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40、第 40 章

　　虽说是让我们休息一段时日，墨珩却依然很忙，忙归忙吧，还总在屋里待着，就跟守着我似的。
　　玉妆说，我既伤他心在先，自然是得好好陪着他，若真的觉得无聊，她多跑两趟来给我送杏仁露，陪陪我就是了。
　　倒也说得对。
　　然而就坚持了几日，宫里传来消息，说是敦王同曹丹扬定了亲，下个月初就成婚。
　　此消息一出，害我极其想见墨璃一面吧，又担心墨珩多想，一直没敢约他。这天一听说墨珩约了人要出去，他人刚走出门，我就立马探得消息说墨璃刚刚泡温泉去了。于是我立马赶到清泉池，人才刚刚坐进池子，就冲着另一边喊：“墨璃墨璃，你在吗？”
　　等了半晌，我正准备再大点声问，就听见旁边应道：“额、嗯，在。”
　　“你表妹定亲了！”
　　“嗯。”
　　“你就一句嗯就完了？”看来曹丹扬的事对于他来说也很震惊，平日里话那么多的一个人，今日听上去竟也怅然若失。
　　“大哥会对她很好的。”他说。
　　“唉，”我忍不住轻叹，“感觉长大以后所有事情都变得好快的。”
　　他没出声。
　　“墨璃，玉妆说，你是城中万千少女心中的理想夫婿，你知道吗？”
　　“不、不知道吧…”
　　“咦～你的语气像是知道的，”我甚至怀疑他可能还有些洋洋得意，“那你觉得玉妆这个人怎么样呢？”
　　“不了解，不便评论。”
　　他这么一说我就来劲了：“说实话，我觉得她比她姐姐长的漂亮多了，又贤惠又能干，人也乖巧温顺，一看就是持家有道的人。不了解没关系啊，多了解就行了呀。我跟你讲，虽说她是个庶出的女儿，但感情这种事不是只看出身的，只要你们多接触，你就会…”
　　正说着，忽然听见墨璃喊道：“七哥，你要去哪儿？”
　　什么？
　　他叫谁？
　　不一会儿，我就听见门口守着的侍女像是在答话说里面没有其他女眷，吓得我立马捏住鼻子猛扎进水里躲起来，都不用等到憋不住气的那一刻，我就被墨珩单手拎起来往池边走。
　　“干嘛！”我挣扎道。
　　“莫伤了他的心。”墨珩压低声音说，不等我拒绝他就粗略地帮我擦了擦水，然后一股脑往我身上套衣服，最后再搭了个斗篷。
　　“我还约了玉妆泡温泉的…”
　　“回丹若院泡去，”他顿了顿才又缓和语气轻声说，“我大概酉时末才回去，不用担心，我不是在生你气，安安心心玩，知道吗？”
　　“哦…”
　　可我人虽然回去了，魂却没回去，整个人都心不在焉的，玉妆见我这样，连连叹气道：“你这般傻乎乎的样子，以后若没个贴心的人在身边帮衬，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
　　“不会吧，东宫里，也没啥人，宫里的事也都有竹月操心呢。”
　　“现在没有不代表未来没有，若进来的不与你同心，你该如何是好？到时候竹月再厉害，也终究只是个下人，说不上话的。”
　　我心里有点不满她这般说竹月，却也不好说什么。
　　“我也不是针对她，”她突然沉下声来，“你从小被疼爱着长大，不知道人心复杂，当初若我母亲有个能帮得上忙的姐妹，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她从前同我说过，她的母亲被主母诬陷使用情人蛊，为保清白才自尽身亡，因为父亲时常不在家，而她与弟弟没人看护才一直暗地里被欺凌长大。
　　我没经历过，不代表这些事不存在，所以她的想法有些偏激，也不是不能理解。
　　“好啦，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太子殿下就快回来了，我就先走了。”说着她就出了水池。
　　“诶！你披着我的斗篷回去，虽然已经是初夏，但也别着了凉。”
　　此时她已换好衣服，回过头来笑着对我说：“太子妃的东西，我可不敢用。”
　　她都走了，我一个人泡着也没意思，遂起了身，等我收拾好，墨珩刚好也回来了。
　　“咦，那么恰好，你碰着玉妆了没？”
　　“说好了酉时末回来，就怕你懒懒散散又拖延，特意到去墨璃那儿再坐了会儿从小路回来的，倒是没碰见柳小姐，不过——小路边的花开的正好，就给你摘了一朵。”说着他摊开手，一朵开的正好的红色小花就躺在他掌心。
　　“随便摘花不好吧…”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他笑道，然后把花别在我耳边。
　　“今天你说…”我忍不住开口问。
　　他看着我，神情由方才的轻松转为严肃，我见他眼珠转了转，仿佛在思考该以怎样的方式来让我明白，最后他反问道：“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墨璃他喜欢你了？”
　　“我也不是很确定。”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好像有感觉，又好像不是，可是他跟曹丹扬说的那些话也好，我被鞭打的时候他的做法也罢，再联想到一直以来他对我的态度，却又不得不多想。
　　“所以你就假装不知情的在他还未真正表明心意之前将他推出去是吗？”
　　“我是不是很坏？”我低下头不停地抠弄指甲，“不能给他回应，却又舍不得放下他，只能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去达到目的…”
　　“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墨珩没有责骂我，只是安抚似的摸着我的脸颊，“小芜又去了岭南，你舍不得他，我知道。”
　　“但是，”他抬起我的头，认真地看着我，“以一个同样深爱着你的男人的角度来说，如果我并未想要打扰你的生活，只想将这份心意隐藏，不动声色地对你好，而你却急切地胡乱将这份心意推给其他人，践踏我的感情，那我会非常非常难过且失望。”
　　“一将功成万骨枯，墨璃有今天，他所经历过的事情你我都无法想象，可他在你面前却一如少年，你对他来说远比你自己想的要重要的多。”
　　“正因为你对他如此重要，他对你也是不能或缺的，所以更是不能轻易去处理，知道了吗？”
　　我点点头：“那我该怎么办啊…”
　　“到了那个时候，你自然会有答案的。”他将我轻揽入怀，“若非知你二人性情，我早想法子把他送回北疆去了。”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偷笑，却也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所以他二人或许曾因我而有所矛盾，但他们虽不是同母所出，却是对方最信任的兄弟。
　　“不好了不好了，”正在这时玉妆的小丫鬟不顾礼法直接冲了进来，“殿下，我家二小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