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41、突赠衣衫不怀好意

　　不过，小家伙说的也有道理，或许，等机缘到了，真的就自然回去了呢。
　　就像她当时，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毫无预兆地来了这个世界那样。

　　“凡事皆有因果，诸事自有因由，你又何须急躁。”
　　小云朵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吃得热闹的同时，还不忘抽了个空隙来，安慰了一下王熙凤，
　　“你要相信，只要你行了善事，一定就有好结果的。比如这次，你做好事救了人，我就出世啦。
　　可见这积分增长方式，或许便是行善。
　　所以你要见自己女儿也有法子可试，不如你好生善待原主的女儿巧姐，也许……”

　　“可我记得，你不是在我把那重伤的小孩扔路边之后才出现的吗？”
　　王熙凤挑眉，打断了它的话，
　　“确定不是做了恶事才升级的？”

　　古代有位大智者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你不要这样说啊！
　　天地有大爱，又怎会不仁！万一误入歧途，走了歪路，到时候天地降下灾厄，你我都会灰飞烟灭的！”
　　小云朵大惊，毛毛又炸了起来。

　　“你这古文水平太烂了，还是别拽文了，瞧你吓得那样。”
　　王熙凤好笑，然后捏了捏它的小脸，
　　“凡事皆有因果，诸事自有因由，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别想瞒我，就以你这点子墨水，绝对说不出这话来。
　　还想吃糕点就乖乖告诉我！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我……我真的不知道了。”
　　小云朵被捏出了鱼嘴，啵啵摇头，
　　“没有……唔没……”

　　“姑娘，周嬷嬷来了。”外头适时传来绿珠的声音。

　　王熙凤一个分神，手上便松了一瞬，小云朵趁机赶紧逃开了。

　　“有劳嬷嬷走这一遭了。只是不知，姨老太太这是何意？”
　　王熙凤看着周嬷嬷手里端着的东西，眉头微皱。

　　送吃食送补品，都还可以理解，可以她这托盘上的，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一身衣裳，一副钗环。

　　因为要来道观上香，所以王熙凤本来身上穿的，行李里带的，便都是些素色的衣衫，首饰更是直接精简到一支小凤钗束了大髻，其他碎发只用几支珍珠小钗固定住，整体看着已经素到不能再素。

　　本来她是连衣服都要挑灰白两色的，可是古人凡事讲究吉利，生生被紫芸拦下了，她也就没再坚持，依她们的，还是挑了松绿水蓝两色的衣衫穿了。

　　可这一眼看去，周嬷嬷送来的，不是墨绿，就是雪青色，刺绣也全是银线暗绣，说好听点，是朴素雅致，可不好听了，其实很是老气。

　　如果不是一色儿全新的，王熙凤简直要怀疑这是把姨老太太自己的衣服拿来了。

　　“大姑娘别误会，姨老太太并无她意，只是心疼大姑娘久病初愈，身形消瘦了不少，从前的衣裳怕是不合身了，因此从下头进上来给老太太的料子里，特特的挑了贴身舒爽的，给大姑娘赶制的一身。
　　原本在府里就要给大姑娘送来的，只是这颜色毕竟不是年轻姑娘爱的，且府里一应事体，自有夫人管着，咱们老太太也不好多插手，是以耽搁了下来。”

　　听她连杨氏都搬出来了，王熙凤也只好笑道：“正是这个话呢，婶婶待我这么好，别说衣服了，珍珠玛瑙的，恨不得一箱一箱地抬进栖风苑呢，我哪里能要老太太的衣服，也太不孝了。就请嬷嬷替我送回去吧，再替我道谢，待晚些时候我去陪姨老太太用饭，再正是道谢。”

　　“哎哟，哪里就说到这个了。
　　其实大姑娘不知道，这也是机缘巧合了，本是在府里放着的，谁料这回收拾行李，老奴也是老眼昏花了，竟错手收拾进了姨老太太行李里头，带了来。”
　　温嬷嬷说着，作势拍了一下手，懊恼道，
　　“真真是老糊涂了，这还是方才，老奴带着下头的人收拾东西，才发现的。”

　　“温嬷嬷这话怎么说的，嬷嬷跟着两位老太太多年了，早些年更是从宫里头出来的，什么没经过见过，本就是做大事的人。”
　　王熙凤也笑，顺势送了记马屁过去，
　　“这样小事，本该让下头人去做，嬷嬷想是太过体恤下头那些小丫头子了，事情又多，又事无巨细的，哪能件件不出错，只是姨老太太的大事上不出岔子，就最难得了。”

　　温嬷嬷果然脸上笑容就真了几分，又笑着续道：
　　“大姑娘过誉了，老奴可不敢当。
　　这本也是姨老太太的意思，既做了，又带了来，想也是天意，且这道观本也不是富丽堂皇之所，所以让老奴送来，让大姑娘日常穿着玩便是。”
　　看王熙凤似乎还要拒绝，便
　　“若是大姑娘实在不喜，便且将就着些，改明儿回去了，自然另有好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要拒绝就显得她挑剔不喜姨老太太给的衣裳不够好了。

