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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翁迫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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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放放实在猜不透卢温怎么怎么突然松了口,郑应杰哪管这么多。怕他临时又变卦,立刻让人快马加鞭去请那苗疆医师来种蛊,府里所有人一时间忙上忙下,郑放放和卢温就被安排去了东屋等蛊医来。
“这翁迫香先去放好了,请那散医进来坐坐”
“是,夫人。”
听着母亲在外头和下人叮嘱的各项事务,房间里莫名有些安静的不自在。
“卢温…少侠?”郑放放坐在椅子上把面前的桂花糕碾成泥玩,拍掉指头上的糕点渣跟他未来救命恩公打招呼。
想着直呼人家名姓不合适,毕竟自己以后的身家性命都要捏哎他手里,叫少爷更不合适,叫兄长辈又怕把他叫老了,思来想去还是加上了少侠,毕竟江湖人都喜欢给自己冠上个“侠”字。还没等她再开口拍点马屁。就被堵住了嘴。
“我是你家扫马厩的。”卢温盘腿靠在门边视线落在刚被她碾碎的桂花糕上,轻飘飘地回到。
“好,马厩侠。你怎么突然同意帮我治病了?我爹不是把金银珠宝捧到你眼前都不乐意吗?”
“你…”
“难道是跟话本里讲的差不多,第一眼见我太过惊艳,更不忍看我香消玉殒…”
“我…”
“还是你之前在欲情故纵,好让…”
郑放放说着越来越入戏,甚至做作的擦起不存在的眼泪。
卢温插了几次话都没能打断她,撇了撇嘴妥协了。
“你能不能直接叫我名字?”
“好吧,卢温,那是为了什么。”
“…”素衣少年皱着眉头,显然是在等郑放放,观察她到底说完话没有。
“真是因为路上我塞给你的那颗糖串子啊”郑放放恍然大悟,仿佛一切都解释的通了“那也行,你在路上吃了扬州最正宗的糖串子,我今早特地从西街那里买回来的。东街的糖衣太稠,没他们正宗”
“你吃出来了不。连白春我都只舍的给了一个呢,剩一个落在你手里是天意啊”郑放放挑选着删掉了最后一颗自己腻的吃不下的事实。
“你要还想吃等完事之后我带你一起去再买,让你吃一整根。”
……
这人一个人絮絮叨叨完全没有止住的意思,仿佛今天一定要把面前人松口的原因给猜出来,边说还边往卢温的方向挪动,最后蹲在了他面前。
郑放放说累了,停了一会还在揣测。咽了口唾沫打算歇歇,见卢温干脆闭目养神起来,不由好笑。借着距离细细观察他。
皮肤白鼻梁很高,睫毛也很长。少年的喉结已经初显。郑放放用手撑着脸盯着他领口不由的入神。哪个扫马厩长的这么俊,给马看啊?不过和马不用说话,确实闷。
听到大小姐终于安静下来,卢温睁开了眼睛。郑放放本来心虚,下盘又不稳,哎呀一声摔了个屁股蹲。吸着气用手腕支起身子尴尬一笑“呵呵…你别误会,我只是想问你觉得糖山楂口味如何。”
“方才王彭送进来的那截翁破迫香有毒。”
卢温漆黑的眸子盯着她,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更没给她反应的时间飞快开口“如果我当时不答应,你今天喝了用它熬的药死了,那么就算是我间接害死的你,老爷也会迁怒于我。”
“啊?”
郑放放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他张了张嘴。
“我不想死,所以我答应了。”卢温双手抱臂,说话这番话就站了起来,将她碾碎的桂花糕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倒进一边的盘子里。
“今早王彭送来的翁迫香有毒?”郑放放从震惊中脱离,有人会在郑应杰的眼皮底下要自己性命吗,不过自己的爹娘那时候确实火急火燎,只想着别的法子,更不会对女儿的救命药材有验毒的念头。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今天他确实救了自己一命。郑放放总算找回了自己的舌头,追问。
“你怎么知道的?”
“你若不信,可以现在拿上银针去试试。”
卢温不正面回答,只是让她去试。笃定的态度仿佛是他亲自下的毒。
这些年来郑放放一直被自己爹娘保护的很好,对之前的事也只是知道个大概,一知半解。也不知道当年具体是谁要取她性命,只知道是郑家的世仇。但若是知道郑家当务之急,甚至是药材断供,那只可能是里面出了卧底往外通风报信。她出了一身的冷汗,但却也不能因为卢温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新送来的那翁迫香有毒,若是真的有毒,也万万不能打草惊蛇。郑放放算算时间,蛊医到郑府至少也要两个时辰后了,当即拉上卢温的腕子“若是你救了我,那我先和你道声谢,劳烦你和我一起去验毒。”
卢温也没有不去的意思,跟她跨出房门快步往外去。白春正来给小姐送午膳,到门口和他们擦肩而过,急忙放下餐盒跟上他们“小姐,走这么急要去哪?”
白春从小跟在郑放放身边,郑放放扯过她低声问到“白春,上午王大哥送来的那截翁迫香你知道放哪了吗?”
“放在药房了,还是我放过去的。怎么了吗”白春怕是出了什么大事,瞄了一眼一旁的卢温在郑放放耳边悄声说“他又不同意了?”
“带我去找。”郑放放言简意赅,拉过白春让她带路,一心只想求证王大哥送来的翁迫香是否和卢温说的那样有毒。小丫鬟不明所以,只好加快了脚步领着自家小姐去了药房。
郑家家底雄厚,所以收录的奇珍异材众多,有什么稀奇珍宝全都收在了药房里。郑放放有些气喘让守卫放门,那大爷为难“小姐,这次我可不能再上你的当了。上次放你进去炸了千年灵芝当零嘴,嫌不好吃还拿来砸人。再闯祸我的饭碗可就不保了!”
