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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苗疆药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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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里覆着金绸布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凹陷的痕迹,显然是被谁给取走了。
空的,空的。怎么会是空的?郑放放百思不得其解。上午王大哥取来不过几个时辰,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翁迫香确实到了郑府,而且这紫檀盒子是白春亲手送到药房来的,不可能经过别人的手,除非是白春…不,不可能是白春。郑放放不用细想就把这个念头给抛了出去,她和白春从孩童时期就在一起了,而且整个人呆的要死,没有少受别的下人欺负,要不是因为自己,早就被几个下人推去顶了不知道多少锅了。如果她是叛徒,那么整个郑府上上下下就没有好人了。
王大哥和李伯也跟了爹娘许多年,更没有可能。难道是放在药房的时候被别人趁虚而入…而且为什么不连着盒子一齐偷去呢?卢温看着郑放放端着这空匣子,脸色一阵阴一阵晴,思考入了神。但耳听脚步声越来越近,只能俯下声在她耳边轻轻说一句“李伯来了。”抬起右脚在木柜格子上轻轻一踩,借力往上窜了上去。
这个杂物间布局特殊,实际上就是在角落拦了两道高至房梁的墙。是一个独立的密闭空间,所以极好攀爬,是个藏人的好地方,李伯一定回来望一望自己有没有躲在这里,只能先往高处躲一躲了。
郑放放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将盒子揣在兜里,把手递给他借力也开始向上爬。
“拉我一把。”
这储物室实在狭小,有长窄,两个人往上爬还是太勉强了,免不了一些肢体上的磕磕碰碰,郑放放不好意思的顺着他给的力继续像房梁上爬去。
李伯拖沓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就在他们窜几步的这会功夫已经到了门口。
郑放放怕来不及,抬腿一下子跨了两格,但她刚刚来得及,身上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只见那繁琐的衣摆带到了放在第五层的一个瓷瓶,瓷瓶底座危险的晃了两下。
别倒,别倒!
郑放放大气不敢喘,缓慢的用鞋尖去稳住它的重心。可这瓷瓶又小又长,顷刻间叮的一下就斜倒了瓶身,磕在木头上咕噜咕噜的就要滚下去。与此同时,李伯的手也已经推在了杂物间的门上。下一秒就要推门而入!
完了,要是现在被李伯发现。那翁迫香丢失的事情必然会传开来去,这卧底便再也抓不到了,郑放放下意识伸手去抓,不但扑了个空,身体也因为突然失力而往下坠去。就在此时手腕上突然一阵温热。卢温及时拽住她往前的木板一带,让郑放放重新抓紧面前的木格板上稳住身形。电光火石间再收腿兀的一下往底下坠了半米不到,利索地踢了一脚掉在空中的瓷瓶,那刚刚还在往下掉落的白瓷瓶在空中漂亮的翻了个花被他稳稳接住,卢温用嘴一咬。在最后一刻无声无息地窜了回去。覆在了郑放放的身后给她一个小小地支力。
吱呀——
木门顷刻就被推开了,李伯眯着眼睛扫了眼巴掌大的储物室,空空荡荡。
真是好险!郑放放紧张得要死,在心里默念了五个数才低头像下看去,虽然没有关门。但也总算是蒙混过去了。郑放放松出一口气。
“手抓紧,还没走远。”背后卢温呼吸竟然还很平稳,手臂环在她腰上撑了一撑。郑放放不敢乱动,微微红了眼小声的和他说了声多谢。只是对他的这身功夫起了疑心。一个扫马厩的下人会有这身精湛的轻功吗?
听着李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他们也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这次郑放放可紧着自己的衣服没让它在挨着任何物件了。
“刚才吓死我了。”
郑放放站稳又把檀木盒子叩开,盯着那空空的盒子犯了愁。但她定睛一看,再将盒子对准外头的阳光细细的摆弄。那金稠布上竟然还闪着一层细细的相粉!一定是小贼取的太急,翁迫香又是刮取使用的木香,金绸布上竟然还落下薄薄一撮翁迫香的粉末,这粉末极少,只要稍微马虎就看不出来。盒子稍微磕碰就会散了去,但郑放放眼尖捉着了,她即可用指尖接了木架上的一只白蚁放在那少得可怜的翁迫香残粉上,江南近日正是回潮天,白蚁这种长着翅膀昆虫也算得上是随处可见,虽然药房挂了驱虫的药袋子,但也有那么一两只漏网之鱼。
卢温看她这般作为,和郑放放一起屏息观察着这只在翁迫香粉上爬动的白蚁,起初这虫子还没什么异样,只是过了半炷香不到,这只白蚁就要扇着翅膀似乎要逃开这层褐黄色的粉末,但他怎么扑闪翅膀却始终无法起飞,挣扎了许久一翻身肚皮仰天,就这样死在了翁迫香粉上。
果然有问题!验证了之前的猜想,郑放放神色一暗,将白蚁的尸体连同盒子收了起来揣在怀里,理了理思绪对卢温说道。
“你今天确实救了我,我和你道声谢。之后你还要舍命陪我种蛊,要是成功了,你就是救我两次的恩人,这份人情大过了天,日后有什么要我做的,你尽管开口便是。”
卢温倒是有些意外,之前一直以为郑放放只是一位被宠坏了的千金小姐。想不到当场验实了有人毒害自己的证据,本以为她会惊恐甚至哭闹一番,现在非但没有表现出一丝慌乱来,倒是先和自己道谢。不是个普通在蜜罐里泡昏了头的大小姐。虽然心里如此想,但也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二人谨慎的绕开了其他守卫溜出了药房,“你先回房里,母亲请的蛊医马上就要到了,我去找阿爹,让他查查今日之事。后脚就来”
卢温嗯了一身也不废话,甚至没多给她一个眼神利索的走远了。
郑放放和他分开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去找了郑应杰。
噔噔蹬,噔噔噔。
不知何时她的脚步和心跳越来越快,仿佛后头有厉鬼再追赶似的。其实她这时藏在衣袖下的手指都在微微发颤。怕,怎么能不害怕呢?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刚刚知道几个时辰之前有人给自己下毒,要是运气不好,这个时候自己是不是还出着气都不知道。她怕的要死。腿都要软了。
她抓着衣袖转过弯,迎面撞上了白春。
“哎哟,小姐你怎么走的这么急,没被李伯抓住吧。”
白春吃了一撞捂着脑袋又去揉郑放放的脑袋。
“小春呜呜呜!!!”
