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是谁》水远山长

4、第 4 章

　　“冬儿，小姐睡下了么？”
　　“没呢，现下我这就要去伺候小姐沐浴。”
　　“我去吧，今儿你早些回去睡吧。”
　　“可是，念清姐，你可是未来的大少奶奶，这些下人的活儿怎么能——”
　　“我可始终是小姐的奴婢，冬儿可不准胡说。”
　　苏念清含笑说道，眼中却是一片冰冷，冬儿听见那声“奴婢”，明明是波澜不惊的语气，却还是生生打了个寒战，立时噤声退下，独留苏念清立在房门前。
　　推开雕花木门，房内雾气氤氲，檀木淡香缭绕，不爱花香，还是那样的习惯呢。苏念清嘴角微翘，缓缓步入内间，果然见她斜倚在木桶边缘阖眼休息，青丝如瀑，眉目如画，水雾模糊了视线，连神思也恍惚起来，仿若一切从未改变，苏念清也好，周慕祺也罢，都还是当年的模样，两小无猜，情真意切，以为一时的牵手便是一生。
　　伸手触到她裸露在水外的微凉肩膀，听见她呢喃：“冬儿，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苏念清默不作声，只是垂首凝望她玉般温润的脸庞。
　　“我说了，先——”
　　周慕祺不耐睁眼，待见到面前的人时，却立时失色，慌忙缩入水中，背抵木桶，十足的防备姿态。
　　“紧张？真可笑，你的身子，我哪里没见过？”
　　苏念清面色微寒，万没料到她会是这般反应。
　　“出去。”
　　周慕祺冷声命道，只不过片刻的功夫，方才因热气而微红的脸庞却已瞬间苍白，苏念清将她故作镇静的模样瞧在眼中，心中微微起疑，这光景，倒像是在竭力隐藏些什么似的，于是便微笑着伸手解开衣衫，口中念道：“慕祺，我陪你一起。”
　　眼见周慕祺眼中的惊惶更甚，便不由得心情大好，真是迫不及待想要揭穿她的秘密，外衫滑落，露出月白色的内衫，苏念清笑意更深。
　　“嫂嫂，请自重。”周慕祺面无表情地说道，苏念清解衣的动作顿下，笑意未减，却没有一丝留在眼底。
　　“方才，你叫我什么？”
　　一字一顿，话未说完，眉眼已是一片冰霜。
　　“大哥已经宣布下月成婚，聘礼也已下了，你，自然是我的嫂嫂。”
　　周慕祺抬起眼，已经恢复了往日冷静自持的表情，方才的慌乱仿若梦一场。苏念清深深望入她的眼底，却只看见一汪无波的平静，静到冷漠，静到无情。
　　“周慕祺，在你眼中我是什么？跳梁小丑么？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为什么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我要你后悔，我宁愿你恨我！”
　　又一次夺门而出，苏念清最难以忍受的，始终是她冷静到无情的置身事外。宁愿被她恨着，也不愿见到她眼中的淡漠。
　　一个月后，周慕扬如期迎娶苏念清，夫妻举案齐眉，恩爱非常。

　　“慕郎，慕祺今年也十七了吧？都说女大当嫁，不知——”
　　一日，苏念清提及周慕祺的婚事。
　　“当年母亲倒是物色过几位公子，只可惜我常年在京，不甚明了。”
　　“这样说来，我记得夫人当年很是中意连二公子。”
　　“连畴？之前见过几面，面上看倒是一位翩翩公子，家世也甚好，只是不知慕祺愿不愿意。待会儿我问问她便是。”
　　苏念清颔首微笑，脑中浮现起那张俊朗面孔上猥琐狰狞的表情。
　　“慕祺，当日我受的苦，如今便换你来尝。”
　　当晚，周慕扬便叫来周慕祺询问意见，周慕祺静静听完，几未思索，便一口应下。
　　“慕祺，你当真愿意嫁给连二公子？”
　　苏念清脱口问道，竟连自己也不知道那满心的担忧焦急从何而来。周慕祺依旧默不作声，只深深望着她，眼中的情绪难以明辨，直到苏念清快将手中的锦帕绞破，才听见她无波无澜的声音：“我愿意。”
　　苏念清屏住的呼吸早已恢复，却感觉被人扼住咽喉般的窒息。明明愿望即将达成，为何有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感？
　　周连两家商议许久，婚期定在中秋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