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心间》A1C3Q

6、鱼摆摆

　　方阳家里的风格简洁舒适，整体色调比较柔和，和“方寸间”比起来，色调更亮一些，但是风格却很像，都很像方阳本人。
　　进门入户的防尘垫上有一双没收到柜子里的德训鞋，看码数应该就是方阳的。玄关走到客厅的位置设置了一个木质隔断，融合了隔断、柜子和猫爬架的功能，可以让猫咪顺着缠了剑麻的柱子往上爬，爬到柜子上面，钻到其中一个留了圆形开口的小空间内；客厅里没有电视机，在原本是电视墙的位置，天花板有一条凹槽，里面有一条细长的长方体，仝青天猜这应该是投影幕布。幕布垂直的最下方也没有柜体，而是只摆放了一个白色的扁花瓶，里面放了一支像棕色的柳条一样的植物；客厅里也没有茶几，正中间铺着一张大大的白色的地毯，一个米黄色的抱枕上面倒扣着一本书，是斯塔尼斯瓦夫·莱姆的《莱姆狂想曲》；而米白色皮沙发看起来又大又柔软，上面随意丢着一张薄薄的毯子，沙发的角落放着一张圆边几，边几靠着的那一侧过去就是阳台，阳台也很宽敞，虽然是一楼，采光也很不错，地上放置了猫爬架以及猫的各种用具，甚至玻璃上挂了一个小吊床一样的东西。
　　从目光所及的情况来看，仝青天没有从这个家里看到第二个人长期生活的痕迹。
　　于是仝青天直接问了：“你一个人住？”
　　方阳愣了一下，回答道：“对，还有我的猫。”
　　仝青天没说什么，了然地点了点头。
　　方阳拎起长沙发上的毯子放在沙发一角，然后捡起随便搁在地上的书放在圆边几上，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有点乱别介意。请坐，仝警官，喝茶吗？我刚泡了红茶。”
　　“那我就不客气了。”仝青天笑道，然后在沙发最左侧坐了下来，看向他放到边几的书，他又问道，“你喜欢看科幻小说？这本我也看过，挺有意思的。”
　　方阳有点惊讶：“是的，我喜欢看科幻类，仝警官也喜欢看小说吗？”
　　仝青天回：“偶尔。不那么忙的时候，什么都看一点，不一定是科幻。”
　　方阳点点头，一边笑着说那以后可以多交流，一边走去厨房端茶。
　　仝青天在沙发上等着，这时候一只蓝灰色毛的猫悄无声息地从最里边的一个房间里走了出来，仿佛一只在自己地盘散步的豹子。家里熟悉的环境让它丢掉了警觉，站在走廊中间，它伸了个懒腰，这才突然发现家里还有个陌生的味道，懒腰伸到一半停了下来，显得有点滑稽。
　　它睁着大大的黄铜色眼睛看着仝青天，有点好奇又有点害怕似的，慢慢试探着往他这边走。走到仝青天跟前一步路的距离停下了，它谨慎地伸着头往仝青天这边嗅了嗅，似乎感觉到没什么危险，肉垫垫又往前凑近了一步，小声地朝仝青天“喵”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开始用圆圆的脑袋蹭起了仝青天的小腿。
　　方阳端着红茶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仝青天低着头，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中在轻轻地抚摸鱼摆摆的脑袋，鱼摆摆干脆躺在地上、微微仰着头让他摸，舒服得发出咕咕咕的声音，眼睛都眯了起来。
　　这个场景莫名让方阳想起一句名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可能形容的情态是不同的，但方阳觉得可能此刻他和作者有一瞬间的内心感受同频了。
　　仝青天听到方阳走了出来，一边继续摸摸猫脑袋，一边抬头笑着问方阳：“它叫什么名字？”
　　方阳将脑子里奇怪的想法赶走，回答他：“叫鱼摆摆。”顿了顿，又补充到，“就是鱼的意思。”
　　“好像是川渝那边的叫法？”仝青天把手从猫猫头上收了回去，鱼摆摆最后往前凑那一下头扑了个空，有点不满地冲他又“喵”了一声，仿佛在怪他怎么不伺候了。
　　“对，觉得挺萌的，就起这个名字了。”
　　“嗯，一只名叫鱼的猫。”
　　名字挺萌的鱼摆摆起身来又蹭了蹭仝青天，又踱步朝方阳走了过去。
　　方阳将红茶给仝青天递了过去：“小心烫。”
　　仝青天道谢过接了过来，温润的茶杯上氤氲了一阵热气，仿佛有种温暖的气息在空气中盘旋。
　　方阳弯下腰想迎上朝自己走过来的鱼摆摆，准备在客人面前展现一下父慈子孝，结果这祖宗突然很不给面子地一个利落转身，走向阳台干饭去了。
