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心间》A1C3Q

7、约个饭

　　时间很快又过了两天。周五周六方阳正常开店，因为最近福城温度适宜、天气极好，到处都是一副春花烂漫的景象。周六，一出家门迎接人们的就是一个绚烂的早晨，于是大家都爱出门四处逛逛，探店的客人也多了起来。客流量明显增多，方阳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直到接近关店的时间还接连有人前来。
　　方阳无奈，在最后一个客人思考点单的时候，说了一句抱歉稍等，快步走到门口，将“Closed”的牌子挂到了门上。
　　最后一个客人是个年轻的女孩，看起来很面生，应该也是探店来的，等待的时候四处打量小小的咖啡店。接过燕麦拿铁，女孩一边扫码一边问顺口问道：“小哥哥，你家有外卖吗？”
　　“暂时没有的，不太忙得过来。”方阳笑笑答道。
　　女孩离开后，方阳开始打扫收拾，也才有空余去查看一下手机。聊天软件里，有好些未读消息，被新消息置顶到上方的对话框中，方阳一眼看到仝青天的头像右上角那个小红点。
　　“明天晚上有空吗？说好一起吃饭。”一个半小时前，仝青天发来消息。
　　方阳回复道：“有空，不过我六点半关门，可能大概七点忙完，可以吗？”
　　消息发过去后，很快仝青天又回复了过来：“当然可以，我看着时间过来接你，附近有家私房菜还不错，你如果没去过的话，可能不太好找到地方。”
　　方阳抿嘴笑了一下回复一个好的，仝青天又说了一句保持联系，两人对话告一段落。
　　仝青天这边其实刚回到市区，这个周末也都在加班，原本看时间差不多，想着干脆直接去方阳店里找他，但想了想又作罢，直接回家了。
　　仝青天家在福城的另外一边一个叫龙湾一号的小区里，在福城西边一个新打造的湿地公园旁边。是仝青天刚来福城的时候买的二手房，三室一厅精装修。也是凑巧，原房主买房后一直空置、并没有入住过，仝青天购置一些家具就能入住，直接免去了等摇号、等装修的精力和时间。龙湾一号离市局比较近，离云华派出所稍远，不堵车的话离云华派出所车程大概半个小时。
　　回到龙湾一号，在一片漆黑中打开灯，家里只有一个活物在迎接他——一盆蔫蔫的大型龟背竹。仝青天回想到方阳家里的情景，入户小园里种了一些花草，从砌出来的石板路踏到家门口，大概就会让人产生一种回到家的归属感；屋里的装潢虽然是极简风、家具较少显得空间大，但不会产生一种冷清的感觉，而是有一种慵懒舒适的生机。
　　叹了口气，仝青天生平第一次有点嫌弃自己住的地方。
　　第二天上午，仝青天去了派出所值班，电诈案涉及到需要异地警方的配合，有一些工作也需要完成。周末派出所食堂没有营业，中午随便打发了，仝青天继续忙到了快六点。
　　看了看时间，仝青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快速去把制服换下，准备步行去方寸间。拿起手机给方阳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准备过去了。
　　也不知道方阳看到消息没有，等仝青天到咖啡店的时候，刚有两个女生一人握着一杯咖啡从店里走出来，他站定在门口，侧身帮她们扶住了门示意她们先出来。两个女生迎头看见他，磕磕巴巴地对他说了谢谢，似乎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仝青天笑了笑说：“不客气”，然后拉着门走了进去。玻璃门合上后，那两个女生还在回头看他，互相咬着耳朵。
　　“他好帅哦！”
　　“真的！老板也很帅，今天出门是不是帅哥含量过高了哈哈……”
　　仝青天走进了方寸间，里面还有一位客人刚点好了咖啡站在吧台前等，方阳抬头瞧见是仝青天，后者今天没有穿平时穿的蓝色系衬衫西裤制服，而是穿了一件灰色短袖T恤、一条深蓝色牛仔裤、运动鞋，不知是不是离开职业服装给人带来的权威感和责任感，这个状态下的仝青天显得更加松弛，但与生俱来的明朗自信的气质依然，就像其他普通行业里的佼佼者享受工作间隙的闲暇，来到约好在咖啡店见面的朋友说了一声：“嗨。”
　　方阳稍微晃了一下神，也跟他打了招呼：“嗨，来了啊。”因为是来店的客人大多数是带走的，少部分会在窗前和外面坐下，这会窗前的位置并没有人，方阳看了看时钟，还没到关点的时间。
