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 6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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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的角落里，灰尘四扬，有灼热的阳光照射进来。
沈离霆捂着右眼的眼角，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滑落下来，他蹲着，随时准备起身迎接未知的敌人。
这所监狱不愧是联邦旗下最臭名昭著的，狱警不管事，囚犯互相残杀，随时随地，不需要任何理由。
有个混账偷袭伤了他的眼睛，虽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把对方揍趴下了，可还是伤到了一点儿眼睛。
现在，他的右眼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不知道是不是瞎了。
这糟糕的环境让他始终无心去想事情，眼睛受伤很紧急，如果他瞎了，是没办法在这里活下去的。
医务室里还有华恩，他因为保护褚裟被划伤了手臂，伤口深可见骨，他却面无表情地自己处理伤口，拿着医用订书机把伤口订在一起。
“来了。”
“嗯。”
“首领没事吧？”
“他能有什么事？疯疯癫癫地到处晃荡。你曾经也是个军人，为什么要给他卖命？”
“我觉得你对他太有偏见了……”
“曾经我生活在一个小村庄，家里没有什么钱财，我去从军，怀孕的妻子在家。有天联邦为了搜查叛贼，他们是农民，没有什么见识可言，说不知道。军队直接屠杀了全村，就因为宁可错杀，绝不放过。首领路过，我中枪妻子跟他说，救救孩子，救救他，他还活着……”
“后来，我儿子被首领救下来，我发誓，我要报答他，哪怕是付出生命。”
“你们在说什么呢？”
千雪拿着药瓶走过来，她理了理桌面，确定一遍患者姓名，“给，你的药。”
“没什么，就是说起孩子。”沈离霆把手移开了，血糊在眼前，让他什么也看不清，“帮我看一下会不会瞎。”
“来这边，这边光线好，让我看看，没有伤到巩膜和球结膜，没有水肿，但有点出血，问题不大，上点药就好，这两天别揉眼睛。”
“嘶，什么药？”
“眼睛脆弱，涂药的时候刺激到很正常，不必担心，每天都来找我给你看一下。”
“谢谢。”沈离霆的目的就是这个，他想趁机偷些药品，最好是拿到锐器。
“不客气。”千雪注意到对方始终没有看自己的腿一眼，她说话便正经起来，“喝点营养液吗？我看你有点疲惫。”
门被人粗暴地破开，褚裟如同离弦之箭不受控制地冲了进来，“躲开！躲开！”
沈离霆半揽着千雪躲开了，而褚裟一头撞在了玻璃长柜上。
玻璃碎了一地，还溅了不少血，褚裟的脑袋插在洞里，有玻璃还扎进他的脖子里，看上去像凶杀现场，短路的大脑重新运转，“痛痛痛——”
“首领，您没事吧？”
褚裟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了，开心得像个三十岁的大孩子，“Gift！”
“什么礼物？给我的？”
“当然，美人，礼物不给你还能给谁呢？”
褚裟从自己脖子上取下一条漂亮的项链戴在了千雪的脖颈，“愿你得到幸福——”
“Happy！Happy！”
褚裟振臂高呼后，立刻疯疯癫癫地走了，也不等千雪说什么。
“礼物很漂亮，请你转达我很喜欢，很感激他的慷慨。”千雪是优雅性感的熟女，她坐下后交叠双腿，很容易就能吸引到他人的注意。
华恩反正是没抵抗住诱惑，他立刻看呆了，眼睛一眨不眨。
“帮我个忙好吗？”千雪放软语气，她从抽屉里拿出礼盒，打开后，里面是巧克力，“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他，之前他说过想吃甜食。”
“今天是插旗日，他本来就高兴，再有这个，想必监狱很久不能安静。”
“热闹点好，你们难得有些玩乐，不过我一个弱女子还是想远离这种危险。”
天色蓝蓝，有些暗，月亮在，太阳也出现，两个一边大。
“把旗子发下去，记住，人可以死，旗子不能倒。”
这个区都是重刑犯，他们不是终身监禁，就是关段时间就要执行死刑。
他们没有未来，那么，死也便不是坏事。
