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拥抱的恋人》山上风下

24、见面

　　“贝壳……”

　　听到这个昵称的瞬间蒋贝整个呼吸都停滞了几秒。

　　只有赵林瀚这么叫他。

　　赵林瀚像个长不大的大男孩，有着简单又直接的浪漫。有一年寒假结束，赵林瀚一回来就兴致勃勃地去找蒋贝，故作神秘地对他说：“你闭上眼睛，我有东西给你看。”

　　蒋贝配合地阖上眼，接着感觉到一个质地坚硬却轻巧的东西落入手中，他有些好奇地睁眼，发现是枚白色的贝壳。

　　贝壳在海边遍地都是，但他手心里的这个通体银白，完全没有瑕疵，非常漂亮。

　　看出来蒋贝很喜欢他准备的惊喜，赵林瀚语气里都是兴奋，“寒假让你和我一起去海南你不去，这是我在海边找到的，我看到好多人在那捡贝壳，就想找一枚最好看的送给你！”

　　他像个等待老师夸奖的小孩，指着蒋贝手里的白色贝壳说：“这个好看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一看就觉得和你很像！你爸妈给你取名字取得真好，贝壳！蒋贝壳！以后我干脆这么叫你吧！”

　　他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称呼很满意，加重语气又补充了句，“只有我能这么叫。”

　　蒋贝确实喜欢那枚贝壳，没有反驳他的话，那之后赵林瀚常这么叫他。

　　回忆只是刹那，蒋贝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甚至做不出任何动作。

　　对方抓住机会开口，“别挂电话！我不会纠缠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要结婚了……”

　　听到这个消息蒋贝依然沉默。

　　“我这几天在X市，我知道你在这，当时我们分开的太突然，我心里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所以我想在结婚前再和你见一面，好好和过去告个别。”赵林瀚的语气接近哀求，“我今晚八点的飞机回去，走之前我们……见个面好吗？”

　　蒋贝觉得自己已经放下过往种种，却始终犹豫着没删掉赵林瀚的微信好友，也许是对这段感情的戛然而止抱有太多遗憾，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蒋贝低声回应了个“好”字。

　　终于又听到蒋贝的声音，赵林瀚的欣喜不加掩饰的从另一端传递过来，他提高音量说道:“我把地址发给你！”

　　“嗯。”

　　放下电话，蒋贝将炖汤的火调小，一出厨房便对上了穆行带着些许探寻的目光，他下意识垂下眼避开。

　　“我有点事得提前走，鱼汤已经炖上了。”没等穆行回答他就转过了身。

　　感觉到他从刚才接到电话情绪就不对劲，穆行跟到门口不放心地问：“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蒋贝道了句“没事”便出了门。

　　等鲜香四溢的鱼汤炖好上桌，穆行喝了几口却觉得尝不出滋味。

　　到底是谁的电话让蒋贝这么着急出去？自己对蒋贝是不是有点太上心了？

　　这种心神不宁的感觉让穆行眉宇间凝起一团阴云，胸腔也像聚起了股无名火。他发出一条微信也出了门。

　　另一边，蒋贝打车到了赵林瀚发来的地址，是个高级酒店里的茶座。赵林瀚家里条件很好，他当老师只是因为喜欢运动，而他父母希望他有个轻松体面又稳定的工作。

　　赵林瀚被分到和蒋贝一起的那个二线城市，本来是呆不住要走的，但因为蒋贝留了下来。两个人在一起后，他嫌单位安排的公租房太小，条件太简陋，不止一次跟蒋贝提起想出去租房住，要蒋贝和他一起，都被蒋贝拒绝，为了和蒋贝近一点，他也只好一直住着公租房。但他到外面一直都挺舍得花钱，不会亏待自己，住高档酒店就是他的风格。

　　走进大厅，蒋贝一眼看到了赵林瀚，对方的目光一直盯着门口，看到他立即站起来向他招手。

　　等蒋贝过来坐下，赵林瀚按耐住心里的激动，问起蒋贝：“在这边习惯吗？”

　　“挺好的。”蒋贝桌前已经放着一杯绿茶，他习惯喝这个，赵林瀚提前点好，这会儿已经不烫嘴了。

　　“我其实之前就知道了你的新号码，但一直没联系你，怕打扰到你。”说了两句后赵林瀚停顿了下，发现蒋贝的目光一直没望向他，眼神黯了黯，继续说道，“我回老家了，还是在一所初中当体育老师，下个月……结婚，对方是个音乐老师，是家里安排相亲认识的。”他紧盯着蒋贝，希望得到他的回应。

