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绯》花皛

49、示好

　　乔溯回到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满脑子都是乔黛让她“说到做到”和常喻橙那面无表情但内里不知道怎么酸的脸。
　　“啊！”乔溯抓了抓头发，她想去找她哥解释没选他的原因，可她又答应乔黛不去找常喻橙。
　　“烦啊！”
　　她决定先用作业蒙蔽自己，让她想不起来这些令人纠结的烦心事。
　　但她还没写几道，眼前全是她哥：认真写作业的常喻橙，上台演讲的常喻橙，包括陪她跑三千的常喻橙……
　　越不想去想这些，满脑子都是这些。
　　写不下去了。
　　她把笔一甩，决定退而求次。她拿出手机点开常喻橙的对话框，输入：哥？我有题不会。
　　乔溯就在这个页面上等着，过了大概一分钟，对面才回复：
　　上网搜。
　　完了，真惹生气了……
　　乔溯立刻回一个委屈的表情包，打字：网上的看不懂。
　　这次对面秒回了：找老师。
　　乔溯：“……”
　　乔溯：我没有联系方式。
　　常喻橙：我有。
　　乔溯看见，骂了一声，又想到这件事错在自己，跪着也要把人哄好。
　　乔溯：老师给我讲我紧张。
　　常喻橙：克服。
　　乔溯：“……你特么……”别给脸不要脸。
　　忍住忍住，错在自己错在自己。
　　乔溯：我不想克服。
　　常喻橙：那你想怎么样？
　　乔溯：你给我解惑吧。
　　常喻橙：你自己做出的选择，就要承担后果。
　　乔溯：……
　　常喻橙：我把老师名片推给你？
　　乔溯：你是傻逼吗？
　　这下对面没回。
　　也不需要回了，这天聊不下去了。
　　乔溯平复自己的怒气，一遍一遍地想，是自己的错，她哥只是在闹别扭……闹个鬼的别扭啊！她都主动找他了，他怎么还酸不溜秋的？！
　　难道是还不够？
　　哎呀男人真麻烦。
　　乔溯想着想着就把她姐的话抛到耳后了，等她出了房间站在常喻橙门口时，她才想起来答应乔黛的事。
　　“嗯？不许和大橙在一起，同不同意？”
　　“所以不可以找大橙哦。”
　　“一定要说到做到哦。”
　　乔溯：“……”
　　乔溯看着常喻橙的门板，陷入沉思。
　　她在乔黛那里的信誉都压在这个门板上了。现在离开，或许还能给她留点信誉。但要是留在这里还被乔黛发现，她就一点信誉都没有了。
　　门只要一打开，她就算彻彻底底背叛了乔黛。
　　她还在犹豫。
　　她想，她只是来哄她男朋友，找他来示好的，又不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至于选择，被发现了就说是在为恋爱生活添加乐趣。
　　完美！
　　这样想着，乔溯鼓起勇气，敲响了常喻橙的门。
　　隔着门板，房间里传出椅子拖拉的声音，然后是一阵脚步声，房门被打开了，露出常喻橙的脸。
　　有些许尴尬，刚才鼓起的勇气瞬间消失，她一下忘了词，只好露出一个微笑，以示真诚和……缓解尴尬。
　　常喻橙面无表情：“有事吗？”
　　乔溯：“？”你不应该很震惊然后跟我说我不想理你然后砰把门关上吗？
　　虽然她最不希望的回答就是这样。
　　乔溯还没来得及接上话，常喻橙就又说了：“你来干什么？”
　　这下乔溯接上了。
　　“示好。”
　　*
　　站在常喻橙房间里，乔溯还在搜肠刮肚的想说辞。
　　这件事她不在理，她要先展现出良好的道歉态度。
　　乔溯：“对不起，哥。”
　　常喻橙抱着胳膊看着乔溯，听见她说的话挑眉：“怎么就对不起我了？”
　　乔溯：“我不该屈于势力，没有选你。”
　　“哦？”常喻橙并没有被说服，“那你现在是干什么？反抗势力了？”
　　乔溯非常诚恳的低下头，情感真挚：“我不能被势力打压，我应该遵循自己的内心。”
　　“哦。”
　　乔溯：“人，不能成为一个屈于势力的行尸走肉。我，不能因为乔黛姐的威胁而违背良心。”
　　“违背良心？我看你还挺乐在其中的。”
　　“不不不，我深受良心谴责。”
　　常喻橙靠着书桌看了一会乔溯诚挚的脸，然后说道：“所以你现在为了良心不受谴责，过来跟我……示好？”
　　乔溯想了想：“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准确，但也没什么毛病。”
　　常喻橙气笑了：“你只是为了良心？什么良心？”
　　乔溯不理解她哥气一直不消的原因，明明她语气都那么诚恳了：“什么什么良心？”
　　常喻橙：“……你他……”
　　乔溯感觉她哥下个字要说妈，但好像觉得这样说不好硬生生憋住了。
　　乔溯：“？”
　　常喻橙捏了捏眉头：“你，良心，我，选择。你没捋顺？”
　　乔溯：“捋顺？”