“所有带三的地方都属于大白鲨，胜利是我们的，没有人可以挑战大白鲨的地位！”
华恩受伤了也不影响气势，他举着旗鼓舞士气。
太蠢了，这群人仿佛没有脑子，随时随地就开始嚎叫。
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人有尊严，存有羞耻心。
沈离霆是个正常人，他刚来没办法理解其他人的疯狂，也许被困太久，压抑下便如此或暴躁或麻木。
“有意思的是，人被判刑后的心理变化和得知自己患上癌症后一模一样。”
千雪用一只手支着自己的头，她长发披着，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先是震惊否认，不愿意相信；接着就是愤怒焦虑，迁怒他人，自我怀疑；然后是抑郁，失眠没胃口，莫名疼痛；协商期，人开始寻求活路；最后是麻木接受，你到什么期了呢？”
沈离霆独自看着犯人们互相残杀，诚如千雪所说，他曾经震惊于自己遭到背叛，也愤怒过，自我质疑过，然后自怨自艾，如今他确实想要逃离这里……
“兄弟们，两周结束前，所有带三的地方都不能放过，三区三号楼是首领最爱的地方。如果没拿到，你们知道首领会很难过，如果他难过，我就会很生气。”
华恩已经把绷带扔了，他拥有强悍至极的身体素质，“抢答题：为什么是三？它对首领是什么特别的存在吗？”
“首领说世界上的小三都很辛苦，比如他，每天都要努力成为优秀的男人。所以，三是为了纪念首领的小三生涯。”美男子莱金生得不错，可惜他长了张嘴。
“为了大白鲨，为了自由！”
“为了首领！”
沈离霆试图洗脑自己接受他们的神经质，也许他们在这么压抑的牢狱生活里坚持下去有独特的信念……
个屁，简直是有智力障碍的重——精患者。
为了逃出监狱洗脱罪名，他再忍忍这个犯罪小团伙吧。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沈离霆察觉褚裟这些人正试图逃离监狱，并且他们应该是监狱里最有能力逃脱的人。
他刚进监狱，褚裟就各种针对他，欺负他，应该就是逼他换房间。还有，他们这些人跟狱医关系很好，肯定有交易，神神秘秘的。
“你发什么呆？连新入伙的人都比你抢得多，如果让首领知道了，一定会——”
“一定会疯狂地嘲笑我，靠，首领受伤后只需要养三天吗？你确定他不需要多养几天吗？赶紧干活，三天后首领就来了，到时候我们还不如新来的混蛋抢得多，到时候首领一定会极尽嘲讽！”
“我不要听他嘲讽。”
“强烈拒绝被他嘲笑。”
沈离霆嗤笑，原来褚裟的手下也嫌弃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他做老大？”
“是他组织的，真后悔，上了贼船，连坑带骗加威胁。”
“我好难受啊，大家都在玩得开心。”
褚裟躺在长椅上，因童年日子艰难，他并不高大，所以小巧合适地镶嵌在了长椅上。
“谁让你把脑袋插进玻璃里，人还活着就庆幸吧。”千雪说是不来，关键时刻还是到了，她准备了很多伤药，“给，便宜你了。”
“冰块来了。”瑞泽赢拿着一包冰块过来，他单手搂起褚裟，“老大，感动吗？”
“浪费。”
褚裟打开包，他掏出冰块塞进嘴里，“有酒就好了，我的伤口恢复更快。”
“沈先生，麻烦让一下。”茂朗举着半瓶酒跑得极快，他把一片很大的树叶折成酒杯，将酒倒进去。
褚裟开心地把冰块放进去，他注意到了千雪的表情，“一切还好吗？”
“不好，我在生你的气。”
“听不到。”褚裟捧着叶子喝酒，他脖子上缠着的绷带散开了，于是茂朗一手拿着酒瓶，一手给他重新整理好。
“吃点正经饭。”千雪抓把米饭塞进了褚裟的嘴里，“补充营养才能恢复得快。”
“你为什么非要活个人样呢？”
褚裟不理解，“我们就是吃垃圾，吃土也能活着啊。”
沈离霆忍不住又看看那个神经病，他很难怀疑这人是装的，因为这么癫，人实在是装不出来，癫这么逻辑通畅思路清晰。
“去吃屎吧，我就是要活出人样。”千雪把伤药砸在褚裟伤口上，她随意地开始缠绷带，缠好了就打个死结。
寒光闪过，沈离霆慢半拍地一躲，他刚才被“和谐友好”的氛围影响，放松了警惕心。
“老大，我们插了很多旗，你要不要来玩？”
“小美人，来陪我玩玩。”
沈离霆作为军人，身材非常高大强壮，但是在这所监狱，大块头非常多，甚至是高壮得夸张。
“你挑衅谁呢？”
“疯，疯鲨，我挑衅的是他。”大块头犯人又急又怕，他指着沈离霆，“我没挑衅您。”
“不挑衅我，是不是冷暴力我？看不起我？”
大块头欲哭无泪，他后悔来招惹新人了，只一味地求饶。
