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下堂弃妇的美好生活》隔岸观汐

35、清虚观上山外有山

　　清虚观后，王熙凤和周嬷嬷一道，两人一左一右地扶着姨老太太，好容易踏上了最后一层台阶，三人都有点气喘吁吁，便都住了脚，略缓缓先。

　　“可还受得住？”
　　姨老太太喘了一回，觉得略好些了，便笑问一旁的王熙凤。

　　“是我没用，倒反要姨老太太担心我。”
　　王熙凤不好意思道，又看旁边的周嬷嬷，
　　“姨老太太这样的年岁了，却和周嬷嬷都这般能干，看着全都比我这个才刚二十出头的人强，是我太没用了。”

　　她这话倒也不全是作假，毕竟她虽然有意隐去自己病逝大好的真相，可是这具身体的确二十岁左右，要在现代，也就是个大学生而已，比姨老太太和周嬷嬷这样这样五十多岁的人强才对。

　　结果这两人也不过是稍微喘得急了点，额头鼻尖出点汗，旁的，竟连头发丝都没乱。

　　太强了！

　　这哪像是普通深居简出拜佛的老太太的体力。

　　之前为了免得人怀疑，也是担心叫紫芸、绿珠这样贴身的人发现端倪，她是隔一天喝一杯空间里的灵泉水的，现下看来，还是她保守了。

　　古人的体力，真是比自己想象的强多了。

　　“不过走这样一段路罢了，我和姐姐时常来上香，也是惯了，倒是你，日常在家的，自然不习惯。是我没考虑周全，瞧你，鼻尖都出汗了。”
　　姨老太太说话间，还取了帕子，替王熙凤小心擦了擦汗，满眼疼惜，
　　“再坚持一下就好，前头就是了。
　　咱们先去上了香，后头有一早备好的禅院，你去了屋里头，就可以歇会了。”

　　王熙凤点头，一挥手，做出惯常的泼辣样：
　　“哪里就那样娇弱了，我先伺候姨老太太休息。”

　　姨老太太好笑，满意拍拍她的手，也不再说话。

　　三人一鼓作气进了清虚观，早有一个老道士带着小道童出来迎接。

　　王熙凤跟着姨老太太后头悄悄打量了两眼，只觉得这道士看着虽然人模人样的，却可不知是否她对原著里说风凉话的僧人道士有成见，眼前这个，也总感觉不是什么好人。

　　正想着，这人却是忽然回头看了眼王熙凤。
　　她心头微动，心说难道真是有点本事，被看穿了自己想什么？
　　却听这老道士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令孙女了？果然是风姿卓然，有老夫人年轻时的几分气度神韵了。”

　　王熙凤微微一笑，凤眸微眯：“初次见面，道长才是，气度不凡，眼力甚好。”

　　可不是眼力甚好么，第一次见面，自己又梳的妇人发饰，如果真的不了解，应该猜自己是孙媳妇更合理吧。
　　可是这老头一语道破自己真实身份，可见是早早了解过自己资料的。

　　呵！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空智道长的确好眼力。
　　这可是我姐姐最宝贝的孙女，前阵子一直在家养病，怕她闷坏了，让她陪我来散散心。
　　你可好生招待了，若是出一点差错，小心我把你道观烧了！”
　　姨老太太半真半假威胁道。

　　这空智道长忙笑道“不敢”，一路亲自带着几人进了道观。

　　道观和王熙凤想的差不多大，刚一靠近，已经隐隐可以感觉到周遭氛围都是一变。
　　香烟弥漫的正殿早已经清场，周嬷嬷自觉停在了外头廊上。

　　姨老太太和这空智道长也不再说话，王熙凤也屏息敛神，扶着姨老太太肃穆上前。

　　空智道长在旁陪同，她二人便一一依礼上了香，等到一套流程全部结束，三人出了大殿，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好孩子，我去歇会，你也带着紫芸绿珠两个去各处逛逛吧，他这里景色极好，你在家里闷了这许多天了，正该散散才是。”
　　进了禅院，姨老太太便即笑道。

　　王熙凤点头，又询问了周嬷嬷各项准备，发现她果不愧是跟着老太太、姨老太太两个常来的，一应用度都准备妥当，甚至连隔壁禅院里王熙凤要用到的也都提前叮嘱了紫芸，周全细致，很是妥帖。

　　王熙凤不禁感叹，要不人说强将手下无弱兵的，宫里出来的人，又跟在老太太姊妹俩身边这么些年，果然不是一般的人。

　　“这里有紫芸打理就行了，绿珠，你陪我去后头走走，省得我留在这里，反倒妨碍了你紫芸姐姐做事。”
　　王熙凤看着紫芸一进了自己这边被安排的禅院就开始上下忙活起来，干脆笑道。

　　“姑娘自己想去玩，直说便是，如今倒来说嘴，我什么时候说过姑娘碍事的，这话要传了出去，奴婢成什么了。”
　　紫芸好笑，又翻出来件斗篷交给绿珠，提醒她刚刚上山才出了汗，一时不觉着什么，可山上气候多变，待会若是觉着冷了，可要想着给姑娘披上了，别着了凉才是。

　　“我知道了，紫芸姐姐只管放心，这里若是收拾妥当了，也只管自己歇歇吧。
　　方才上山，我听紫芸姐姐也喘得厉害呢，光听声音不看人的话，我还以为身边的是个年过七十的嬷嬷了呢！”
　　绿珠说着，知道紫芸要来打自己，赶紧抱着披风跑到了王熙凤身后。

