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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天变 ...

  •   又是一年秋月风吹冬又来,许逸欢与仲意站在高处相拥着,看着微雪飘飘,烟火人家。
      这是他们在一起过的第二个年。
      仲意将她拥入自己的大袄披风里环抱着她,外头虽是冰天雪地,这里却是暖的,“欢欢,我已经写了书信给父亲大人,太子如今地位已经稳固,我们年后就回去吧。”
      她回头望向他,留下来本就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他既然要离开,京城也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只是这个人留在东宫为太子不知道筹划了多少,眼圈都深了许多,如今却要提前离开了,若等到新帝登基,他便是贵宠,而如今仍是幕僚的他,便决定身退,当真是不在乎名利了。
      不过她相信太子也不会轻易让他就这样离开的,毕竟他知道的太多了。
      “太子会轻易放你离开吗?”
      这话仲意倒是微怔了一下,然后又轻笑了一下,难道最应该担心的不是太子不会轻易放过她吗?
      “放心,我与他有约,即便他想要做什么我也自有应对。”他淡然说着,却也是一阵心紧,“欢欢,你爱我吗?”
      许逸欢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有此问,又想到这家伙是顶没有安全感的,于是嫣然笑道:“爱啊,我对你的爱似天高,比海深,是诸天神魔都难以斩断的,怎么啦。”
      仲意笑笑:“没什么,就是想听你说。”
      这话有些沉,她才不相信他真是这么想的,可他既然这么说了,那姑且当真吧。他此时这般模样,应该也是对他们能否年后离开而没底吧。太子与他筹谋商议时多是二人独在,究竟是有什么应对之法她也不知道,却也不多问,她总是相信他的。
      没有太子召见她也未曾再去过那间书房,一是怕再如上次那般的尴尬情景,再是仲意也不愿意她牵涉朝事太多,不是怕她干政,怕的是她卷进权力的漩涡。
      而那股吸力,来自太子。
      真正让她惊喜的还是仲意在权力中心的幕后待了这些日子倒更有了些莲之姿。
      虽自淤泥出,看取莲花净,应是不染心。
      -
      元宵夜,皇上驾崩,凰朝举国同悲。皇上好像早就预见了一般,在生前就将自己的身后事全部都交代好了,一切按照计划走,帝位更迭顺利,没有任何异端。
      非常时候,许逸欢与仲意也不好在帝崩白事的时候离开,其中情况复杂,最主要的还是她身上还有公主的这个头衔。
      他国使者齐聚京城一为表丧痛,二为祝新帝登基,自然后者才是最为主要的目的。
      一朝天子一朝新,凰朝的天,变了。
      不过好在先皇末期放权,新帝登基后大赦天下,同时把他曾是太子期间便初步试验的计划顺利推行到全国,其中不乏许逸欢与仲意讨论的农田、户籍、徭役等各方面的改革。
      凰朝虽然帝位更迭,但朝局与国家都并未有明显不安之感,只是地方改革确实是有了不小的风波。
      农户们在得知可以开垦野田私有后积极性并不大,在听到五年不纳赋税后一个个又换了副模样。
      不过好在一切都在意料之内。
      而意料之外的是来自燕国的消息。安乐有孕了,陈诚月怕她月份太小,忧伤过度会伤了她的身体,也怕她执意要回凰朝,跋山涉水又是一重艰险,便将帝崩之事瞒了下来。
      又派了燕国来使问候,想带些曾经的旧物以解安乐之苦。兜兜转转,这任务就落到了许逸欢的头上。
      数十载的恩宠,这样的情亲,突然在他乡崩逝,她又该如何安慰,但又不能瞒着,若是胎大时知道了消息更是性命堪忧。于是只好敛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和皇上曾经赏赐给她的旧物一并收拾好,连着信一起交给燕国来使。
      之后她更是以昭乐公主之名,恳请燕、凰两地天子尽早协作共修往来通道,之后又献上良策。
      修建通道的人力自然是落到了徭役的头上,北方耕种没有夏收,这一时期刚好空出了劳动力出来,便调遣去南方,同时免了自带餐食这一点。
      从前的徭役是为了农户能以劳充财,便没有了提供膳食这一点,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还要自行解决吃食问题,自然会使徭役负重。
      南方粮产价廉,朝廷虽担了这笔钱,但避免了民众因为徭役过重而带来的骚乱,两国互通所带来的价值也是这一点粮钱所不能比拟的。
      国家满意,民众也满意,这样的政令自然很快就开始实行了。
      半月后,安乐也给她写了一封回信,看她信中所说应该是问题不大了,如今的生活幸福,再添两国互通,她未来的日子应该也不会难过的。
      无论陈诚月是想要皇位,还是只想做个富裕的闲散王爷,凰朝都将是他们最强的后盾,以保她一生无虞。
      如此想来,故皇确实是阴差阳错也顺水推舟般的为安乐安排了一个最好的归宿。
      这样的时候,她本该很高兴的,但她总难免会在这种时候又想起小兔子来,想起她与顾时安,还有那个情不知所起,携怨而生,又怀爱而亡的顾云平。
      他们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人,很久以前的事了,可那些画面,那些声音,还是会一帧帧的在她脑海里放映出现。
      这段时间真的发生了好多的事情。
      仲意被召入宫,她原想着应该是要去解决他们离开的事,却没想到是太子……皇上要派仲意作为使者出使燕国。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她真的是搞不懂了。
      安乐曾经确实对仲意有些好感,可如今人家早就有幸福的生活了,又何苦让她家小跛子千里迢迢的翻山去。
      奈何仲意就这样答应了,也许是和他曾经说的“约定”有关吧。他不曾与她细说,可许逸欢有种感觉,经此一事他们便可离京了。
      即便是皇上不放人也是没用的,什么劳什子公主,只一把火烧了,这天下便再也没有昭乐公主这号人了,这不是她惯用的方法吗,驾轻就熟呢。
      仲意才走了一日,她在府中百无聊赖时便接到了宫中传召的圣旨。
      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既来之,则安之。
      许逸欢穿戴整齐后便入宫了。
      二人相见的地方,不是在御书房,也不是在什么花园里。宫女引着她走进了朝堂宝殿。
      没有花园的曲径通幽与玩趣之味。
      墙边环绕的九立通天雕龙金柱,将人裹挟起来,想要抬头自天而逃,却见藻井横错交纵,四四方方又圆圆圈圈,一层层向下压迫而来。
      这里不是万神庙,没有透光洒下,一条盘龙缠绕在藻井的正中间,朝她张开巨口,现出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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