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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   除夕清早去坟前告慰逝者,烧些纸钱,这是多地共有的一个习俗,目的是让已逝的亲人在地下拣些纸钱也好过个年。

      一大早,东方靖就又去了秋山上,给母亲烧些纸钱说了会儿话才下山来。

      他也没直接回去,而是让阿骏开车去了警署,询问卢远案子有没有新的进展,莫署长嘴上先说着知无不言,又说尽破案的难处,打了一圈太极之后恭恭敬敬地把人送出了警署。

      老何原本想找署长谈论案子的事,见莫署长在招待东方靖,就躲在一旁没出来,直到莫署长把人送走,他才从边角处凑过来。

      “署长,东方靖的嫌疑不是被排除了吗,您还让他来警署干嘛?”

      莫署长一个不妨,被老何吓得一激灵,他缓了缓神色,勾起嘴角:“你个老东西,又躲在哪儿看好戏了?”

      “您看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不是,我是找您来汇报案子的新情况的,”老何说着把手里的资料捧上去。

      “林城呢?他一个出现场查案的不管这档子事,让你这个尸检房的过来,这警署还有没有点规矩了,”莫署长说着接过资料,语气虽严厉,神情却也淡然,林城跟着他也将近有十年了,为人处事也算面面俱到,要不是特殊情况,定不会把资料交给老何让他代为转交,所以莫署长也就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的要问责。

      老何对莫署长的脾气秉性再熟悉不过,也不辩解,只努努嘴冲着东方靖的车子离开的方向:“这位爷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当是我让他来的?今儿可是除夕,老子不回家陪老婆孩子,兴的哪门子风,作哪门子的浪啊,”莫署长肥胖的脸上,一双贼精的眼睛慢慢聚光,眯了起来,“东方靖已经洗脱了嫌疑,却还对这案子如此上心,恐怕这件事不简单哪。”

      “我说我的莫大署长,咱分析案情也到里边去成不成,我这把老骨头站在这风口吹了这半天,敢情您老是一眼没瞧见。”

      莫署长斜过眼来,看着老何抱成一团,忍不住笑起来,抬脚往里走着:“平日里都是你这老东西笑话我,现在怎么样,轮到我笑话笑话你了吧。”

      进到里面,老何也暖和了不少,又有了精神头,咧嘴笑着:“咱也别谁笑话谁了,今儿个除夕,我和你嫂子商量好搁家炒了几个下酒菜,晚上一起到我那喝两杯怎么样,叫上弟妹和晓晓。”

      “可算说了句中用的,就这么说定了,你是知道我的,无肉不欢。”

      “保管你吃美喝美。”

      莫署长进到办公室翻开手上的资料,被一张照片吸引了目光,他指着照片抬头问老何:“这是什么?”

      “嗐,这不是上次去案发地收集证据嘛,林城让底下人把找到的可疑物品都拍照留存了,这是署里的老规矩,就是没想到底下那家伙是刚来不久的,去拿照片的时候落了这一张,幸好林城及时发现送了过来,”老何说着还观察着莫署长变得阴沉的脸,这种疏漏对于一个破案的警探来说是非常致命的,老何心下清楚,可这关系到底还在,又是一个警署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兄弟,这时候他不挺身而出也说不过去。

      他绕过桌子来到莫署长身后,帮他按着肩,捶着背,吹着耳旁风:“要我说,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事是林城的错儿,不过念在他往日里工作还算尽职尽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您就宽宏大量,饶了他这次吧,”老何说完,想了想,又添补上一句“明儿就大年初一了”。

      是啊,明儿就是年初一,哪个有脑子的上司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朝底下人发难,毕竟影响的是来年手底下人的心气儿和劲头儿,这道理莫署长心里明镜儿似的,他这才明白自己是有火没处撒了。

      “我说今儿他怎么不自己来,反而托你,原来是搁这儿等我呢,”莫署长侧过脸,用眼尾的余光扫着老何,“也难得你这老东西肯为他说句话。”

      “还是署长平日里教导有方,”老何笑起来,咧出一口黄牙,那是常年抽烟留下的痕迹,“团结才是工作的第一要素嘛。”

      莫署长懒得理这个老油条,“别贫了,你瞧这照片拍的是不是一根绳?”

