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3、拨云见日 ...

  •   一百一十八

      我自见孝昭帝第一面就有个疑问一直闷在心里,恐怕只有颜非能解答。
      说起来,我三个月没见颜非竟觉得印象模糊,认真回想,几乎想不出他的样貌和五官。我心里也暗暗奇怪:明明是最在意的人,怎么会记不住他的长相。用力回忆,也只有一点儿模糊的影像,勾勒不出全貌。
      幸而再见到颜非,他的形象就立刻变得生动而具体,连带我心中熟悉的小紧张和亲昵感也泛滥起来,上下翻涌只觉得身心俱是暖融融的。
      颜非面孔白皙,长眉斜飞入鬓,眼睛漆黑水灵,微有凉意。这长相要在生人看来,恐怕有几分冷漠疏离,我却感觉分外可亲,笑着与他交谈,心里只觉得轻松畅然。这才是回到家中的感觉啊。
      我们站在廊下说话,聊着梧州的风土和天气。许久不见,颜非气色很好,只是笑容更少,言语寥寥。他跟我并肩站着,离得很近,却不怎么看我,望着院里的月季略微出神。
      我见园中晾晒着药草药渣,突然想起一事,问颜非:“若一个人正值壮年,却脸色蜡黄嘴唇乌青,这可能是生了什么病?”
      孝昭帝脸上喑哑无光,气短体虚,身体似乎不大好。她年轻时曾经带兵打仗立下过赫赫战功的,怎么才四十六七就成了这幅光景?
      颜非神情专注了一些,说:“有很多种可能,比如肝气不足或者心脉不稳。脾虚也会有此症。”
      皇帝脸色那么差,太医却视而不见,其中必有蹊跷。我说:“嗯……你尽量往疑难杂症的方向想——普通的医师诊治不出来的那种。”
      颜非蹙眉思索。我想起坐在孝昭帝身边时,她把手按在我头顶上,手掌热度灼人,补充道:“对了,她指甲青紫,手心很烫,感觉很干燥。”
      颜非微微变色,问:“你说的是皇上吗?”
      他低声说,“皇上常年服用仙丹所以肤色较暗,体热也是由此而起。”
      我颇觉惊奇:“仙丹?你是说那些长生不老药?”
      “民间朝堂都好此风,听闻有得道高人死而不腐,升天成仙,为人追捧。”
      皇帝面色难看原来竟是沉溺悟道修仙之术导致重金属中毒。所谓尸身不腐,也不过是因为服下太多铅汞铜铁。我心想,什么得道成仙,分明是自寻死路。六皇女潜心研究这些乌有之说,还亲自炼丹试药,莫非是想推翻这黄白之术让皇上不再沉迷其中?她倒真是拳拳孝心啊……
      不过从如今的情境来看似乎是失败了,皇上现在仍然笃信此道。我在京城看到路边道旗幡帜飘扬时心中已经纳闷儿,看到宫中的八卦鼎炉时更加不解,幸而当时没有开口询问,不然少不了一顿臭骂。
      果然颜非说:“士族多好此道,皇上也深信不疑。信与不信都在个人,你不信便罢了,何必去干涉。”
      他一向谨言慎行,甚少评论,更是很少把话说得这么决绝。我知道此事不能小觑,展颜笑道:“说得也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各有各的看法。”

      六皇女做过这么多研究记录,到了我手里就轻易放弃好像挺对不起她的。我叫人找夏青来问话,她一见我不由分说先稀里哗啦哭诉了一通如何的想念我如何的担心我,为我茶饭不思寝食难安人都瘦了十余斤。我把她从身上扯下来认真打量了一番——哪里瘦了,分明唇红齿白神采奕奕竟然还胖了几分。
      我安抚安抚她亲自为她倒了杯茶叫她在我对面坐下了,耐心听她吹嘘我不在时她是如何大展手脚把府里上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她事事躬亲管理得人人守礼、连邱鸾那个野小子如今也安分许多。
      我不由好笑,打断她道:“邱鸾回来了?他怎么不来见我?”
      夏青大手一挥说他如今长得没个侍卫样子了自然不敢来见主子,大约是怕被主子辞退了拿不到那每月五两薪俸。接着又絮叨起金钊曾来府上做客,还送了厚礼给我,她替我先收着了。我一直听她说完诚心实意地褒奖了她一番,才正色道:“我有一事问你,你认真回答,不要隐瞒。”
      夏青昂首挺胸慷慨道:“主子问吧,夏青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沉吟了一会儿,谨慎地说:“我这次回京,见沿路有许多新建的道观,香火旺盛,祭拜的人络绎不绝。我觉得此举劳民伤财,耽误生产,想向皇上进言看是否稍微遏制一下。你觉得皇上会听么?”
      “主子何必再提这事?”夏青瞬间变了脸色。她事先答应过我不能不说,因此更加为难,吞吞吐吐道,“朝堂内外都知道,皇上有两件事是动不得的,那就是花石收藏和修真之术。主子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戳皇上心底,惹恼了她,下回怕不是贬谪这么简单了。”