看见白春的时候眼泪终于是憋不住了,委屈和恐惧顺着眼泪盈上了眼眶再一滴一滴掉了下来。
丫头被她吓了一跳,急忙拿出帕子去接自家小姐的金豆豆。
“怎么了怎么了!那个看马厩的是不是真的欺负你了。”白春见郑放放哭的这般伤心,眼泪也止不住,又心疼又着急,不由怒从中来/
“小姐别哭了,我带家丁找他去。砍了他的手!”
“不是…”
郑放放总算是有些回过神来,把鼻涕和眼泪在白春衣袖上胡乱一抹。除了鼻尖红了点,另外倒是一点都看不出哭过的痕迹。抽抽泣泣和她一五一十讲了个大概,就让她赶紧去查今天有谁出入药房,切记不可打草惊蛇。白春似懂非懂的点头应下。又因为郑放放刚刚哭过,再出什么事自己不在她身边,一人应付不过来。于是一步三回头的看着郑放放,恨不得此刻能有两个自己。
“我没事,现在就去找阿爹和他讲这件事,你快去快回。”
郑放放看出了她顾虑,挥手让她快去。
“好,老爷在后院。”
白春这才放下心,告知了她郑应杰的位置后就快步走远了。
想不到后院竟然聚了不少人,围着尚都亭不知道再讨论什么。郑放放攥紧了怀里的紫檀盒子才到门口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看见了,郑应杰和凌灵让她过来行礼。
郑放放被引到亭中心,便看到了几个苗疆蛊人。一男两女,那位男子还扛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 一行人裸足刺青,都穿着淡紫色的苗族服饰。手腕上带着各类银饰。脚上绑着红绳。这便是凌灵今天请来给郑放放作蛊的蛊医了。
郑放放恭敬地向领头的男子作了一揖,他肩上坐着的女童长相特殊,这小孩白瞳乌唇。和平常孩童大有不同,她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却被郑应杰责骂了一句。
“放放,这是苗疆族的二族长,不可无礼。”
原来这位有着白色瞳孔的女童才是是苗疆二族长无灵,郑放放暗道一声不好,江湖都传苗疆二族长无灵性格古怪,阴晴不定。想不到是孩童长相,刚刚自己瞪着眼睛又这么赤裸裸的盯着她看,实属是不敬。正想着怎么道歉,无灵却先开了口。声线沙哑浑浊,显然是位老妇的声音。
“姑娘,伸出手来。”
郑放放不敢有疑,将袖口撩起露出了腕子正要递过去,这事无灵垂着眼手一抖,几根细细的蛛丝便嗖的一下从她宽大的衣袖飞了出来,立刻黏上了她的心脉。
这苗疆医术可真是神奇,郑放放在心里感慨一番。连如此脆弱的蛛丝都能拿来诊脉。
过了片刻,银色的蛛丝便自己从中间断了。郑母先开了口“二族长,小女的情况如何,今日是否能请蛊?”虽然有所克制,但都能听出来一位母亲对自己女儿的关切之情。
无灵转过头,白色的瞳子了雾蒙蒙的一片。仿佛没有焦距一般。
“今日三更天,我会初建心蛊桥。同生引要舞蛊三次,你们还要请我两次。”
郑家夫妇心里的石头总算随着这句话咚的一声放下了,既然可事还未成,不能松懈。郑应杰像苗疆人道了谢给他们安排住处,郑放放几次想同他讲翁迫香有毒之事,只是刚说了几个字,又被搪塞到一边。
“阿爹,我刚…”
“多谢二族长,今夜受累。”
尚都亭这时候人多耳杂,郑放放又不好硬讲。只得在一旁打算要等到众人散去。却见自己的视线白了一白,她眨眨眼,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却突然有一阵尖锐的耳鸣声仿佛要刺穿大脑,郑放放身形一晃,没有撑住,直直的倒在地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