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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归京 ...

  •   铁骑千里,浩浩汤汤地返程。
      杨花落尽,子规啼鸣。声声唤,唤不回红尘滚滚,故人情。
      皇军队伍护着三驾车辇,为首的挂着黄帆是太子车辇,最后的是仲意。许逸欢倒在战场上,不省人事,队伍已经走了一日也未见醒来。
      太子返京,由皇上特令五百禁军护卫而归,看似安全却又十分显眼。好在还有一日的路程便可进京,一路上也算是相安无事。
      夜里,风雨大作,又因为车马轮辙陷进了泥坑里,众人冒雨拉车又耽误了许多时间,队伍无法按照预期时间赶到驿站休息,只能是快马加鞭找到了一处荒废的客栈。
      一众人马先行进入,察看客栈内的情况,三驾车便在外头静等,冷风冷雨穿过枝叶窸窣,拍打在铁甲上,嘈杂得令人有些耳鸣,再是训练有素的禁军,此时也似乎有了些许松懈。
      一时冷箭与刺客齐出,一行黑衣人持刀在毒箭的掩护下踏上了太子的车辇。
      刺客掀开幔帘捅刀而入,没有感受到有任何阻力,仔细一看,车内只放了两个巨大的箱子,竟空无一人。从另外两辆车辇出来的刺客同样是一无所获,所有的黑衣人都捂着面罩,只得大眼瞪小眼。
      车马延迟是假,请君入瓮是真。
      此时禁军早已将他们团团围住,绝无再离开的可能。
      “留活口!”
      禁军首领一声令下,所有人迅速的将刺客擒获。
      手快的抹脖自尽,慢一步的已经被五花大绑,嘴里也被塞了厚厚的麻布,嘴巴外又被绑了一圈,舌头连动弹的机会都没有了。
      树林后的人冷光一闪,在黑夜中匿了踪迹。
      -
      夏日晴光正好。
      京城内,繁华街道上人头攒涌,一辆宽大却又朴素的车辇,由两只累疯了的骡子拉着,缓步前行。
      车内,两位白衣的翩翩公子并坐,对面躺着一个眼角有痣的睡美人。
      谁又能想到,太子竟然未带一兵一卒的回来了,还比队伍快了足足一日的脚力。
      折扇轻扇,高勉,“在京城,你想以什么身份留在我身边?”
      仲意看着迟迟未醒的女子,生怕错过了她睁眼的那一瞬,静静开口,“京城里波诡云谲,总要有人在暗处帮你盯着点的。”
      高门潜族又年轻身壮,如果不是废了一条腿,何至于要躲在暗处。高勉看着他,曾经两人嬉笑打闹的回忆袭来,心中难免又是一阵苦涩。
      看他不说话,仲意也知道他的情绪,不禁笑道:“别想那么多,只是不想给你在外面挡刀而已。”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高勉了然,无奈轻笑。
      他们三人一路从阳城而来,高勉看得出仲意的眼里都是眼前的这个女子,他总是心有不顺的。
      这个女子模样艳绝,没有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心动,在泉城军营内就与顾家两位都有传闻,送嫁前夜,他也是亲眼看见了,是她自己主动进了顾时安的营帐内的,虽然两人并无逾矩,可是顾时安的眼神骗不了人。
      据说找到她的时候,顾时安就死在了她旁边。
      仲意为她急疯了,却对顾时安只字未提,只是冷冷的将插在他身上的那把匕首拔下来拿走,想必是知道些什么。
      “我已经向父皇请旨,为许逸欢求赏了,你放心,我也会护她周全的。”
      仲意微微颔首,“我现在只希望她能早些醒来。”
      继而又看向高勉,讪笑道:“我会护好她的。”
      两人四目相对,此时无声胜有声。高勉玩味的看向他,最后一笑而过。
      东宫一片金碧辉煌,骡子拉着车走近了这座宫殿。
      北门门后,家奴早已聚集站好,等待着门外响起的暗语。
      接上暗号后,大门打开,众人齐刷刷行礼问安,高勉走进新宅东宫,此时是熟悉又陌生。
      仲意亲自抱着许逸欢下来,有仆人想要接过,他下意识的错开拒绝了,却又在顷刻间,感受到了太子的目光。
      东宫里不只他这一双眼睛,明里暗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盯着他身边的人。许逸欢若还是从前的那个许逸欢倒也无伤大雅,可她现在是归来的替嫁公主!
      他小心地将许逸欢递给力壮的嬷嬷,然后跟着太子离开。
      想回头,不敢回头。
      太子命人往宫中递了牌子,准备进宫面圣。
      “皇上派军跟随的用意,如今尚不明确,或褒或贬你都无需在意,只应对下来就好,再将我与你说的,如实回禀陛下即可。”
      太子颔首,匆匆而别。
      花园拐角,仲意住的地方就在太子寝殿一旁,无需交代,所有人都明白他身份非常,一个个也恭敬有加,管事的弯着腰为他指路,所有人的脚步都比原先放缓,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
      他脚上有伤,心中有事,不远的路程却走了许久。
      如今性命无忧,总是要为他和欢欢的以后好好谋划的。他如今一个跛子,又如何去娶她呢?
      想着当年美好的规划,心中又是一阵苦涩。
      武职已不再可能,若回良城,他便只能是由父亲、母亲护着的一个废物,这样的废物会让爹娘蒙羞,而欢欢又为何要跟这样的一个废物共度余生呢?
      他不是没想过了却此生,只是这样,欢欢会难过的。
      仲意转念一想,好像是他太需要欢欢了。
      不禁自嘲而笑。
      人生而求乐,或从财得,或从权得,或从名利得。而他从人得,是算不上卑劣,也算不上清高的。
      只是见到她、与她在一起,就很快乐。只为了她一人而活,又有何不可呢。
      仲意此时无比清晰自己心中所要,只是如今……高勉需要他。
      凰朝君王更迭将近,便又有可能要迎来一波动荡,四周小国也虎视眈眈的盯着。顾家三男此战尽殒,武将的位置空悬,凰朝需要一个忠心耿耿又善领兵的人。
      太子的依靠没了,朝中势力势必要暗暗向二皇子那边倾斜。
      立储废储,不过是一纸诏书的事情。
      文人们尊崇谢家,若是太子能得谢家支持便是最好,只是谢公对于两派之争从未倾倒过任何一方,即便是太子已立也未曾动摇过,不知真是心在君主,还是觉得时局仍有变数不想轻下判断。
      此次太子亲赴战场就是为了立下功名,若他们还要观望犹豫,他倒是不妨推上一把,让谢家睁开眼睛,立做决断。
      这一盘棋,下得很大,他既要顾好眼前朝局,又要稳住未来仍旧是三足鼎立的势力,同时还要防止有纰漏让他国侵袭。
      帮太子平稳登位,保时局稳定,待到朝局安定时,他便可与欢欢去任何他们想去的地方了。
      他记得欢欢的愿望——这天下,任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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