“哎呀!李伯,这次真不是。”郑放放有苦说不出,那是自己十岁出头馋嘴一定要吃吃油炸灵芝,听说这种吃法能练得根骨以后好继承郑家武学,可最后实在难吃,便就在房梁上丢着玩,为了这事被母亲凌灵念了好几天。之后除了父亲的命令,便禁止让她一个人进药房了。郑放放跟他解释几个来回都毫无作用,只得一跺脚去旁边干等着。看白春还是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扯着耳朵叽叽喳喳和她大概说了。
“天哪!”白春捂着嘴吃惊地看下四周“有人往翁迫香里下毒要害小姐。”
“你小点声”郑放放突然后悔和她说了,赶紧敲了下她的脑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还不确定呢,所以我现在要进去验毒,验毒!”
两姑娘窝在角落悉悉索索的讨论起来“我觉得这人不是什么好货,万一他骗你呢。”白春弯下腰一边和郑放放说悄悄话一边看向卢温。卢温看到她的视线,靠着墙也不说话,显然是毫不在意“而且他都不说话,指不定他就是坏人。”
“所以我才要去看看他说的是不是真话嘛。”两个脑袋嘀嘀咕咕又讨论了半响,四只眼睛对上了,不约而同地说到“现在只能用那招了。”
一炷香后。
“嘶,小姐你是不是又胖了…你快点我要坚持不住了!”
“哎哟,嘿!”郑放放踩在白春的肩上摇摇晃晃的扒上三米高的墙头松了一口气。“好了好了,你就在外面接应我啊。”
白春终于把郑放放送了上去,捶着肩膀终于还不忘吃的。“你先别忘了你今天欠我的那颗糖葫芦!”
“你就知道吃!”
郑放放随口应下转身却僵住了,自己之前爬墙爬的都是后院的矮墙,最多也就一米不到,落地卸力也方便,后院还有个草垛垫着。药库的墙可高多了,青白的石地板在眼前晃来晃去“下次再跳要在这里搞个草堆了…”
郑放放在脑内演练了一下落脚点和落地姿势,还是不敢跳。丫头在她后边干着急“小姐你怎么不下去啊,这样也太显眼了”郑放放欲哭无泪,你行你试试吧。
现在的摔伤是为美好的明天做出准备…现在的摔伤是为光明的未来铺设道路…她转头还再给自己做心灵建设呢,就看到卢温环着胳膊已经在院里看她半天了。二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段时间。
“你什么时候翻过来的…”
“刚刚。”
“…你怎么不来拉我一把”
“我试了,你们搭人梯,太投入了。”
“…好吧”
他是不是真的很坏。感觉人格被侮辱了,郑放放心里不由的思考了白春刚刚跟他说的话。
“…大侠,那你能帮我找个草垛不。给我垫一脚”
卢温似乎是被她这话整无语了,他放眼望去,整个院子长得最茂密的草就在左面,长度还不到脚踝。这位大小姐顶着太阳,眼里满满是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的意思。他叹了口气,说“我去里面帮你堆些棉花和布来。”
“好啊好啊,谢谢大哥!”
求人帮忙,郑放放自然什么称呼都往外蹦。可没等卢温刚走两步,后面就传来白春的响亮的声音,“李伯!你怎么溜达到这来了!!”
“来不及了!”郑放放暗道一声不好,就算李伯老眼昏花,自己在这墙头上撅着屁股的姿势想让人不看见都难。赌一把。说时迟那时快,她一点犹豫都不带的直接朝着卢温的方向跳了下去,准确点应该是砸了下去。卢温听到动静,条件反射转身避让,右手稳稳的兜住了郑放放的腰部,可惜冲击太大,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哪里吃的起这样的力道,咚的也摔在青石板上,结结实实地给郑放放当了一个人形的肉垫。
“哈哈…有两手,练过?”郑放放嘶的一下本来要喊痛,却发现摔在了卢温身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缓解尴尬。卢温被砸的刚刚才缓神,捂着额头正要起来,就听到白春在外面大喊“小姐快跑啊,李伯进来抓你了!!”
“走!”来不及再道歉了,郑放放拽起卢温的手就往药库侧门溜了进去。映入眼帘的是数量众多的木架,上面摆放着各种奇珍异宝,还有若干紫檀盒子。因为按时有人清扫,所以虽然地方大,但也没有积攒多少灰尘。郑放放凭着小时候的记忆拉着卢温穿过一个又一个木架最后躲在了一个狭小的类似于杂物间里。
卢温刚要说话,却被郑放放反手捂住了嘴。轻轻掩住了门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远处李伯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郑放放大气不敢出,两人就这么挤在这小小狭长的空间里一动也不动,因为距离太近,呼吸都能带起对方面侧的发丝。
“小姐,出来吧小姐。”
随着李伯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郑放放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下手小心翼翼的往外探身,一抬眼却看到卢温向她的伸手来。
不是吧…难道他见色起意了,果然阿娘说的没错,不要离男人太近,到时候想逃都来不及。完了完了,我的一世英名就止于此了!
正当郑放放还在胡思乱想,卢温已经从她头上的格子上拿下了一个檀木小盒,这檀木小盒和其他盒子不同,刻着麒麟云的纹,和上午王大哥送来的一模一样,郑放放心头一惊,和卢温对视一眼。
翁迫香。
好巧不巧,李伯从南边又绕了一圈回来,这会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近了。郑放放却管不了这么多,接过檀木盒扣开暗扣,却怎么也没有想到。
竟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