　　他说话时蒋贝将手里握着的玻璃茶杯在掌心转了两圈，盯着随着水杯转动的茶叶，看它们慢慢落入杯底，之后笑着回道：“挺好的，祝你们新婚愉快，白头偕老。”

　　这不是赵林瀚想要的反应，他的手紧紧攥着玻璃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关节泛白，像要将手里的杯子捏碎。

　　自己的祝福对方没有反应，蒋贝终于抬眸望了眼赵林瀚，想起来什么又接着说：“你那太远了，我这边也走不开，就不去参加婚礼了。”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我提前转给你礼金吧。”

　　听到这句话，赵林瀚一把按住他拿着手机的手，反应过来他们现在的关系做这个举动不合适，尴尬地挤出个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再对你说句对不起。”

　　穆行走进酒店，视线无意间瞟过大堂旁的茶座，看到熟悉的身影时脚步一顿。

　　茶座紧挨着酒店大堂，中间是富丽堂皇的玻璃隔断，怀疑是自己眼花，穆行朝那边走近了些再看，确定了是蒋贝在那，他对面是个年轻男人，正对他说着什么。

　　这样的场景让穆行莫名有些不快，紧接着又看到那个男人突然激动地按住蒋贝的手，虽然蒋贝立马将手抽开，但这个画面还是刺到了穆行的神经。

　　他蓦地转身，脚步仿佛都带上了火气，电梯在高层停下，穆行走向长廊尽头的一间房，这是离他小区和公司最近的高档酒店，他在这有个包间。

　　门一开，一声娇俏的女声传来，“穆总，你都多久没找我了，我还以为你另有新欢了呢。”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个身材姣好，容貌艳丽的女人，一头黑亮的长发披散而下，女人上前抱住了刚走进门的穆行。

　　虽然是独身主义，但穆行毕竟是个正常男人，有正常的需求，他正式交往过的女人就徐悠悠一个，也正是这段经历让他觉得谈恋爱太麻烦，他不想再耽误别人，没再和谁谈过恋爱，不过一直有固定的伴侣，需要时便约着见面，穆行给了这个女人一张卡，代表这只是金钱交易。

　　长发女人很久没见到穆行，虽然只是这种关系，但能碰到穆行这样帅气多金又出手大方的人，她当然喜欢，不过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穆行不会喜欢她，也不会给她除了金钱以外别的承诺，她不会奢望别的，穆行很满意她这一点。

　　穆行很多天没约过她，她还担心穆行是不是不会找她了，没想到下午就收到了穆行的微信，她高兴得立马收拾好赶了过来，穆行一进来她就控制不住想念地上前抱住穆行，扯下他的衬衫领子吻了上去。

　　以往的穆行虽然也不太主动，却还是会给她该有的回应，但今天的穆行似乎不在状态，她更加卖力地吻他，将他的衬衫拉扯开，手覆上他的胸膛，然而穆行皱着眉，心里明显在想着别的事。

　　她觉得自己在亲吻一个冰冷的雕塑，突然穆行将她推到一边，边扣衬衫扣子边对她说：“我还有事，你先回去。”

　　“穆行你怎么了……你别走。”女人拉住他的手，声音近乎恳求。

　　她只求能偶尔和穆行在一起，这次她突然有种强烈的感觉，穆行以后不会再找她了，她以后都见不到穆行了！她的手开始颤抖，泪顺着精致的脸颊滑下。

　　没理她的恳求，穆行决绝地抽出手，快步出门，直接去了经理室。

　　***

　　今天的见面结束，蒋贝从椅子上起身，赵林瀚跟着站起，望着蒋贝语气郑重地说：“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蒋贝正视他的目光，肯定地点头：“我会的，再见！”

　　“再见！”

　　蒋贝转身向外走，和赵林瀚见了面好好道个别，过去几年的纠缠就算正式放下，他感到心里终于轻松。

　　“蒋贝！”

　　刚走到大厅他就被赵林瀚叫住了，赵林瀚跑过来在他跟前停下，神情焦急地说:“我的机票不见了！”

　　赵林翰一直是个马虎的人，东西随手一丢，要用的时候就找不到，蒋贝已经习惯了给他找东西。

　　机票丢了蒋贝也不意外，连忙问他：“你放哪了？之前去过哪些地方？”

　　赵林瀚一边在包里翻找一边急得冒汗，“我过来的时候经过了停车场，还有可能落我房间了。”

　　他将房卡递到蒋贝手中，着急道：“时间来不及了！麻烦你帮个忙，咱倆分头行动，我去停车场，你帮我去房间看下好吗？我还没退房，应该还没打扫卫生。”

　　蒋贝不疑有他，立即接过房卡跑向电梯，赵林瀚也慌忙地向门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