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心间》A1C3Q

18、揭幕展

　　日子到了快参展的时候，方阳的画已经完成了，和王旭约了个时间把画先送过去。
　　方阳的画室（书房）一般是关着门的，有时候画材来不及收，如果鱼摆摆自己进去了乱舔到了什么东西就不好了。仝青天住进滨河花园以后，家里哪里当然都是可以待的，不过他也很少需要使用书房，以他们的工作性质，在家加班的情况非常少。
　　因为画可能会搬来搬去，方阳需要把它打包好。这天晚上仝青天回到家，帮着方阳一起把画用厚实的牛皮纸包好，两边用foamboard包裹住，放进了车后座。
　　“要我陪你去吗？”仝青天问。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方阳说，“帮我给花浇下水，明天早上可能来不及。”

　　方阳送完画回来之后，听见仝青天的声音从画室里传出来，应该是在打电话。他洗了手在客厅里想抱一抱鱼摆摆，鱼摆摆日常傲娇，一溜烟跑进门虚掩着的画室里，方阳就跟了过去。
　　推开门，仝青天正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听见声音他回过头来，向方阳伸出手，一边对电话那边说：“我找个时间回来，但是在外面吃饭就算了。”
　　方阳走过去握住他的手，仝青天轻轻摩挲着他的手指。那边又说了什么，仝青天打断了：“妈，您知道我不会答应这种事的。您早点休息，我过几天回家去陪您吃饭。”
　　挂了电话，仝青天对方阳解释道：“我妈让我周末回去一起去外面吃个饭，应该是安排相亲。放心，我已经拒绝了。”
　　两人一起住之后，仝青天和他妈妈偶尔会通电话，也不会避开方阳，几乎每次说到最后总是绕不开这个话题，方阳于是说：“要不再好好和他们坐下来谈一下，看能不能争取理解，这样的话我感觉阿姨挺焦虑，对身体也不好。”
　　仝青天无奈，点点头说好：“我也希望她放开心点，就算不理解，她不老想着这事也行。”
　　“叔叔呢？”虽然方阳都没听到过仝青天和他父亲之间的沟通，但是他感觉仝妈妈是一个比较柔和的人，可能她的表现其实和他爸爸的态度有很大关系。
　　“他理解不了，我也不需要他的理解。”仝青天说完，感觉到自己这句话回答得有一点生硬，便停止了这个话题，“不说这个了。”
　　他转身坐在书桌上，拉过方阳站在他两腿中间，两人的手牵在一起，问方阳：“画展是什么时候？”
　　方阳说周六。
　　“我们一起去看看？就当约会。”仝青天也想去欣赏方阳的成果，在一个正式的场合里。
　　原本方阳想，不一定开幕那天去，可以后面周四的时候有空再去看一眼。但是仝青天如果想去，他当然也愿意和仝青天一起去，但肯定只能是周末，这样的话周六方寸间又要关门了。方阳说好，我们一起去。
　　想了想，方阳顺便就和仝青天商量：“我正考虑把闭店日改成周六或者周天，以前安排到周四是想着工作日哪天，我需要去什么地方也不和别人打挤。”
　　仝青天当然明白他主要是考虑到和自己时间上能更好配合，笑了笑说：“现在呢？”
　　方阳手捧着他的脸吻上去，甜言蜜语道：“现在当然陪你比较重要。”

　　揭幕展那天，跳过了领导发言等仪式流程，差不多时间方阳和仝青天去一起过去。这个联办的新画廊在一个福城规划的一个新的文化产业中心，首展是相对比较传统的主题，旨在展现福省风貌和文化，方阳是主攻油画的，这次也交的一幅春日福城山水的画，被放置在画廊靠后的油画区。方阳来的时候和王旭打了个招呼，王旭见他身边站了个高大的帅哥，又得知两人是情侣，免不得一阵打趣。
　　两人随便逛逛，跟着画廊的路径边走边看，走走停停。因为都是福城人，他们对很多画作想展现或表达的东西都能顺利意会。方阳也会和仝青天讲一些简单的关于绘画流派、技艺方面的见解。
　　走到方阳那副画面前时，因为画被挂到适合人们欣赏的高度，仝青天得以仔细端详，才发现，方阳画的这幅福城春日山水图，虽然里面有福城一棵著名景点的标志性古树，但整体描绘给他的感觉和露营时他们在山水间他感受到的很像，便把这个想法告诉方阳。
　　方阳笑着说：“的确开始就是想留存一下那边的风景，自己随便起的头。后来有这个揭幕展，我就增加了一点别的元素进去。仝警官，眼神很好嘛。”
　　“主要还是对那两天的一切都印象深刻。”仝青天笑吟吟地看着他。
　　方阳心情愉悦，心里一动，想告诉仝青天什么，转念一想又决定先不告诉他。
　　仝青天又问了一下画廊的经营模式等问题，方阳大概说了一下。
　　“这次画展就是寄售模式，如果画销售出去，就按照协议分配收入。不过这个画廊背靠政府，设立这种画廊更多是为了推广和宣传文化，盈利性质偏弱些。”