      “是根辟邪的红绳,你嫂子说我整日里跟这些尸体打交道,不吉利,又怕把脏东西带回家去,所以就去庙里帮我求了一根,喏,现如今还在我脖子里挂着呢,”老何解了领口两颗纽子,掏出脖子上戴的那根红绳。

      莫署长哈哈一笑:“你不是平日里最不信这个,怎么也给自己套了个圈子。”

      “不戴你嫂子不放心,左右于我无碍,又能让她安心,也算是两全其美了。”

      “是这个理儿,”莫署长将老何脖子上的红绳和照片上的对比一下,确实一样,只是照片上的红绳像是有些年月了,已经起了毛,有一处位置还偏细了些。

      “你看这偏细的位置,红绳毛线起的更多,应该是上面佩有饰物,日子长久才磨成这样。”

      老何瞧着莫署长手指的位置,点了点头,“果然如此,你说,这红绳有没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也不尽然,”莫署长放下照片摇了摇头,“你也说了这是辟邪用的,去庙里就能求来,恐怕这顺平县城里有不少人都戴着,那秋山也不是什么人迹罕至之地,说不定是有人不小心掉在那里的,用这个作为证据,理由不够充分。”

      “那这个就不管了?”

      “我说的是‘说不定’,就算不是凶手的,也算是一个调查方向,回头你告诉林城一声,这是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他就明白该怎么做了。”

      “老狐狸,瞧你那小心眼的样儿,”老何作势要走,还不忘揶揄莫署长一句。

      莫署长只是笑笑,摆手让他出去了。

      阿骏开着车子往家走的时候,一直不明白东方靖去一趟警署究竟有什么目的,心里踌躇半天,到底还是没忍住:“少爷,你平白的去警署干嘛,没的惹人怀疑。”

      “我就是去给莫署长提个醒儿,就算哪天真查出什么蛛丝马迹了,也不能轻易论断,我来过问一回,他到时才能卖我几分薄面,看我的意思行事,”东方靖闭着眼睛养着神,唇角微微上扬。

      “你说你过问这个干嘛,先是被当作嫌疑人被带去警署,好不容易洗清了嫌疑,换了旁人绕着警署走都还嫌不够,你可好,还专程跑一趟,”阿骏念叨着,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少爷,你过问这件事,卢远该不会真是你杀的吧,那天晚上你可是到秋山上去了......”

      “阿骏,愈发没规矩了,”东方靖厉声斥道,他睁开眼望着阿骏讪讪的样子,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缓和了口气又说:“你放心好了,人不是我杀的,不过我知道是谁杀的,而且是亲眼所见。”

      阿骏听到前半句,忐忑不安的心刚放下,听到后半句不由得又紧张起来,“那你怎么不告诉莫署长,早点抓住凶手啊。”

      “抓凶手?”东方靖冷哼一声,“这凶手不光不能抓,我还要保护他,这才是我今日去警署的主要目的,警署那边若查不出端倪也就罢了,若是查出蛛丝马迹,莫署长就明白我今日去的目的了,在怎么处置上才会裁度衡量。”

      阿骏不禁咂舌,听东方靖如此淡然的说着杀人之事,他有些懊悔那天晚上没有跟东方靖一起出去了,他不想让东方靖牵涉进这种危险的事情里。

      但是看到他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又稍稍安心了一些。

      褚南风在院子里指挥着底下的人给府里四处张灯结彩,完了又放了一些人出去回家守岁,折腾了整整一天,到天落了黑才从厨房里照看着传年夜饭到前堂。

      他怕东方靖不肯去前堂吃这桌年夜饭,又跑去留芳园看了看,园内的小厮见着褚南风忙笑着上前招呼:“褚管家今日辛苦,晚上可要早些回去陪家里人守岁?”

      按理来说,年夜饭上了桌他今天的工作就算圆满完成了,理应功成身退,早些回家去的,但是他头前答应了今日留在留芳园内陪东方靖,这话也不方便与外人说道,只得搪塞过去。

      “少爷在园子里吗?”