褚裟还躺着，他闲闲地瞥了眼来人，“很久没人敢不给我面子了，挺有勇气，我要给他做个饭。”
“老大要奖励你，跑什么？”
“放过我吧，疯鲨，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啊哦，踩老大雷区了，他最恨别人指出来自己矮。”
“我没有啊！我怎么敢？”
褚裟站着俯视跪在地上求饶的雷约姆，他解开裤子撒尿，“离霆，来啊。”
“我不想。”
“今天你不给他个教训，改天他还惦记你的屁股。本来我要拉个屎给他吃，可惜最近都是喝营养液，没有存货。”
沈离霆笔直地站着，他没有任何情绪，不想报仇，也懒得再吐槽这神经病，“你在这里玩吧，我先回去了。”
“今天你不做就别想走。”
“你就听他的。”雷约姆抬起头不耐烦地催促沈离霆，“我不会因为这个找你麻烦，你赶快做了，好结束。”
“我不。”
褚裟伸手去解沈离霆的裤子，被对方一把给甩开，他不怒反笑，只是盯着沈离霆抓着自己的手，“一二三……”
“你嘟囔什么……”沈离霆刚要抬腿走，大脑里突然闪过很多画面——
断掉的女人们的身体，地上没有很多血，血肉的纹理非常清晰。
雷约姆起先压着一个男人，仔细一看，他原来压着一个三四岁瘦弱的男孩，光———裸的身体惨白，肋骨突出，他……
“呕，呕——”
“没事了，我在。”
沈离霆猛地睁开眼，身边并没有人，梦里荒谬的一切带来黏腻的恶心感，他想要抓挠身上的皮肤，想要拽下头发。
“你们老大呢？”
“真感动。”莱金擦擦眼角的泪，“老大的感情总算得到了回应。”
“别发癫了，他人呢？”沈离霆脑子里有一堆疑惑，为什么他抓着褚裟的时候，脑子里会出现那些猎奇画面？
“他独处呢。”莱金挠挠鼻子，有点尴尬，老大真是犯错大王。
晚饭时，因为插旗疯狂了一整天的犯人们饥肠辘辘，但餐厅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丁点儿的食物。
“疯鲨殴打了厨师，没人做饭，今晚全体饿肚子，记住这个教训。他已经受了电刑，在小黑屋，等他出来，你们可以找他玩。”
禁闭室还有一个小小的窗户，而小黑屋的条件更差，它就是个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木制大箱子。
饭厅里响起犯人们一片高声诅咒与谩骂，他们肆意发泄着不满和狂躁。
“有意见也给我憋着。”李之昂站起来，他是褚裟团队里最能打的，据说曾经一个人闯进敌人包围圈救下首领。
“喂，想死就继续狗叫。”
“有意见吗？饿着！”
沈离霆按了下饥饿难耐的肚子，他独自回了牢房，实在想不明白那么个怪人居然还有如此忠诚的下属们。
牢房有张破旧的桌子，上面放着一碗面和一根棒棒糖。
面坨了，也凉了，旁边压着从囚衣上撕下来的布料，用血歪歪扭扭地写着——
生日快乐！
褚裟打了厨师？所以这是他威胁厨师做的？
今天不只是千雪的生日，也是他的，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还有一份礼物。
真是……有病，还病得不轻。
床上孤零零地躺着千雪送给褚裟的粉色小兔子，沈离霆拿起来放在褚裟的枕头上，然后躺在自己那边睡了。
“咯咯咯——”褚裟蜷缩在木箱里，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监狱的电击很弱，像挠痒痒，还是系统的惩罚更有力度。
【你太不听话了，按照我说的做，可以少受点罪。】
【任务是帮助沈离霆逃离监狱，不过你要在表面上阻止他，刺激他逃离。】
【让他恨你，杀了你，这就是你的结局。】
【快点结束吧，这一世你太受罪了，惩罚结束后，下一世我可以给你个清醒的头脑，健康的身体，美满的家庭，幸福过完一生。】
【你只要听话，就不会再过这种日子。】
褚裟还是挺想跟系统说话的，他明显感觉到自己这次的人生过得浑浑噩噩，每天都像在做梦。他不敢睡觉，怕一睁开眼，周围的一切不再是熟悉的模样。
他无法清楚地表达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将要做什么，只有和系统说话时，头脑才会清明。
可惜，系统嘴里没一句他爱听的。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第 6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