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24、第 24 章

　　秋去冬来，冬月的时候，我终于以虚岁十九的高龄出嫁。婚礼并不算隆重，原是经历春时洪灾，又接连已经办了两场喜事，宫中虽不是不能大办，但却又无必要，所以父亲上谏请求陛下一切从简，皇帝陛下左右思量后也只能应允。事实上于我而言反倒松了口气，一面是见过灾民惨状，不忍再铺张浪费，另一面也实在是有些顾虑，总觉得越是繁华盛大，背后越是孤独凄凉。
　　原本乳母是想要给我梳头的，可是一早宫里就来了人帮我梳妆打扮，到最后她也只能在一旁干等着。
　　其实乳母家中有几亩良田，日子过得很是不错，前两年还添了孙儿，换作别家早就请辞还乡逗孙为乐了，可乳母觉得，我没有母亲，便是无论如何她都要等到送我出嫁，谁曾想我嫁的人是这般身份，没能遂了送嫁的心愿，就是遗憾也无可奈何。
　　“从今往后你必须以身作则，处理好…”父亲说，然后递给我却扇，宫里送来的那把被我们偷偷换成母亲出嫁时用的这把，这是我和父亲很久以前就约定好的，“罢了，徵儿，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用母亲的却扇，大概心里是有些羡慕父亲为了母亲宁愿孤独终老的。祖父和祖母，父亲和母亲，都十分恩爱，可偏偏我家的女人，总是早早过世。如此说来，我一时竟也说不好是更想同祖母和母亲那样，拥有一个男人完整的爱，还是更希望能够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怎么那么凉？”父亲用他的手为我捂热，我却察觉到他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印象中的父亲总是十分严格，罚起人来全然不留余地，我总想着早早离他远一点，少受些罚，可现在的他，让我只想陪在他身边，照顾他一辈子。
　　祖父说，父亲最是疼我的，只是我太小不懂，如今，我似是懂些了。
　　“吉时到了，走吧。”
　　祖父拍拍父亲的肩，然后一同将我送上花轿。
　　“维鹊有巢，维鸠居之。之子于归，百两御之。
　　维鹊有巢……”
　　街上孩童嬉闹般唱着《召南》，稚嫩的歌声不断在我脑中回荡，以至于我怎么到的皇宫，怎么祭的天，怎么行的礼，都不大记得了，只纯粹像个木偶似的别人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宫中长辈一一为我们送上祝福后，墨珩牵起我的手向东宫走去。
　　“下雪了。”他轻声说道。
　　听到他的声音我回过神来，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雪花落下，很快就白了头，长福忙吩咐人拿伞过来，他却没有理会，依旧牵着我往前走。
　　我看着他的身影，心里默默祈祷，只愿这场雪，预示的是个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