　　“嬷嬷这话说得，我岂是那般不懂好歹的，这样好的衣裳，我不必上手，就只这样看一眼就知道了，这料子是极难得的。
　　这是姨老太太偏疼我呢，我还能嫌不好？”
　　王熙凤说着，掩唇一笑，又夸张道，
　　“且别说是这样好的料子，就是麻布袋子，那也是姨老太太上香都还惦记着我的心意呢，就是供起来都不为过。”

　　一番话说得周嬷嬷笑得直不起腰来，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这才推了王熙凤的赏，回去了。

　　只是临走前，又想起什么，回头笑道：
　　“论理，这本是老奴不该管的，只是方才来时见了银蔷在院子里头站着，想起件事来，有心想倚老卖老地提醒大姑娘一句，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嬷嬷有话直说就是，我从小在两位老太太根前尽孝，要说嬷嬷看我长大也不为过，难道说两句话还要这样兜圈子不成？也太见外了些。”
　　王熙凤忙笑道。

　　“大姑娘这话，老奴哪里担当得起。”
　　周嬷嬷也便笑道，
　　“只是那银蔷虽一直跟着府里夫人，但往年老太太和姨老太太来上香，她也来送过两回东西，这山上她也是熟的，大姑娘若懒怠出门，只管在禅院里歇着也就是了，但若再要出去散心，还是带着她便宜。”

　　王熙凤没想过是为这个，有些惊讶，却立刻应了下来：
　　“嬷嬷说的是，也是我之前想的不周到，只念着她是婶婶身边的人，不好多派活计，却没想到这上头。”

　　“老奴也知道大姑娘怕是体恤银蔷是夫人的人，只是她本就是来伺候大姑娘的，又是个实心眼的孩子，你若是叫她闲着，只怕反不安心，倒辜负了你待你家夫人的一片孝心。”
　　周嬷嬷状似随意地说完，又行了礼，这才走了。

　　“姑娘觉得，可是银蔷姐姐同姨老太太那屋里说了什么？”
　　看王熙凤一直不说话，只是低头看着那衣裳，绿珠忍不住问。

　　“可是不该啊，我昨儿一直瞧着呢，银蔷一直没和任何人说过话。”
　　紫芸也有些不解。

　　“哪里用得着她说，旁人谁看不到，不必她主动说什么。”
　　王熙凤说道，不过这些人再次把杨氏搬出来，显然不是为了银蔷不安心这样的理由。

　　“这衣裳，姑娘可要收起来？”
　　紫芸看她一直在看瞧那衣裳，便问道。

　　虽然富贵人家的夫人小姐的，一天换几身衣裳都是寻常，不过她也知道，她家姑娘是懒怠在这些事上费心的。

　　“给我换上。”
　　王熙凤下了决定，又伸手一指另一托盘上的首饰，
　　“首饰也给我换了。”

　　“姑娘？”绿珠有些担心，总觉得这件事来得太过诡异，让人不放心。

　　换好了衣服，王熙凤让紫芸和绿珠待在屋子里不要出去，自己则叫了银蔷过来，如周嬷嬷所说，让她陪着自己出去逛逛。

　　东西终究有限，人才是最让她忌惮的。
　　不过一味龟缩也不是办法，总要让对方出招，她才能想办法应对。

　　没想到银蔷却是有些为难的样子。

　　“怎么？你不愿意？”
　　看了眼她揪着衣角的手，王熙凤有些意外。
　　她以为，既然点名银蔷，应该是周嬷嬷已经通知过银蔷了，难道她猜错了，这竟不是老太太和姨老太太那边事先安排好的？

　　“奴婢怎么敢，只是山上风大，大姑娘又才刚染了风寒，现下刚好，是否要多歇一阵？”
　　银蔷忙赔笑道。

　　“不妨事，我操劳久了，歇着反而不自在。况且，周嬷嬷说你来过这山上，知道这里几处风景好的地方，不如趁这两天无事，刚好带我逛逛，等回去了可就没机会了。”
　　王熙凤笑道，观察她的反应。

　　“是啊，大姑娘说的是，总要回去的。”
　　银蔷微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暗淡，“山上风景这么好，也算是难得的机会，便让奴婢带大姑娘四下转转吧。”

　　王熙凤点头，总觉得这丫头意有所指，只是看她一副不能说明的样子，也不为难她，抬手便扶着她除了禅院。

　　与此同时，京中梧桐巷里，一个少年也正扶着身边人，步履艰难地出了门，面色难看地问着正要出门的人：
　　“大哥，你不相信我的话吗？”

　　面前的人粘住了叫，回过头来。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原本冷冽的气息笼上了些许温度。
　　只是，这人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还是如同刀子一般直戳人心：
　　“我不相信的是你的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