　　“？”方阳看着自己伸出去的双手，朝着鱼摆摆的背影颇有些无语地干笑一声。
　　仝青天也被逗笑了，看着他也不知道在夸谁，说了一句“很可爱。”
　　方阳感觉自己的脸开始有点火辣辣的，有血液从脖子以上下往上流的趋势，“你先坐。”他说，“稍等一下，我进去拷海报文件。”
　　“好。”
　　几分钟，方阳拷贝好海报源文件，将闪存卡递还给了仝青天，对方再次感谢，站起来将东西接了过去。
　　“对了，我能问问，胡婆婆的案子的有进展吗？如果不方便讲的话也没关系。”方阳问。
　　仝青天点点头回答：“福城有其他派出所接到报案，有另外一位老人被以类似的电诈手法骗取了钱财，她的家属报了案。我们两边在追查资金流向的时候，发现了一些线索，已经有了眉目，我们也会加快追查的。”
　　事实上仝青天今天上午去福城市局，也是和兄弟派出所的约好，前往市局反诈中心去碰头交换了信息，在市局也获取了一些技术支持。从现在的情况看，由于云华派出所这边现行立案，两案并查的话，应该是云华这边主导，还有一些手续需要完成。
　　方阳点点头，感慨道：“辛苦你们了，希望办案顺利，胡婆婆的钱能够追回来，老人家一辈子攒钱真的不容易。”
　　“应该的。我还要谢谢你，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吃个饭吧。”仝青天露出一个有点柔和的微笑，认真地看着方阳说。
　　“你太客气了。”方阳有点含糊地说。明明对方的眼神很平静，但方阳觉得那双眼睛像一片夜晚的海，让他不由自主地脑子转得有点慢，不知道如何回答。
　　“是你太客气了。“仝青天见状收回目光，“咱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吧。”他一边说一边转身往玄关走去，“就这么说定了啊，到时候我和你约时间。先回所里了。”
　　”好。“方阳点点头，跟着走向玄关送他，阳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窗进到屋里照在两个人身上，仝青天转身的一瞬间让他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这个人怎么感觉每次都带着光？方阳想。
　　仝青天在门口朝方阳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手机，说了句：“再联系。”然后走下台阶离开了。
　　方阳看着仝青天的车从路边开走，回到厨房，将仝青天用过的杯子也放进洗碗机里，给自己倒了一杯红茶回到客厅，在地上的柔软地毯上盘腿坐下来，慢慢啜饮着回想这几天的事情。
　　准确地说是回想有关于仝青天的事情。
　　对方无疑是自己喜欢的类型，方阳承认，从第一次见到仝青天，方阳就有了这个认知，但是他也并没有把这个认知放在心上。随着最近发生的几次交集，这个认知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但关于仝青天本人的认知却好像并没有更清晰。仝青天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他还真不清楚。碍于对方的身份，除了直接问本人，有些疑问方阳现在还真不知道从何得知。有时候，他感觉得到仝青天对他也是有好感的，但是这种好感是属于性格使然、想和他交朋友的好感，还是别的什么，方阳觉得自己现在确定不了。
　　有好几次，前一秒方阳觉得对方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但后一秒他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不过纠结不是他喜欢的状态，是与不是，顺其自然就知道了。
　　将这短暂的纠结抛之脑后，正好鱼摆摆干完饭从阳台大摇大摆地走回客厅，它踱步到地毯上，在方阳旁边蹲坐下，又东挪西摆找了一会位置，最后终于把自己摆放安好，认真地洗起脸来。
　　方阳看了看它，伸出一根食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它圆乎乎的脑袋。
　　”瞧你这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