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80、下请柬将军出奇招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因着看出王熙凤对巧姐的担忧，邢夫人便多挑拣巧姐这些时日的趣事来说。
　　王熙凤一边听在耳里，一边暗暗纳罕。
　　这些事她先前多听采芹说过，只是采芹是除了两个奶嬷嬷外和巧姐最亲近的人，她知道这些也便罢了，不想邢夫人这个看起来万事不管的，竟也知道这么多。

　　如果说之前王熙凤对邢夫人还存了三分同情，七分利用，如今则已调了个个儿。
　　或许是因为她自己当真是个有女儿的，如今虽然只有个巧姐，可也当成了红楼这一世里的女儿来看。
　　人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若只是面子情，邢夫人不会想到这样长远，连巧姐日后的读书终身都想到。
　　王熙凤知道，自己这个媳妇对邢夫人来说，总比王夫人这个妯娌好拿捏，可即便如此，她也相信邢夫人此时对巧姐的关心，是真的。

　　“二奶奶，鸳鸯姐姐给老祖宗送东西来了。”
　　婆媳两个正说得起劲，外头丰儿忽然恭声来回话。

　　“我也该回去了，再晚便要赶不上伺候老祖宗晚饭了。”
　　邢夫人忙起身笑道。

　　“见过大太太。老太太正说呢，太太近日太忙，总是胡乱放炮给那府里头的尤大奶奶，还是大太太会打牌，正想着打发人去请大太太过去呢。”
　　鸳鸯进来，恰好遇着她出去，便行了个礼，笑道。

　　“尤大奶奶又来了？”邢夫人便随口笑问。

　　“是呢，本来这几日那府里头也忙，尤大奶奶也和老祖宗告了罪，这两日想是不能日日来请安说话，谁知道方才周瑞家的差人来报，说是她家去时不小心烫伤了手，恰好家里又忙着办喜事，怕是顾不过来，若是强撑着来伺候，反误了主子的事，因此告了假。
　　这事发突然，太太这几日要收底下的帐，又要发放府里下人月钱，还有咱们家几个要紧亲友的红白喜事要走动，如此诸多事项，实在顾不过来，因此老太太便发了话，要那府里尤大奶奶过来帮几天的忙，横竖先应付过了这几日再说。”

　　说到周瑞家的喜事，鸳鸯忍不住看了眼王熙凤，却见后者表情并无一点波动，依旧笑意盈盈的，不见丝毫心虚愧疚：
　　“说来，我先前还让平儿去送添妆，还让她特特开了我嫁妆箱子，挑了几匹上好的缎子一并送了去。
　　素闻钱娘子极精女红，也不知道这红衣衬红妆，该是多漂亮的景象。”

　　“你看重的人，想来是不差的，谁不知道你素来不光喜欢长得漂亮的，还要人聪明伶俐会说话。
　　不过这也不急，横竖进了咱们家，以后多的是日子能见着了。”
　　邢夫人也便笑着打趣了两句，这才走了。

　　鸳鸯心里暗暗纳罕，回了头便将此事告诉给了贾母。

　　“这倒是怪了，老大家的和凤丫头从来看不对眼，这丫头这回不过是回了趟娘家，怎么倒是和她这个婆婆走得近了。”
　　贾母皱眉揉了揉眉心，身后鸳鸯立刻有眼色地走去替她按捏起来，只是她心里对邢夫人和王熙凤其乐融融的样子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此也便没有说话。

　　“可算回来了。怎么这次出门耽误这么久？”
　　掌灯时候，平儿才急慌慌地回来。
　　看她面色无恙，王熙凤这才松了口气。

　　也不及多问，王熙凤先打发人端了晚饭进来内屋，又让丰儿带着其他丫头婆子们远远退到廊外，这才问她，
　　“可饿了吧？晚饭早做好了，为着等你，都热了三回了，你要还没回，我可就不等你了。”

　　“我不是早说了？小姐不用等我了，我若是回得晚了，随便在外头买些小食垫垫就是，小姐好容易养得身子恢复了几分，可别又饿坏了，可不是我的罪过了？”
　　平儿闻言便皱了眉，忙拉着王熙凤坐回炕上，先给她盛了碗汤，看着她先喝了一口。

　　“你还说我？我问你，你真的买了吃的？”
　　王熙凤任由她安排，又喝了口汤，这才盯着她问。

　　平儿语塞，恨恨瞪了眼王熙凤：“总之小姐答应我，以后不能这样了，否则不是叫我在外头也不安心么。”

　　“我答应你，只要你答应我，下回出门，必定记得按时吃饭，也不许饿着你自己。”
　　王熙凤给她怼回去。

　　“好吧，是我错了，下回一定记得。”
　　平儿撇撇嘴，就知道说不过自家小姐，也就不坚持了，且她也确实是饿了。
　　本来在外头忙碌还想不起来，这一回来安了心，又见了这么些热腾腾的吃食，肚里馋虫早被勾起，也不再客气，干脆大口狼吞虎咽起来。

　　“对了，”吃了个半饱，她才想起来问，“我刚才听丰儿说，老太太叫了小姐去说话，小姐身边一个人也没带，老太太、太太们没起疑心吧？”

