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69、第 69 章

　　前往岭南的一路，都算是顺畅，只不过偶尔得见惊蛰带两个人出去一趟又回来，满脸写着“又摆平一件事”的高兴，毕竟原本可以为了国家在战场厮杀的人被派来做这样的小事，于他们那样信仰的人来说确实是委屈了。
　　每日都有苍鹰送信来，寒露收了信后再回一封，初时她还会有些抱歉地同我说墨珩今日也没有带任何消息给我，到后来我直接同她讲，关于墨珩的一切，无论好坏都不用让我知晓，便是有他的信，也先帮我收着吧。
　　秋时，我们终于到了岭南，墨芜收到消息便一早就守在城门口，一见我们的马车就飞奔过来，一点都没有嫁作人妇的感觉，如此反而让人欣慰，起码在这般动乱不堪中，还有人能一如往初。
　　虽许久未见，她却像从前一般亲昵地拉着我的手说：“太好了，七哥保下边术还成功毁了长桥，顾姐姐又顺利带着八哥到了岭南，可算得是这段时间以来难得的好事了！”
　　“你七哥的事，莫要再在我面前提了。”我如是说道。
　　虽是这样说的，可内心却还是稍稍放心了许多，毕竟长桥是横跨北疆河的桥梁，没了桥，对岸的羌戎便难过来了，对于剿灭叛军大有利益。
　　墨芜虽是不解，但她从来也听我的话，说不提，真就再也没提过。
　　巫医的行踪他们一早就打听好了，只是此人性格怪癖，去的人一多，他嫌打扰到他养的蛊了，就怎么都不愿意给人治病。于是最后的这节山路，便只能由我用木头做的轮椅推着腿还没恢复好的墨璃过去。
　　山路不平，很是难走，墨璃说换其他人来吧，我不肯，换成其他人，他哪里会听他们的话。
　　走了一上午，我终于看见隐匿在竹林后的茅草屋，对于分辨不清楚方向的我来说，也算是好运气了。
　　院中，一位年轻的小伙子正在晾晒草药，我走上前去先行了礼道：“小师傅，请问这里是巫医的居所吗？”
　　他头也未抬问：“师父云游去了，不在家，你有什么事？”
　　原是巫医的弟子，我隐瞒了身份。只将墨璃的病情同他说了，哪知那小师傅竟说他师父不在家，治不了，让我回去。
　　我想着这小师傅年纪轻轻却成日困在山中，少不得对山下的新鲜玩意儿好奇，便拿出几颗糖讨好道：“既如此，还请小师傅告知令师到何处云游了。”
　　而后小师傅果然转过身来看着我，明明长的挺好看的可脸色却难看的像是要把我赶下山去，却在扫视我一番后面露喜色道：“你就是病人吗？”
　　我没想到自己嫁了人还能有如此魅力，令得这小师傅另眼相看，便急忙将墨璃领到他面前说：“是他是他。”
　　墨璃嘟囔了几句我没听清，估摸着是在反驳他不是病人，那小师傅却直接把了把墨璃的脉，然后说：“呵，什么人啊，真是歹毒，下这蛊。”
　　“那小师傅，这能治吗？”我急忙问道。
　　却见那小师傅对着我诡异一笑：“你确定你不是病人吗？你若是确定了，我可就不管了。”
　　自温泉一事后，我察觉自己身体有些不好，许多御医看了也没看出个毛病，如今他这么一说，我倒警觉起来，连忙说道“还请小师傅明示。”
　　“还请小师傅明示。”久未出声的墨璃也开口说道。
　　“这么说吧，你丈夫这蛊虽危险，却可控，而你若是没到我这巫医草庐，活不过这个冬天。”
　　按照小师傅的说法，我身上的，是叫寒毒蛊。此蛊对于女子而言尤为歹毒，直接作用是影响生育，便是有孕生下来也是死胎。且初中蛊时毫无反应，渐渐的会在月事时腹痛难忍，再就是极为怕冷，脸色会日渐苍白，唇色却红的妖冶，最后，便会七窍流血死去。只是这蛊的效果来的慢，若下蛊者伴以寒毒一起用，那便能加快速度。蛊虽隐蔽，寒毒却好认，有股子杏仁味儿。
　　想到曾经我赞不绝口的杏仁露，还有惨死的淳王妃，我感到不寒而栗，我没想到柳玉妆的算计能够歹毒至此。
　　“是谁？”
　　我察觉到墨璃的怒气，无奈苦笑：“跟你一样，柳玉妆。我还以为我与墨珩许久却未能有孕是上天对我随便吃避子药的惩罚，没想到竟是人心的算计。”
　　“我给你的药……不会有问题的。”墨璃轻声说。
　　“自然不是在说你，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呢！”他虽是在病中，我却没能忍住还是冲着他的后脑勺拍了一下，转过头去却发现那小师傅以一种“你们之间太多故事”的神情注视着我们，便连忙问道，“那小师傅，您师父云游去了，他，我们的蛊还能解吗？”
　　而后他满脸欣喜地说道：“能能能，跟我进来，我来研究研究怎么给你们解蛊，许久没遇到这么阴狠毒辣有古老的蛊了，一看就是家传的，现在谁还养这种啊，又慢又…”
　　看他絮絮叨叨的模样，不像是要救治病人，倒像是得了两个新蛊，不过人家既说了帮解，便也只能先相信他。
　　“敢问小师傅怎么称呼？”我跟上他问道。
　　“侍蛊，你叫我侍蛊吧。”进了屋，他一边翻着瓶瓶罐罐一边答道。
　　侍蛊…侍蛊不就是巫医吗！
　　我震惊地看向墨璃，却忘了他无法回以我同样震惊的眼神。
　　没想到这巫医年纪轻轻，竟捉弄于我，亏我还信了。
　　之后，我们便在巫医草庐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