　　仝青天开口道：“我刚办完事，就从单位过来了，提前过来到你这也休息会。”还笑着举起双手，“没有催你的意思啊。”
　　方阳被逗笑，请他在窗边的高脚凳上坐下。给客人做好咖啡递出去，方阳转头看见仝青天正看着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先开口说：“我发现看你做咖啡还挺治愈的。”
　　方阳只当他是打趣，便打趣回去：“那你平时可得多来坐坐。”又问，“想喝点什么？水还是咖啡？或者有南非国宝茶，没有咖啡因的。”
　　“水就可以，谢谢。”
　　方阳允声，倒了一杯水走出吧台送过去。
　　仝青天看他递过来的是一个米白色的大肚子陶瓷杯，很厚实，上面没有店里的logo，上面有描有一只简笔画的小猫，情态很是神气。方阳注意到他在观察杯子，主动说道：“这是我自己去朋友的手工陶艺店捏的，上面画的是鱼摆摆。”
　　“很可爱。”仝青天又说，然后感觉自己认识方阳以来说过不止一次这话，便补充道，“我好像对可爱的事物缺乏描述，只会说可爱，真心的。”
　　方阳想说什么，这时候又有客人进来了，方阳对仝青天露出抱歉的表情，继续忙去了。等到关门，仝青天还帮忙把外面的小桌子椅子搬了进来，等着方阳把门锁上，两人便走出了南沟头17号。
　　仝青天带着方阳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巷子里，正如仝青天所说，地方不太好找。这私房菜馆也在云华社区一个老的小干货市场里，随着城市的发展，干货批发都集中在了一个大的干货市场中，留下几家零零散散的商户，卖卖副食、炒货，主要是附近的居民来购买。
　　这个私房菜馆的老板原来是做干货批发的，但自己特别热衷厨艺，小市场搬迁后，他留在这开了这个私房菜馆，现在已经形成了口碑，有一些酒香不怕巷子深的食客会来，或者像派出所一样在附近生活工作的邻居也会偶尔来。来之前需要和老板预订，毕竟地方不大。老板虽然没花大价钱装修，但整体还是比较干净整洁的感觉，进了大门后有三张小方桌，左手一个门通往后厨，右手拐过去有一个楼梯上二楼，二楼有两个小房间，均摆放着两个圆桌。
　　仝青天提前和老板订了位置，今天除了老板兼主厨，只有1个服务员在。服务员将他们带到二楼其中一个房间里，告诉他们今天的汤是菌菇鸡汤，时令菜是清炒春笋，还有清蒸带鱼，是今天刚从南边托运弄回来的新鲜带鱼。
　　仝青天征求了一下方阳的意见，方阳是个不挑食的人，基本上什么都可以吃，辣椒也可以吃。
　　仝青天说自己也是，而且还挺爱到处吃的。方阳这倒是没看出来，他自己是属于什么都可以吃，也对吃的兴趣没那么大的类型。
　　就这三样菜，再加一个下饭的泡椒猪肉丝、米饭。点好了菜，服务员给他们端来一壶热苦荞茶，就下去了，房间里有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仝青天给方阳倒苦荞茶的呼噜噜水声在房间里响起，方阳却不觉得这个感觉尴尬，甚至有一点沉浸在这种宁静的温馨里。
　　“还没问过你是哪一年的？”仝青天打破了短暂的安静。
　　他俩交换了一下出生年份，仝青天比方阳大三岁，都是福城本地人，都是毕业后回到福城工作生活的。
　　两人在等菜的时间很自然地聊起关于对方工作生活的相关话题。方阳觉得，仝青天是这样的人：只要他想，他可以让你们俩之间的对话很愉快地进行下去而不会令你觉得尴尬或不舒服。
　　而其实他不知道，仝青天也有类似的感觉，有的相处，只要其中一方使一点劲，就不会让双方感觉难受；但有的相处，就是自然而然地随心相处，不用再额外付出一点力道，双方就能感觉到舒适。
　　仝青天觉得和方阳相处就是这种感觉。
　　“现在咱们也算了熟人了吧，别再喊我‘仝警官’了，多生分啊。”仝青天笑道。
　　方阳一愣，琢磨了一下，开玩笑说道：“那我喊你什么，叫全名感觉我对人民警察缺乏尊重啊。”
　　仝青天装作思考了几秒，一本正经地说：“那叫哥吧，尊重到位了。”
　　方阳点点头深以为然：“那我叫你天哥吧。”
　　仝青天盯着他看了两秒，眼里带笑地“哎”着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