　　她倒不是觉得自己有多重要，只是自从回了贾府后，小姐去哪里都带着自己，她这身边一下子这么空，难保叫人看着奇怪。

　　“没有。早起周将军的帖子不是送来了吗？府里人都知道，且今儿个老祖宗她们也顾不到这上头。”
　　王熙凤说着，便将之前王夫人带了账本找到贾母跟前，婆媳两个一道暗示自己交银子的事说给她听。

　　也是周尧的这帖子其实也不是以他自己的名义下的缘故，他走的门路，是容华郡主府。
　　别看容华郡主和风头正盛的昭华郡主只一字之差。
　　因着容华郡主出自宫里头并不受宠的一位太妃膝下，从来不受皇帝宠爱，否则也不至于分明递了帖子请了人来，也并没叫贾母、王夫人这些人放在心上。

　　从前看书时，似乎是贾母曾说过，这府里下人都是一个富贵心，两只体面眼。
　　其实这府里人人如此，包括贾母和王夫人这样的主子，也不能免俗。

　　也不知道究竟是猜到了这样所以刻意为之，还是以周尧毫无背景靠山的出身只攀得上容华郡主府，总之，这次周尧的帖子在府里是半点水花也没溅起来。

　　“果然叫小姐猜中了，只是没想到太太这么快便发觉了账本差额，却不来找小姐，倒是急不可待地捅去了老太太跟前。
　　这不光是要小姐补上银子，只怕还有断了小姐管家理事的心思。”
　　平儿听完，心里也很是有些郁卒，干巴巴说道。

　　毕竟小姐若是有心要回管家权，太太这样一来，小姐自然就不好开口了，老太太再有心偏袒小姐，也必须要再等些时日了。

　　要说有多惊讶，其实也不至于，毕竟这铺子也是他们特意挑出来的，为的就是如此掩人耳目。

　　其他的铺子淡季不在这时，若是要一点点地将铺子里人脉、资产都转移走，只怕账面上就难藏得住。
　　只有这几个布庄，因着恰好是在淡季，铺子里又有好些伙计都是从前王家的老人了，日常不是吃酒磕牙，就是在家躺着睡大觉，十日里能去铺子一日便算不错了，便是铺子叫人搬空了，他们也是察觉不出的。

　　当然，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账面做的再仔细，可时间长了或许也能露出些什么。

　　可是一来这是个细致活，一般人看不出名堂来，二则，王夫人本就不擅长生意经营，所以王熙凤特意在账本上留了些模糊不清的地方，加上营收比上个季度骤减，王夫人必定以为自己抓到了她的痛脚，不及细查，定要来问责。

　　可是她不知道，王熙凤之所以敢就这么交出账本，反而是没有什么把柄留给她的，而她这第一次出手落了下风，在贾母跟前的信誉可就大打折扣了，就算下回她再有什么疑心，没有十足的证据也没人会信她。
　　到了那个时候，王熙凤相信自己早就已经带着平儿巧姐走人了。

　　“她们这些人是个什么心思，难道还不好猜？”
　　王熙凤给她又夹了筷子菜，催促她吃快点，现下虽然天气逐渐暖合起来了，可晚上温度还是不高，饭菜更是吃的略慢些就要冷了。

　　“虽然是这样，到底小姐还该小心些。
　　还有那周将军，做事也当真是出人意料，咱们家和宫里来往一向谨慎，多是娘娘这边的人罢了，和那容华郡主可是从无往来的。”
　　平儿加快了速度，又扒拉了一大碗饭，感叹自己如今吃得怕是从前两倍了，只是心里到底还是不放心，
　　“他就不担心帖子就算送到府里，小姐也出不去？”

　　“我下山前曾让周将军想个法子，最好能通过女眷将帖子下到贾府来，这样我便有借口赴宴，届时也好找机会离席一段时间去看小叶子。”
　　这倒真是冤枉他了，王熙凤一边倒茶，一边给平儿解释，
　　“当时他就问过我，若是通过宫里的路子，可会有什么妨碍，我说了不要紧的。”

　　平儿惊讶抬头，错愕地看着王熙凤。

　　“娘娘是娘娘，她和皇后之间的事，自然有老太太和我那好姑妈操心，不用我去搀和。”
　　知道她在想什么，王熙凤也不解释，只是淡淡道，
　　“况且，我也只是去容华郡主府赴宴，又不是直接进宫见皇后，你怕什么？”

　　之前王熙凤并不知道周尧找的是皇后这一脉，她那时都敢一口应下来，更不要说现在只是个容华郡主而已。

　　在宫里的元春如今风头正盛，如果她真的是直接见皇后去，那等于表明了和元春不是一路的，到时候贾府这边的确有可能阻拦。
　　可即便那样，王熙凤也早有了心理准备。

　　没想到这个周尧恰好找的是容华郡主这个宫里的透明人，别说皇上跟前受不受宠，只怕太上皇都早忘了这个女儿了。

　　王熙凤这般推测，心里本来还很肯定这次去赴宴的应该也就小猫三两只。
　　没想到她却见到了好些预料之外的贵客，其中甚至还有容华郡主的对照组，圣宠正盛的昭华郡主。
　　当然，这是后话。

　　此时王熙凤看着平儿终于吃完，便先问起了铺子里的事。
　　原本诸事已经安排妥当，不该要这么久才是。
　　她这么晚回来，只怕是外头的事有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