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44、第 44 章

　　那日，我并没有回宫。
　　后来，每日宫里都派人来接我回去，我以祖父身体不适为由，一直赖在家里哪也不去。父亲开始还骂了我几次，后来也都懒得管，祖父又向来疼我，宫里来人的时候还适时咳上几声。
　　“所以，你打算待到什么时候？”演完戏，祖父笑着问我。
　　“不知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仿佛只要我回到那个地方，所有靠近我的人，我都无法判断他们究竟是何居心，无法再以正常的眼光去看待他们，如此让我怎么回去？
　　“你害怕了。”
　　“怕，”我答道，“我怕被人出卖还笑着给人数钱。”
　　“呵呵呵，”祖父大笑道，“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太后绝对不会害你。”
　　“为何？”分明宫里最常针对我的人就是她，最喜欢罚我的也是她，我最怕的人还是她，“您不知道，太后她最讨厌我。”
　　“她不是讨厌你，她恨的是我。你祖母从前同太后是极要好的金兰姐妹，虽我不知为何你祖母嫁与我后，她便不再同你祖母往来。可不管你父亲也好，到现在你也好，太后是把你二人当做自家儿子孙女来疼的。你信任她，可以同从前信任仁德皇帝一般。”
　　“可她时常还骂我，说我不成体统…”
　　身为太子妃，能在家待那么久，我也确实不成体统。
　　“哎哟，是我把你惯坏啰，”说着他摇着扇子溜达出去，“对了，靖王刚刚来找过你，被我骗走了。”
　　“祖父！”墨璃能一样嘛！
　　于是我急忙派人去追，幸好没走远在后墙附近找到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寻思着趁人不注意翻进来。
　　“清徵，”他喝了一口茶，“你真不打算回宫了吗？”
　　我发现了他在偷看我，却假装不知道，只自顾自地玩着手里的瓜子壳：“我不知道。”
　　“那—你想不想去北川？”
　　我心里正盘算着回宫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做，没注意听他说的话，再问一遍，然后他就说：“西塞王和公主进了京，今晚父皇设宴招待他们，听说公主此番前来，是来和亲的，算算时间，大概还有半个时辰就开宴了。”
　　“你不早说！”
　　顾不上墨璃是否还在，我忙叫了人备好马车赶回宫去，都没来得及好好打扮打扮，慌忙换了衣服赶往宴席，等我坐下时，开场的歌舞表演刚好开始，特意跑去提醒我的墨璃早已安然坐在席位上，见我也算顺利到了，眼神示意我中间那跳舞的，就是西塞公主。
　　“祖父大人可好些了？”
　　糟糕，忙着研究西塞公主，却忘了旁边坐着个大麻烦。
　　“劳殿下费心，今日吃了药好多了。”
　　直到表演结束，他都没再说话。
　　西塞公主表演完毕，龙颜大悦便装模作样问她可要什么赏赐，其实两家早就商量好要结亲家了。没曾想这西塞公主却说自己在京中其实已有心仪之人，而后皇帝便问她心仪者何人，这公主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就这么逐一看过，看了一圈却反倒像没找到一般，又重头看起。
　　我心里又焦虑又好奇，她那心上人究竟是谁，无意将茶水打翻，正好泼了墨珩一裤子。
　　“对不住对不住，不是故意的。”我急忙擦去茶叶，又扯出手帕来给裤子吸水，奈何洒的茶水太多，收效甚微。
　　然后墨珩突然说道：“说好了等你回来，这好不容易盼回来了，怎么还洒我一身水呢？”
　　他这般委屈巴巴地说话，顿时让我又是内疚又是心疼，只怪自己躲在娘家这许多日，忘记了自己这还有个小乖乖。
　　“对不住嘛，”我勾勾他的手指，然后摊开来在他掌心打着圈圈，“是我错了，下次我即便离家出走也带着你好不好？”
　　我话刚说完，他便轻轻一笑，顺手给我捋了散下来的一小撮头发：“好啊，起码这样就不用再等着个什么东塞南塞的公主来才能见着你了。这般慌忙，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断然不会对其他女子…”
　　“就是他！”
　　突然之间全场安静下来，都看着西塞公主坚定地指着墨珩说。
　　“就是他！”
　　我无奈看向墨珩：“怕的就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