　　因为是福省日报和福省美院合办的画廊，当地的官媒都有文体口的记者前来报道，好巧不巧这就正是徐冰的口线。徐冰顺利完成了采访任务，本来准备再随便逛逛就走，没想到转角过去后，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徐冰朝他们走过来的时候，仝青天就看到了对方，完全是徐冰的视线犹如实质地盯着他们这边。他于是抬了抬下巴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方阳也是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徐冰，因为徐冰本就是很吸引人眼球的女性，波浪长发，烈焰红唇，穿着一条深蓝色喇叭牛仔裤，踩着一双黑色高跟鞋显得人更加高挑修长。很快方阳也注意到这位美丽的女性朝着他们两个走了过来，他看了看仝青天，正好看见他向徐冰打招呼，看来是熟人。
　　徐冰走到他俩面前站定，先和方阳说了一个“hi”，不等仝青天开口，便问道：“不介绍一下？”
　　仝青天手揽了揽方阳肩膀，为他们俩介绍：“这是方阳，我对象。方阳，这是徐冰，上次她来我们派出所采访，你知道的。”
　　仝青天一句“你知道的”让方阳想到自己当时误会徐冰是仝青天前女友的事，不由得心里感到一丝尴尬。不过徐冰不知道，仝青天也没提，方阳自然不会提起这种丢脸的事情，他很快调整好，笑着跟徐冰说你好。徐冰问他们怎么来这约会，仝青天说方阳的作品也参展，正是他们背后这幅春日风景，三人浅聊了一下这次画展。

　　徐冰看着他们站在一起十分般配养眼，方阳长得好人也随和，一副好脾气的样子，两人一看就很和谐，心里暗骂一句仝青天狗屎运，她两手叉在胸前，斜睨了仝青天，对方阳说：“上次和他吃饭的时候，我怎么问你们的事，他都守口如瓶，只答应了请客吃饭，我和陆乘风还等着这顿饭呢。”陆乘风也是仝青天发小，方阳也听仝青天提起过，这三人几乎是一起长大的，关系都挺好。
　　方阳笑着说：“我也很想认识天哥的朋友，那择日不如撞日？”说着朝仝青天看去征求他的意见，仝青天当然没问题。
　　于是仝青天给陆乘风打去电话，那边爽快应约。他又方阳要不把方朔叫上，方朔本来约了同学去密室，方阳一问他忙不迭答应了。
　　仝青天订了一家挺不错的火锅店的包厢，大家约好晚些直接在那边碰面。

　　接近周六的饭点，天气也不错，方阳他们去火锅店的路上就有点堵车，徐冰也是开车来的，两个车一前一后到了火锅店，找地方停车花了会时间。跟着服务员进二楼包厢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两个人，正在聊天。方朔是坐地铁过来的，不堵车很通畅；陆乘风从家里过来不远，不想找地方停车就打车过来的。
　　大家相互打过招呼坐下，开始点菜。陆乘风是一家福城小有名气的律所合伙人，主要代理民事案件，刚他们来的时候陆乘风已经和方朔聊了一会了，虽然方朔是有点社牛属性在，但毕竟是个还没毕业乳臭未干的小子，陆乘风能笑眯眯地和他聊得很愉快，甚至已经聊起了方朔的职业规划，可见此人也是情商和修养颇高的。
　　大中午的，也都开了车，几人就不准备喝酒了，大家边吃边闲聊天，说仝青天和方阳如何认识的。
　　得知方阳开了一个社区咖啡店，徐冰说：“我还以为你是职业画家呢。”然后和陆乘风说刚才他们就在一个画展上碰到，方阳的画也在参展，说着还把刚才用手机拍下方阳的画给陆乘风看。
　　“是学画画的，但是不想拿这个当职业。”方阳简单解释道，“有空可以来我那坐坐，请你们喝咖啡。”
　　陆乘风忽然盯着方阳看了一会，问：“你是不是五中的啊？”
　　方阳一愣，回答说是。
　　陆乘风右手轻一拍桌子，说那我可能见过你啊。然后转头对仝青天说：“你还记得不，我们高三的时候，有一次晚自习我回来的时候蹭一身油漆，衣服废了，还被老马臭骂一顿，站在后墙根罚站了整个晚自习。”
　　仝青天好像模糊有一点印象。
　　“我那天晚上从五中旁边一条巷子路过，碰到一个小孩儿在墙上画画，我凑过去看，结果不小心踩到个什么东西撞墙上了。”陆乘风回忆到，“那是不是你啊方阳，你还瞪了我一眼？”
　　方阳想起来了，那会他爸爸刚过世，他难过又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一时不知道怎么排解，学着电视里看的艺术家，偷偷跑到学校旁边一条没什么人的小巷子里往墙上涂鸦。
　　方阳笑着点头：“那不是油漆，是丙烯颜料。”
　　大家都有点惊喜也很感慨，仝青天更是没想到方阳和陆乘风两人竟然还有这一番交集，陆乘风可惜道：“那天我就应该拉着你和我一起出去，这样你俩说不定早就认识了。”
　　仝青天握住方阳的手说：“现在认识也不晚，缘分早迟会到。”除了方阳，另外三人都是单身狗，这时候均露出被酸到的表情。

　　拉拉杂杂聊了很多，一顿火锅吃到尾声已经两个多小时，等服务员上炒饭之前，仝青天陪陆乘风去二楼的露台抽烟。方阳和徐冰分别去一趟洗手间。从洗手间出来，方阳沿着窗边的路走到露台那边，要去找仝青天他们，这会火锅店除了他们已经没什么客人，部分服务员都休息了，二楼十分安静。方阳走到通往露台的门边，正好听见陆乘风问：“仝叔和王姨知道你和方阳的事了吧，怎么说？”
　　“知道。”仝青天回答，但也没说别的。
　　陆乘风叹了口气，“青天，仝叔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你不能一直因为这个事情拒绝和他的沟通，你们毕竟是父子。”
　　仝青天这次没有说话。
　　方阳垂眸，站在原地没有过去。很快徐冰也从洗手间那边转角走出来了，方阳从露台的通道口走了过去，径直回去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