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林》克格勃

22、私奔

　　我在深夜惊醒，发现自己闷在被子里，浑身都是冷汗。我这才明白过来祁苒不希望我治疗下去的原因。
　　从治疗开始以来的每个晚上我都做无数个梦，有些记得有些忘记，年医生提醒我这些并非都是我曾经都经历过的，但梦中出现的所有感受都是我曾感受过的。
　　我在梦中被勒住脖子，被溺水窒息，被殴打流血，被唾骂，甚至从高空坠落但无法醒来……这一切感受都是从我的经历中提取出来的，曾经的痛苦我现在又一遍遍地品味，找寻一些记忆的痕迹。
　　我再也睡不着了，慢慢起身去客厅倒杯水喝。祁苒的房间灭了灯，我知道他睡眠很浅，即使在客厅里走路也不敢发出太大声音。但我还是吵醒他了，他从黑暗的房间里打开门走出来。
　　“醒了？”他向我走来。
　　我恰好倒完一杯水，玻璃杯满满地放在桌子上。他走过来靠近我，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久违的烟味。他抬起手，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条件反射地微微往后一缩。
　　“你害怕了？”他露出一个很落寞的表情。
　　“我没有！”我迅速回答。
　　他抬起的手放到我腰间，头缓缓低下来俯视我的肚子，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在黑暗中站了很久。
　　我感觉很尴尬，先开口说道：“我闻到你身上有烟味，以后能不能别抽了……”
　　他低头忽然轻声笑出来，另一只手也环了上来，两只手抱住我的腰。我不得不和他靠得很近。
　　“小言，你会不会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他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活着没意思，但别人活着有意思。”
　　我每天头疼欲裂，清醒的时间少得可怜。吃得多吃得少都会恶心呕吐，时不时的惊恐发作让我难受得几乎要撞墙。如果祁苒不在这个世界上，我会毫不犹豫地和他一起离开。
　　“我太自私了是不是？”祁苒笑着在我耳边问，“你为我做的够多了，我还在希望你付出地更多一点。”
　　“没有！”我急忙回答，我不喜欢他自贬，祁苒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的，“是我愿意的，我愿意为你做很多很多事情！”
　　“但我很心疼你做的这些事。”祁苒说，“我知道你有在联系年医生，你是不是觉得我禁止你去治病很坏？”他说话很轻很轻，轻得我感觉要失去他了。这是我们第一次以这样的语气商量这件事，我不知道该如何向他坦白这个事。
　　他见我没说话，叹了一口气：“其实华医生是这几年给我治疗的医生，我实在想不到办法了，她告诉我她之前有一个病人症状和你很像，我才让她来给你看看。”
　　“哥，那个病人已经死了。”我微抬头看他。
　　他小小楞了下，苦笑道：“你睡着后她来找我，给我看了你的基础情况分析。你太累了宝贝，我已经和华医生说过了，她不会再过来了。”
　　这真是一件好事。
　　“想去旅行吗亲爱的？”他低下头亲吻我的鼻子，湿热的鼻息扇动我脸上的细毛，“我们去很远的地方，不会有人认识我们。”
　　“真的吗？”我有些欣喜，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身体里似乎有涓涓细流在流动，“我们会去哪里？”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抱着我笑，“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永远陪着你。”
　　我的欣喜没有持续很久，它很快被药物按压下来，心脏有抽抽的痛。祁苒看到我皱了皱眉头，发现了我的不舒服也猜到了原因：“我们再也不吃药了，我们是最健康的好孩子。”
　　我的愉悦终于冲破了药物的控制，占领了我的大脑，全身从未有过如此的轻松和舒畅：“哥，我想去离天最近的地方。”
　　“好。”他没有犹豫，“哥带你去，我们再也不回来。”
　　“再也不回来？”我瞬间懂了他的意思，喉咙一哽眼泪盈满眼眶，“哥，你不用为我做……”
　　“这不好吗？”他堵住我后半句话，“小言，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如果你在那时候就死了，我也不会活到现在。我会无条件爱你。”
　　我承认我是个疯子，还好祁苒也是。
　　我已经不记得我当时是什么想法，脑子里只有这个世界都疯了。
　　我抱着祁苒的脸又亲又啃，他把我压在沙发上。我意识不清晰，他在我耳边一遍遍说“我爱你”，一遍遍叫我小言。我满脸是眼泪，“我爱你”几个字断断续续才说得出口。
　　我们的旅途就此开始，我也就没空继续写我的日记了。如果还有机会，我更愿意写一本我和我哥的罗曼史。
　　我已经做好决定，下辈子我当妈妈，祁苒当我的小孩，无论他怎么刁蛮任性我都会无条件爱他。即使他的叛逆期长达八十年，我都会永远包容他。
　　不喜欢我的日记被太多人看到，我把它埋在一片湖泊里，那是一片很大的湖。祁苒说湖底有很多小动物会把我的日记分食了，我又有点为它担心。就算他安慰我说会有小神仙保护我的日记本，我也有些后悔了。
　　我们最后到了一片大草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草地，绿草到我的小腿肚。周围很空旷，一个人也没有，我和祁苒抱在一起接吻，然后一起躺了下去。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