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73、第 73 章

　　城中百姓所知道的故事，是原本以为已经战死沙场的靖王实际上是受了重伤流落岭南，恰被岭南王府的人所救，而与那个随太后“祈福”回来后便“重病”一年的太子妃毫无关系。因此他们倒是光明正大进城，我便只能扮作王府的小丫鬟，待进了宫后再避人耳目回到东宫，重新做回我的太子妃。
　　我刚换好丫鬟的衣服，墨璃便找了过来，我原以为他会就我这番打扮嘲笑一二，可是他却只微微笑着说：“你今日心情很好。”
　　“是吗？”我依旧毫不在意地整理着衣着，“没有吧，不也是一样的吗？”
　　“过来。”他说。
　　“干嘛！”他好了以后我可不会像生病时那么惯着他。
　　他无奈叹了口气，向前一步，然后解下脖子上系着的石头，转而帮我戴上。
　　“墨璃，我…”
　　“我知道的，”他打断我的话，“我知道的，清徵，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
　　我沉默了，他的病，我可以想办法治好，可是他的感情，我却无法回应。
　　“你听说过这石头的故事吗？”墨璃笑着说，“我初到北疆的时候，听说相爱的山神和水神相伴而去后，河里便有了这石头，拥有这样石头的有情人，便能像山神和水神一样，获得至死不渝的爱情，于是我花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河中寻得这样一对，心心念念着要把它送给你。”
　　“墨璃…”我看着他，虽然我一直都把他当那个小哭包来看待，其实也不过是他乐得我那般捉弄他罢了，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地有些难过。
　　“我把这半石头给你，你把另一半送给该送的那个人吧。虽然说，我没有受到山神和水神的祝福，但是我希望，你能跟你心爱的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百年偕老、矢志不渝，你一定要很幸福很幸福才行。”
　　我不争气地流下眼泪：“我会的…”
　　他轻轻抱着我，片刻后放开，就像对一个老朋友那样拍拍我的肩说：“那我就放心了，以后的路，我就不陪着你走了，加油啊，嫂嫂。”
　　转身离开的时候，墨璃突然想到从前自己在月神庙求得的那个锦囊。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仔细想来，那时候，他与顾清徵便没缘分了吧，要不怎么会在月神庙苦等一夜后，只得了这么个签文呢。
　　又想起那次过年守岁时，象征生命的守岁蜡烛，是从墨瑧手里拿过来的，因为她的不小心而熄灭，却也是她再次点燃的，简直就像是对这段时间经历的预示一般。那天晚上，他原本是要喊她一起出来看烟花的，看见他们二人在一起的场景，居然不敢开口唤她。
　　墨璃对自己说，
　　你看，从小就装哭吓得她跟自己玩又如何？
　　嫉妒地把秋猎场所有的红糖都藏起来又如何？
　　千里迢迢回京请求父皇收回赐婚旨意又如何？
　　你看，你自己都知道他们两人才是天生一对。
　　命中注定。
　　她和侍蛊的话，他都听到了，是他太自私，贪恋于她忙前忙后都是为了自己，却忘了，她有一颗心，远远地放在北疆，放在皇城，却从未交给他。
　　昨夜睡不着的，又何止一个人。他看到他骑马而来，看到他们相依相拥。看到今天的她，焕发着从前那样的熠熠光彩，因为另一个男人而闪耀的光彩。
　　是啊，她为了他，是可以尽心竭力，赴汤蹈火；而她与他，即便从未做下约定，也是认定了要生死相随。
　　所以他把石头给她了，他放手了，他释然了，但不代表不爱了。
　　就如同那支被她仔细照顾的守岁烛一样，他的余生，也将只为了她燃烧，安静地、默默地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