　　“姑娘你别拦着她！我今天非撕了她的嘴不可！”
　　绿珠气得小脸都红了，生气地绕着她去捉绿珠。

　　“好了好了，你两个可消停些吧，这里可是道观，叫人听了，多不庄重。”
　　王熙凤也笑，不过到底有些顾忌，忙提醒道。

　　这话说了，紫芸才要收手，却见了绿珠却在王熙凤身后对自己吐了吐舌头，一副狐假虎威的样儿，忍不住又要去捉她。

　　王熙凤赶紧拉开，也不及多嘱咐什么，只快步抓了绿珠这小丫头往外走去，又回头笑道：
　　“好了好了！这小蹄子的确不像样，我把她带出去，好好替你教训她！行了吧！”

　　看着绿珠一边被王熙凤揪出去，一边还回头得意对自己眨眼的样子，紫芸气结，又不好追出去，只好恨恨作罢，只一心想着回头等晚上的，一定要好好收拾了绿珠这个丫头。

　　隔壁禅院里，王氏抬头，看向这边方向，眸光微闪，也勾了勾嘴角。

　　“姨老太太这回可放心了吧。
　　看咱们大姑娘的样儿，应该是心甘情愿跟来的，并没什么抗拒，看来，是真的放下那府里了。”
　　她的身后，周嬷嬷笑道。

　　“希望吧。
　　当年她出阁前，我和姐姐也算疼过她，虽然她任性离府是很不该，我和姐姐也实在是不忍苛责。
　　这次，好在她还算懂事，知道替自己，也替咱们家考虑，不枉我和姐姐疼她一场。”
　　姨老太太确实也放心了些许。

　　“大姑娘在贾府是受了大委屈了，否则哪能这样。
　　此次大姑娘能得两位贵人看重，可见也是她自己的造化，焉知不是两位老太太素日调教得好。
　　只是她现下脸色还有些不好，方才看她路上几次摇摇欲坠的，偏还只管关心姨老太太，也是让人心疼。”
　　周嬷嬷说着，也有些唏嘘。

　　“这倒是我疏忽了。
　　本想着咱们这样人家，便是为着诚心上香，也不必从山脚不行，九重石头台阶，也不过是走最后这一段罢了，这孩子又年纪轻轻的，谁知道竟累成这样。”
　　姨老太太摇头，也是叹了口气，
　　“这孩子倒还懂事，没有半道上说什么爬不动了之类的丧气话，只是身体到底是差了些。
　　回头提醒我，再寻个可靠的医生，给那孩子调理一番，也好预备着以后。”

　　“是呢，大姑娘脸上血色不好，看着也让人不放心，若是叫有心人……”
　　周嬷嬷话没说完，姨老太太一个眼神丢过来，她忙识趣闭了嘴，转换了话题。

　　不高的院墙外，王熙凤拉着一旁的绿珠，悄无声息地走远了。

　　“姑娘不生气吗？”绿珠问。

　　王熙凤看了她一眼，轻笑：“生什么气？”

　　绿珠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

　　“说吧，你也是从小儿跟着我一起长大的，虽然这些年咱们少见面，可你既然又跟了我，也算我们有缘，日后不必太过拘谨。”
　　王熙凤摆摆手，带着她一路随意走着，感觉这后山的空气真的是清新舒爽。

　　“两位贵人什么的……姨老太太的意思，难道是要将大姑娘……
　　可大姑娘才刚在贾府收了委屈，家里谁不知道？
　　如今这样说，难道是……是要姑娘改嫁？
　　可这也太过分了。
　　大姑娘虽然回了王家，可到底是贾家的媳妇，难道……”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

　　王熙凤回头，就见这小丫头捂着嘴，呆呆地看着自己。

　　“你也想明白了？”
　　王熙凤轻笑，恰好附近一个被雷劈过的树墩子，高矮正合适，她干脆便取了帕子擦干净，坐在那枯树墩子上，笑着抬头看绿珠，
　　“贾府这些时日只送了几次厚礼，却再不派人来提接我的事，一方面是时日尚短，另则，他们心里也知道自己理亏，所以没脸来找我。”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也是平儿通过沈嬷嬷等人打听来的消息。
　　薛宝钗帮着李纨和探春一道，协助王夫人管家，正式有了名分后便开始插手各种事项，渐渐地，已经连李纨和探春都被她越过去，王夫人甚至几次有了为难之事，都只找了薛宝钗帮忙，十分重用。

　　按照王熙凤和平儿的分析，只怕薛家没少贴钱，解决了王夫人的荷包危机。
　　既然贾府暂时不缺钱，王夫人也不必搭上自己的嫁妆，她自然暂时不会着急接王熙凤回去。

　　至于贾母么，虽然几次来信，每每都要提及吩咐贾琏亲自来接自己回去之事，只是贾琏显然也不是个听话的傀儡，看贾母每以他公事繁忙暂时分不得身为借口，王熙凤一想起来就想笑。

　　什么公务？安慰回春楼的寂寞美人吗？
　　打量她真的回了王家就成了个聋子不成，这满京城的王宫贵胄，还有谁不知道贾府媳妇孕中被夫君气得小产，因而一怒回了娘家，贾府二爷自暴自弃，日日只留恋烟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