      一百一十九

      我只推测六皇女不赞成修道之事,却没想到她竟是因此获罪被贬的。只是,孝昭帝明明宽厚仁慈,对六皇女也是宠爱有加,怎么反对炼丹一事就让她动了这么大的火气呢?
      我回想了一会儿,愁苦道:“我怎么惹恼了母亲?当时……情境危急,我脑中一片混乱,反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了。”
      夏青脸色发白,看了左右无人,才说:“主子自然是不记得了。你当时被恶灵附体,不晓人事所以不知情势险恶……”
      室内无风,她却怕冷似的缩了一下肩,小声说:“仙丹出炉之日,皇上邀近臣和宫人数十人观礼,因为主子一向反对炼丹,便没叫你。谁知丹炉开封时主子却突然闯进来,面斥皇上痴迷花石不问政事好生昏聩,沉迷修道弄得举国上下乌烟瘴气更是愚不可及,抢了皇帝珍爱的玉兰山奇石投入丹炉之中,还拔剑戮杀两名修仙高人。”
      我惊诧极了,目瞪口呆,想不到六皇女居然这么生猛!
      夏青声音抖抖地说:“当时场面大乱,皇上气得几欲晕厥,国师说你被恶鬼附身,务要在你胸口正中刺上一剑以除邪佞。你淬了她一脸唾沫,夺了宝剑要杀她。皇上气不过,命人打你两百大板以驱恶灵。幸亏皇后阻拦,易主子也哭说都怪他教导无方,皇上不如先责罚他,这两百大板他合该替你受着。大家跪地求情,皇上才肯轻罚,只打了八十板远远地贬开了。”
      她方才惺惺作态抱着我一番假哭,如今却是真的泪水涟涟满面惊惧,哭道:“皇上修仙问道之事别人或许可以提,主子却是决不能再说半个字了,否则就是杀身断头之祸。”
      我想象当时是怎样的情势恶劣险象环生,顿觉微风冷飕飕的,全身都吹得凉透了。
      这六皇女虽然鲁莽,气魄确实不是我能比的。
      “不过”我心中暗想,“皇上也不是老糊涂啊,怒极之下心里还清楚两百大板用了巧劲来打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这一剑捅下去却是必定要丧命的。”
      我握着夏青的手安慰道:“你放心,这事我绝对不再提了。定不能连累你们。”
      夏青摇头,反握住我的手说:“我们这些人命贱倒没关系。人心险恶,主子要小心保全自己。”

      夏青出去了,我琢磨着这事,仍觉心底发寒,似乎真真亲身历过这一劫。
      恶灵附体?这天师可真能诹……
      祭天大典时我见过她,戴着顶高帽子神神叨叨的站在天阶上吟诵经文。这事儿我也做过,不过我可没有这样的心智和机敏,在混乱之中竟然还想得出这样阴狠歹毒的主意欲置人于死地。
      我正在伤神,见窗外走过一人,身量高挑脚步轻盈,他身材打扮明明都是我极陌生的,却又有熟悉感扑面而来。我追出门外,探头叫了一声:“邱鸾?”
      那人应声回头,果然是邱鸾。几个月不见,他竟然长高许多,身条也丰腴一些,不似之前瘦弱单薄,倒是眉目间还有几分稚子模样,眼神灵动活跃。他一见我便挑起了眉毛,脸上明明是高兴的,却又绷着脸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色。
      “你怎么……”我本来伸手要摸了一下他脑袋,又略觉不妥,便硬生生收回手臂背到身后,笑着说,“你真行啊,竟然一下子消失了半年多,你还是我府上的差役么?”
      邱鸾辩解道:“我只请了两个月年假,你返京后我便回来了。”
      “我可不管,你的职责就是贴身保护主子,结果我半年都没见你,你这算是尽责了吗?”
      他眼睛一瞪,又鼓起腮来了:“我总不能追到京城去吧?”
      方晋云端着一盘糕点过来,见这情景便笑道:“怎么才回来就吵起来了?我从京里带回一些果子,写意手巧,做成糕点了。你们都来尝尝吧。”
      写意跟在他身后端着茶水,他走得小心,一直盯着路面,进门时才抬头看我一眼。我对着他抿唇一笑:几个月没见你,越发柔媚动人了呢。
      写意脸上一红,转过头进屋去了。
      邱鸾叫了颜非,孟君蓉和夏青程玉书也都聚到正堂来了。一家人围在桌边喝茶闲聊,说着我们不在时府上发生的糗事,笑声掀动屋檐,惊得窗外树上的鸟儿都扑棱棱飞起来了。
      五月初夏,天朗气清,时光安好。