　　常喻橙彻底服了，让乔溯说自己是因为喜欢他所以才违背承诺来道歉的怎么这么难？！
　　他放弃通过只言片语的提示，循循善诱道：“你为什么来我房间？”
　　乔溯：“？因为良心受到谴责？”
　　常喻橙：“……”绕回去了。没关系，只要引导到位就可以得到正确答案。
　　常喻橙：“那你良心为什么收到谴责？”
　　乔溯：“因为……我没有选你？”
　　快接近了！
　　常喻橙：“那你为什么觉得没有选我你的良心就会受到谴责？”
　　乔溯：“……因为，我看乔黛姐只能带两天，我想让她开心就选择了她，但是这样会委屈了你？”
　　常喻橙：“……”行吧，又远了。
　　常喻橙：“那你为什么会觉得委屈我了？”
　　乔溯不确定道：“因为……你被抛弃了？”
　　常喻橙：“……”
　　乔溯继续补充：“抛弃对象还是我？”
　　常喻橙：“……”这天聊不下去了。这如此纯正的直女属性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啊？
　　他不想原谅乔溯了，尽管他知道乔溯是抱着一旦发现就会被乔黛骂死的风险，但这个人的情商……算了吧，还是赶紧回自己房间别被乔黛发现来过常喻橙这了。
　　“嗯？哥，你怎么了？”乔溯看着常喻橙转身背对着她，一副气结了的样子，不由得疑惑，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不对吗？她哥不是因为自己抛弃他而生气的吗？
　　没毛病啊？
　　常喻橙：“没怎么，心情太好，想一个人冷静冷静。”
　　嘶，难搞啊。
　　哄对象这么难的吗？她想到了以前常喻橙哄她的时候，代入一下四舍五入她哥哄自己的时候也这么难吗？！乔溯开始反省自己，看来以后不能乱发脾气了，对象真不好哄，她也要体谅她哥。
　　这样想着，她决定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好。她想想如果两个人调换一下位置，她是被哄的那一个，她想听见什么才能被哄好？
　　那肯定要先道歉，然后阐述自己的错误，再甜言蜜语哄一哄她，那她才能原谅。前两条她都做了，而且自认为做的很好……所以，她哥还没有被哄好是因为自己没说什么甜言蜜语？
　　她又想了想她哥刚才的问话，和一副生无可恋以及看智障的眼神，突然一下子醍醐灌顶。她哥难道说让她说喜欢他？！
　　有点合理，再推一推。
　　每当乔溯说道“良心”这个词的时候，常喻橙的表情就非常严肃，很显然不喜欢她用这个词；从乔溯进门到现在的时间里，常喻橙的话都好像在引导什么；而常喻橙每一次抛出问句，好像都是再等一个最终回答，只不过乔溯回答的肯定不是常喻橙想听的……
　　合理推测，她哥就是想听她说喜欢他！
　　推测合理，开始实践。
　　乔溯先小心试探一下：“哥？”
　　常喻橙语气不善：“干什么？”
　　乔溯咽了咽口水，斟酌着用词，让自己的话看起来很有分量：“其实，我来很纠结的，毕竟人要言而守信……不能背信弃义是不是？”
　　常喻橙转头：“所以你想说你后悔来找我了？”
　　“不是不是……”事情怎么朝这个方向发展了？
　　“我背叛了我姐，是因为，你在我心里特别重要！”
　　常喻橙一愣。
　　乔溯一看有希望，继续说：“因为我特别特别喜欢你，在我心里你特别特别重要，所以我抛弃了你觉得良心特别过不去……”
　　“所以我来道歉示好来了。”
　　“所以常喻橙同学，你可以原谅不小心犯了一丁点儿小错误的我吗？”
　　常喻橙愣了一会没说话，一直到乔溯渐渐没底，在想常喻橙到底缺不缺这份甜言蜜语的时候，他才缓慢开口：“这错误可不小，你可是直接抛弃了呢。”
　　乔溯有点拿不准常喻橙的态度。这是接受道歉还是继续挤兑她？
　　但乔溯还是说道：“我这不是及时醒悟，立马来补救嘛？”
　　常喻橙面无表情点点头。
　　乔溯拿不准，总感觉好像又凉了，气势都弱下去半截：“所以，我补救成功了没？成没成你给我个准话，你这样我好慌……”
　　常喻橙面对着乔溯低下头和她视线平齐。他就这样静静看着，乔溯试图从常喻橙脸上寻找答案，但她看了几眼看的自己脸红心跳，更别提找答案了。
　　就在乔溯接受常喻橙视线的凌迟快受不了时，常喻橙开口了，语气依然平平淡淡，但总感觉哪里不太一样了：“恭喜，补救成功了。”
　　乔溯：“！你不生气了？！”
　　常喻橙：“怎么？你有点失望？”
　　乔溯：“没没没，怎么会？”
　　乔溯在心里长长地呼了口气。
　　所以，每一次哄对象，都是一次大型逻辑推理现场吗……真可怕……
　　她决定以后再也不对她哥发脾气让她哥哄她了，真不容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