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前折花共赴尘》不悄然

12、第 12 章

　　墨璃走的那天，天还很早，城中的街道只有大雾茫茫，城门刚开，还没什么人来往，零星有几个女孩子，大抵也是他的爱慕者。盛大的告别仪式在皇宫中已经举行，我们自然无从得见，只能守在这城门边，等待训练有素的队伍禁声从我们前面走过。
　　“来了来了。”
　　我听见有几个姑娘压低嗓子却抑制不住其中的兴奋，然后就看见马蹄踏过大雾而来，渐渐地展开全貌，为首的就是墨璃。我似乎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正经的样子，只这一瞬间就信了从前他同我讲过，我却只当故事听的军中经历。我与他四目相对时，他先是愣了愣，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直到马身与我齐平，他恍过神来立马转过头去，重新带着审视的目光看向前方，我看见他微微动了嘴角，然后说道—
　　“等我。”
　　他的队伍算不上浩浩荡荡，却也走了许久，太阳露出全容，大雾不知不觉中也已尽数散去，待最后一位士兵走过，我回过身去，却见得不远处，墨珩骑在马上，正正地看着我。
　　中秋一别，其实可以说是不欢而散，自那之后我也再没见过他，连带着墨芜也许久未见。
　　既已被他看见，我只好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向他行礼：“太子殿下也是来送行的吗？”
　　他点点头，然后是长久的安静。
　　“既然人已经送走了，我也该回去了，再见，殿下。”
　　我从他身侧走过，他却突然开口道：“几个月后他就回来了。”
　　“嗯？”
　　“父皇只是想锻炼锻炼他，所以大概春天，墨璃就回来了。”
　　其实墨璃已经同我说过这事儿，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墨珩还要特意跟我也说一遍，最后也只能“嗯”了一声。
　　原以为墨璃走了，我的日子又会回归到从前同其他小姐周旋的情形，让人惊喜的是，墨璃虽然走了，墨芜却能够时不时就来找我。听她说，从前其实墨珩管她比她父皇还严格，简直像长了八只眼睛一般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可最近不知道在忙什么大事，整日不见人影，更无暇顾及她，她也就乐得钻这空子，隔三差五就溜出来玩儿。
　　墨珩这事，原因我大概知道点，先前不小心听到祖父同父亲谈话，说这八皇子被支到军中去，皇上难道想要拔高他的地位，既如此，太子殿下又该如何应对？
　　朝堂之事弯弯绕绕，实在伤脑筋费精神，我也乐得就跟着墨芜，有时上街逛逛，有时到茶楼听先生说书。大雪天不好出门了，就窝在家中，烤着火炉吃岭南进贡的橘子。
　　“我记得你也爱吃这个，”墨芜说，“今年产量少，每个宫里只分得了一小箩，我趁七哥忙的时候，把他的那份儿拿来了，你赶紧尝尝。”
　　果然是岭南的橘子，味甘而果肉饱满，都城长出来的远远不能及。
　　正吃着，墨芜突然正色道：“这橘子可珍贵着呢，只许你吃，旁人可碰不得！”
　　近来我与玉妆交好，此事她已知道，我心知肚明她指的旁人是谁，却故意装糊涂道：“那祖父和父亲也不行吗？”
　　“自、自然是可以的…”
　　“乳母呢？”
　　“应、应该也可以的…”她被我绕的有些混乱，而后揉了揉脑袋说，“反正七哥的橘子，除了你家的人，其他人都不能吃。”
　　我笑着吃掉最后一瓣橘子，刚一吃完，她就给我又递了一个。
　　现在想想，倒也胆子大，墨芜“偷”来的橘子，我竟也心安理得吃了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