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51、第 51 章

　　如果我不跟着去的话，按照原本的计划墨珩是要与一个叫霜降的暗卫假装一对带着几名仆从的有钱夫妻行事，因此一应装备也只备了他们的份。有一说一，霜降这个姑娘生的虽然像胡人，但是冷艳高贵且身姿窈窕，还真有些主母气质，给她准备的贵夫人衣服我也穿不上，最后一来二去，就照着丫鬟给我收拾了一通。
　　“太子妃要小心不能沾水，”白露一面往我手上涂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面再三嘱咐我，“这做出来的茧子比不得真正磨出来的，经不起细看，莫让人发现了。”
　　除了脸上的易容，她还细心地为我做了手上的老茧，好让我看上去更像是一个丫鬟，不得不让人感叹这些暗卫还真真各个身怀绝技。
　　如此，我就更要进入自己所扮演的角色了。
　　马车行驶至城隍庙外停下，我跳下马车伏低身子，待“夫人”下马车时小心搀扶着，却无意中瞥见墨珩看着我笑，不由嘟囔道：“笑什么笑…”
　　然后他若无其事走到我们旁边，压低声音道：“夫人今日做的甚好，为夫很是欣慰。”
　　哼，表面上是在同霜降说话，其实明里暗里都是在讽刺我。
　　这个城隍庙并不大，平日里似乎香火不盛，只因供奉的是护城的神仙，在去年那一场涝灾后又渐渐有信徒前来供奉，才不至于荒废。庙里除了三三两两的香客，就是庙祝和他的两个弟子，一个正在扫地，一个正在同香客交谈。这个城隍庙全靠香客的捐赠过活，本身不做经营，因此门口还有个专门卖香钱纸火和开光神像一类物品的小贩。
　　进了庙，侍奉好“夫人”点香叩拜后，我退到一旁仔细观察着这几个人。
　　庙祝相对来说对整座庙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徒弟又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在庙里做标记，并且能时常同香客沟通，那个小贩也不能说毫无疑点，甚至连香客都有可能是嫌疑人，最可怕的情况，就是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问题是，城隍庙现在看来一切正常，我们这一行人虽打扮的这富贵样，却并未有人上前搭话，那他们究竟是如何筛选猎物的呢？
　　一筹莫展之时，门外来了一妇人，手里拿着食盒，一面将饭菜放到小贩的摊位旁的小桌上一字摆开，一面同他有说有笑，想来是他的妻子。这对夫妻吃食普通，衣服甚至都打了好些补丁，看得出来那位妇人还是认真打扮过自己，却因为不够娴熟，脸上的胭脂抹的格外浓，那个颜色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城中最高档的胭脂铺最近新出的颜色，小小一盒就要十两银子，断然不是这样一个家庭可以承担得起的。
　　于是在扶起“夫人”的时候，我趁机给墨珩使了个眼色。
　　墨珩顺着望过去，片刻后低声笑道：“言言好眼力啊，竟能看出这小贩破旧的外衣里，穿的可是昂贵丝绸做的里衣，如此刻意以穷遮富，定然有鬼。”
　　我内心暗道：“我倒…倒也没你想的那么能干…”
　　“是要属下直接将他抓了吗？”一旁的霜降说。
　　“不用，跟我来。”墨珩先是眼神一凛，而后转为满面愁容，走到小贩前面道，“老板，不知您这可有合适的神像能够请一尊回去？”
　　小贩一听生意来了，立马站起身来仔细打量了我们一番，估计是在看我们身上有多少油水可捞。
　　于是霜降适时说：“只要能保佑我家老爷运的货能够顺利通关，价钱不是问题。”
　　“要你多嘴！”墨珩假装斥责道，“老板，不蛮您说，我家的货确实出了点问题，听说这城隍庙请的神最是灵验，无奈之下只能麻烦您了。”
　　其实民间常有商贩从他国进口货物到禹国来卖，只需要办好手续正常缴税即可，但其中也不乏铤而走险走私货物的商人，前些日子墨珩想了个法子，私下里让户部尚书上了个折子给陛下，大力开展对这类商人的整治，情况才得以好转，但旁人是不知道此事背后有墨珩的影子的。而相对的原先干这行当的，日子便不好过了，常有货物在过关卡时被拦住。
　　这小贩见霜降是胡人长相，更是对此事深信不疑，说是确有合适的，然后神神秘秘地转到后面去翻找东西，后颈暴露，隐隐约约看到像是蝎子尾巴的刺青，可惜看不全乎也不能肯定。
　　然后小贩便给了墨珩一个什么东西都没有的牌，交代道：“丑时到城隍庙往西走，看到一座宅子门口挂了一串这样的木牌做的风铃，那里有您要的神。”
　　回去的路上，一想到今晚的事我不禁有些发愁，在我连叹三口气后墨珩终于忍不住笑道：“怎么了？”
　　“今晚的事绝对不寻常，却也不能说绝对与我们调查的事有关系，倘若无关的话岂不是又多了个要解决的问题？”
　　墨珩反倒疑惑了：“怎会无关呢，那小贩后颈不是纹了个莲花毒蝎的刺青吗？”
　　而后他又立马假装恍然大悟道：“哦，原是以太子妃的身高看不见那个刺青，倒是为夫疏忽了。”
　　这个人，若非车里还有霜降在着，我定是要与他胡搅蛮缠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