事情。这传出去，恐失了待客之礼。”
　　我憋了一口气，吧嗒吧嗒的看着王爷，王妃目光轻扬，看看我，看看王爷，情切切，意真真：“南先生说小洛姑娘尽心尽力照顾王爷，甚是辛苦，怎么还好意思麻烦姑娘。再说了，看姑娘这几天劳累，面容憔悴，如今王爷解毒有望，已无危险，怎敢劳烦姑娘。王爷你说呢？”王妃温柔的看着王爷。
　　所有人看着赵祁，赵祁不言语，打量着我，又看看王妃，思量着开口：这几天确实劳累你了，还是去休息吧。
　　我急了，师傅在这里，不能相认，虽说可以偷偷见面，但是我私下里还是想和师傅多说说话，告诉他下山遇到的一些情况。光明正大的跟着师傅，为赵祁配药，是最好的理由。怎么能放弃这个绝好的机会，我大声说道：“我不累。”
　　这一喊，师傅淡淡的点了点头，夏浩南皱了眉头，王妃愕然的看着我，赵祁似乎笑了笑，南子悦和进门之后没说过一句话的夜魅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