      一百二

      我翻着六皇女的文件仔细地看,夏青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探头瞧着,时不时插一句:“主子,你瞧这春光多好,我们何时出去踏青?”
      她兴致勃勃地说:“朱捷日前送了一只鞠,我们叫两个衙差大姐一块儿蹴鞠去。”
      我没理会她,她又欢快道:“啊,这时节山里的野物肯定很多,叫上邱鸾我们一起去爬山吧。”
      我抬头瞟了她一眼,夏青惴惴地坐好了,尴尬道:“主子看那些旧物做什么,太无聊了。”
      她很怕我过问以前的事。
      先前我并不急于追究六皇女的过往——她既然已经殒命,我占了此身就该按自己的路数来活。她顽劣也好,风流也好,我只需要不动神色地承着这一脉再慢慢反转过来,做得滴水不漏让我本身逐渐替代赵阅麒。如今事已成,身边的人几乎都已经认可了我的脾性。她原本的是什么样的人反而无人追究了。
      现在赵阅麒的过往一点一点在我眼前展开,我直觉得此人真是奇妙:她经历世事少,行事鲁莽不计后果,所以大皇女对她很是不屑。但看她评点时事抨击弊政,能觉出来还是有些见地的,对朝政也颇为热心,难怪皇上和左相对她很是慈爱宽容。她写诗文平时多写景抒怀之作,豪情万丈,每逢佳节良辰便感伤自身孑然一人,不得心上人青眼云云,由此看来似乎不是薄情寡义之人。
      我猜想,六皇女年纪尚轻大约有点儿自以为是,生于深宫所以不谙世事,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成人因此性格倔强执拗。但她并不是蛮横无理之人,她受过严格的教育所以恪守道德礼仪,对先贤很是敬重,推崇开放的社会风气和平等的阶级关系,很多意见颇合我意。特别是对士族滥用私刑和私占田地表示不满,推举各种革新措施,这一点还真是于我心有戚戚焉。
      六皇女忙于劝谏改革时,我正在公司里上下整顿。她大刀阔斧地革除朝堂弊政,我雷厉风行地调整公司冗员,两人都是初生牛犊无所顾忌,结局也大同小异:她得罪了人,被设计谋害,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正在办离职调遣。
      我们的性格有微妙的相似,并且走向相同的结局,最终汇成一体……
      现实总是这样:阿谀奉承的人如鱼得水,圆滑世故的人保全自身,品性耿直又不善逢迎的通常命薄如纸。
      就算她有皇帝支持,我有董事长首肯,最后也都是政策扭曲、树敌无数,落得上令下不行、人人怨声载道,失败是注定的。
      我比她运气稍好点儿,得到一次洗牌重来的机会。
      世道如此,只叹她生不逢时。我却是要珍惜机会,认真过这一世。毕竟是我承着两个人的命运。
      我合了案卷,对夏青一笑:“我差人盖的学馆已经建成了,听说聚起了许多书生文人,想必很热闹。我们去瞧瞧?”
      她立刻兴高采烈地奔出门牵马去了。