      “褚管家不知道?少爷早早就过去前堂了,也是稀罕,平日里少爷可是鲜少陪老爷吃饭的,今儿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吧。”

      “主子们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想来是我平日里对你们甚少管教,才有你这般放肆,”褚南风略略正色斥道,“若再叫我听见这些不成体统的话,你也就不用在府里当差了。”

      褚南风将小厮好一顿训斥,知道东方靖去了前堂也就不在留芳园内停留,去了厨房盯着年夜饭上桌的事。

      那小厮命唤陆海,是二姨太叫进来的,也是七弯八绕托了许多的关系才搭上二姨太这条船,本来以为进来能到二姨太跟前伺候,想着凭着自己一张巧嘴节节高升是少不了的,没想到二姨太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叫进来也是交给了管家分置,于是就被安排进了留芳园。

      那时东方靖也还没回来,眼瞧着一味的清扫园子没有出路,陆海就想去找二姨太说道几句,给自己换个好点的差使,没想到二姨太身边的丫头随便就把他打发了,连二姨太的面都不曾见到。

      陆海气急想要一走了之,可外头又寻不到什么好的差使,每个月又有固定的月钱可拿,只得咬咬牙忍了下来。

      后来东方靖回来,陆海又看到了希望,东方靖好歹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继承全部家业的,要是傍上这棵大树,还愁往后没有好日子盼吗。

      可他哪知道东方靖身边有了个阿骏,贴身伺候的事根本轮不到他,这条路被堵死他又另辟蹊径,想要讨好阿骏来换取在东方靖面前露脸的机会。

      只是阿骏就是铁板一块,他要是看不上谁,甭管他耍什么花样也依旧入不得他的眼,陆海本就长的尖嘴猴腮,谄媚起来,眼里的算计藏都藏不住,阿骏虽心思单纯没有城府,不过跟了东方靖这些年也略懂看人之道,他第一眼瞧见陆海就讨厌的紧,没把他撵出留芳园已经是他最大的善心了,要是想借由他贪图别的,根本是痴人说梦。

      如此陆海如今仍是负责在庭院内洒扫的小厮,一直郁郁不得志,今天除夕他本想回去和家人一起守岁,想着家里的饭菜难以入口,又想着今晚工钱是翻倍拿的,明日初一,主子还有赏赐,就舍不得出去了。

      留芳园里伺候的人要么跟着东方靖去前堂伺候了,要么回家了,只有他一人独守留芳园,一个人郁闷又煎熬,看到褚南风来,瞬间兴奋起来,这才口无遮拦说了这些话。

      他说完就自知失言,但也知道褚南风平日里极好言语,想着也不妨事,没想到被他好一通训斥,陆海长这么大还没被人如此数落,一时脸上下不来,只觉得双颊火辣辣的疼。

      待褚南风走后,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压低了声音叫骂着:“什么东西,还不是仗着爬上了大少爷的床才敢这般张狂,哪天栽到你陆爷手里,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狠话往往是在人后说的,毕竟人前说的实现不了,到时候打的也是自己的脸,陆海深知这一点儿,他的聪明劲儿都用在钻研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上了。

      褚南风在厨房里看着菜一道道的端出去,这些菜是他和厨房里的厨娘们一同商量的,还特意给每道菜都取了个好听喜庆的名儿,并想好吉祥的寓意教给端菜的丫头,每端上一道,既要报上菜名儿,也要说出寓意,如此一道菜才算圆满的上桌。

      那些端菜的丫头也是第一次经历这个,既觉新鲜有趣,也觉得添了名儿和寓意的菜也更可口了,尤其是端上桌后主子听着欢喜,给了不少的赏钱。

      拿了钱总是欢喜的,底下的丫头都不由得更感激褚南风了,这下也不为没有回去守岁而愁眉不展了,虽说工钱是加了倍,为了生计没有办法,不过心里也都有些不情不愿。

      现在不同了,主子亲自打赏,这可不是工钱加倍可比的了,就连厨房里的厨娘也是跟着沾光,人人有份,大家伙念着主子的好也同样念褚南风的好,不好上主子跟前磕头,却能围着褚南风一通感激。

      褚南风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以致于没看到远处一双狠戾的目光,此刻正死死地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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