      我邀方晋云同去,他听说我真的建起一间书馆,也颇为好奇,笑盈盈地出门来了。见到他时我心里不由打了个转:六皇女胸存芳华,不是刁钻刻薄之人,偏对方晋云冷漠无理,只因为他是被迫迎娶的?我心里有点儿好笑:这人力主破除封建迷信,追求婚姻自主,思想真够前卫的。我一味地妥协服从,改变自己去适应环境,还乐在其中。对比之下,她倒更像穿越时空过来的。
      方晋云问我这书馆什么时候开始建的。
      “我曾经跟你说过的。”我低头瞧着他,说,“你总是不把我的话当真。”
      方晋云一愣,知道我意有所指,站在车下迟疑了片刻。我伸手扶他,他握着我的手进到车里,站立不稳,身形一晃靠在我怀中,突然低声说:“我是愿意信你,只是,信与不信并非人一力所能控的。或许时日久了就不会存疑了。”
      我点点头,笑道:“愿意接受组织的检验和考察。”
      夏青爬进车来,插话道:“考察什么?”
      我一本正经道:“哦,在说怎么考察人才。”
      夏青随口问:“主子有什么主意?”
      “我前次路过邱鸾家,他姐姐与我发过些牢骚,说官员推举制纵容士族互相荫蔽任人唯亲,阻断了贫寒学子的门路;时文考试又太呆板限制人自由发挥,埋没了人才。我也觉得有些不妥之处——这制度是三朝前定下的,如今大铭富庶,官职空悬,朝廷求贤若渴,官员举荐制确实妨碍发掘人才。”
      夏青眼睛瞟着窗外的景致,不很认真地听着,说:“这制度不好么?要是人人都得参加科考才能做官,那亲王郡王和各位王孙都完了,她们只会写两首歪诗淫语,恐怕连个秀才都考不中吧?主子也未必能一入朝廷就做到三品大员。”
      我斜觑了她一眼:“世袭的不在讨论范围——哪种制度都不可能绝对公平,肯定是会偏袒自家人的。”
      方晋云微微颔首,说:“学子寒窗十余年,好容易学有所成,却受选拔制度和门第所限,报效无门,确实遗憾。”
      “朝廷鼓励开办私学,大铭读书人很多。这批人有学识又年轻气盛,屡考不中,找不到出路,恐怕会成为不安定因素。危害不会比马景桃这些白丁土匪小。”
      他点点头,我笑着说:“对了,还有件趣事——天福三年举国丰收,母后一开心,泽披万民,说今年的录取放宽松点儿,招几个年老的,她们考了一辈子也不容易。结果不是招了几个六七十岁的么?原来邱济她们背地里都管这一榜叫做“耄耋榜”,抱怨个不休,说这些人年纪太大上了朝恐怕连北都找不着了,还论什么政。”
      方晋云不由笑道:“她想法倒是很多。”
      “是啊,是个很有趣的人——他们姐弟俩都挺与众不同。”
      夏青本来靠在车壁上无聊,听了立即回头,愤愤道:“嗯嗯,这弟弟尤其不一般,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日日不见个笑脸,总像谁欠了他二两银子似的。”
      我多看了她两眼,笑道:“你牢骚挺多的嘛。”
      夏青立即把头探到车外专心看风景再也不插嘴了。

      一百二十一

      我走之后府衙的事务都交给了周瑞,她办事得力,日常事务和官司都处理得滴水不漏,只留下了些争议案件等我来判。她在梧州四十多年,周围都是乡里乡亲,因此她处事谨慎,不愿得罪人,一遇到难题就推诿逃避,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却没有这些顾虑——对这梧州而言,我嗒嗒的马蹄声只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不是归人,只是暂时流落至此,因此判案时只管照章办事按律审度。
      开了年后民告官、佃户告地主案件明显增多,我审理了几桩私吞民财的案子,重判了些强占民地的乡绅,颇为自得地跟周瑞说:“本大人治县有方,乡亲们如今都肯信任我了呢。”
      周瑞这次却没见风使舵顺势拍马屁。我便自己圆场,一本正经地说:“日后公务定会更加繁忙,要多劳烦周县丞了。”
      周瑞揖了一礼,道:“下官分内之事,不敢说‘劳烦’。”
      公事虽然忙碌,闲暇也还是有的。每日午后我便带着胥吏出去走访梧州老住户,打听前些年的政事民风,主要侧重于我那些前辈们吴豫和任尚等人的事迹——我只知道她联合周围的州县官员隐瞒灾情不报,收受贿赂,纵容富商偷税,还有人举报她曾贪污赈灾款项。吴豫手段柔软委蛇,做好事时大肆宣扬标榜,隐瞒灾情时便有很多苦衷和不得不为之的理由要对乡亲们哭诉,把人哄得晕头转向,难辨她是忠是奸,以至于现在在梧州大街上问两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拼命称赞吴大人爱民如子的。
      这人做事利落干净,借口也颇多,从来不留把柄,因此我查问的方向就过于广泛,目标也模糊,两三个月下来,除了些许村民的旧账和口供没问出什么有价值的。要举证总归有些勉强。幸好离任满还有七八个月,我也不着急,拿钱打点了人紧盯着吴豫任尚等着抓她们把柄。这些人在梧州这穷乡僻壤之地任知县十几年却做得如鱼得水欲罢不能,屡次上书朝廷说对梧州深有感情请求继续留任。圣寿节上孝昭帝提起来还颇有感触,要我效仿她们鞠躬尽瘁。不知她看清这些人的真面目后又该作何感想……
      我正想着孝昭帝,这天府衙突然被禁卫兵团团围拢,我跪地接了从京城快马加鞭送来一道敕命,奉天承运授皇六女梧州知县赵阅麒户部侍郎之职,继任梧州县令六月到任,令赵阅麒尽快交接赴任,返京谢恩。
      我接了圣旨,跟方晋云对视一眼,心里犯嘀咕:这调遣有点儿太急了吧?
      方晋云也皱眉,轻声问:“大人任期未满,皇上为何急着召回?”
      我想了想,说:“不知道,前些时候见她她还鼓励我好好干呢。”
      我们都不由得想到:上次见孝昭帝,她身体已经不大好,该不会是等不到我做完两年县令吧?
      若真是这样,恐怕,京城要变天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拨云见日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