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铭记的你》余尽秋

3、第3章

　　大二迎新生那天，黄启清作为负责人，也要去现场帮忙。

　　她和舍友出去打完午饭回来，转角就看见晒得满头大汗的黄启清，见到她，他走上来想蹭个抱抱。

　　夏若萱嫌弃地把他推开，“一身汗臭味，可别靠近我了。”

　　她忽略黄启清在身后怨念的眼神，继续往前走，走过几步，偷偷回头去看的时候，黄启清已经被新生叫去帮忙扛行李了。

　　她小声地啧了一声，让舍友帮忙把饭盒提上去后，跑到食堂，买了一杯冷藏的矿泉水，准备拿给他。

　　夏若萱在支起的帐篷那等了一会，很快就看到黄启清匆匆赶来的身影，见到她，他脸上很快挂起一丝惊喜，“你怎么来了？”

　　“喏。”她举起手中的水，“来给你送水。”

　　他开心地冲上来抱住她，夏若萱皱了皱眉，这回倒是没有推开他。

　　“我们这里有水啊。”坐在这里的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说道，但很快，他的头就被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我们这的水和女朋友送的水能一样吗？”

　　他这话讲完，帐篷里发出此起彼伏的哦~的声音，“大白天的就开始虐狗了。”

　　黄启清才不管他们，他将夏若萱拉到一旁阴凉处，“那你先回去吗？晚上我找你吃饭。”

　　“好。”

　　梦中的场景转换总是很快，夏若萱还沉浸在其中的情绪中，画面一转，她就模模糊糊地被带到了下个情景。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她站在宿舍楼梯口处，举着电话，声音带着哭腔。

　　她很少哭，这次哭是因为突然得知自己家的宠物走了，舍友都在午睡，她睡了个午觉起来，却觉得心里没来由得空虚。

　　她莫名很想见黄启清。

　　本来她没想哭的，在和黄启清诉说的过程却绷不住情绪，直接哭了出来，但黄启清下午有课，所以一时半会也没办法赶回来。

　　“好想你。”她吸了吸鼻子。

　　哭了一场，情绪宣泄得也差不多了，她刚准备挂下电话，转身回宿舍，一抬头，却看见从楼梯口匆匆跑上来的黄启清，他气喘得急，夏若萱保持着将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呆呆地愣在原地。

　　然后黄启清冲上来抱住了她。

　　她没忍住，眼泪在他冲上来抱住她的那一刻径直落下。

　　“你怎么……怎么来了啊，你不是在上课吗？”

　　“逃课了。”

　　“我在6楼，你怎么跑楼梯？”

　　“等不了电梯了。”黄启清此刻耐心十足，一个个回答她的问题。

　　听见他的回答，夏若萱回抱住他，将头枕在他肩膀上，她觉得，自己刚才出现的那些空虚感全都随着这个拥抱化作了无形。

　　“谢谢你。”她趴在他的肩膀上，方才已经平复的情绪又涌现了出来，她放纵自己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小声啜泣着。

　　黄启清拍了拍她的头，就这么一直任由她抱着，两人抱了许久，直到下课时间到来，往来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他们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分开。

　　梦境迅速转变，她跟黄启清分开的下一刻，夏若萱来到了一间教室。

　　看着坐在教室里的夏若萱和黄启清，她突然便不太想出现在这里。

　　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但是耳边还是传来了他们的对话，“考试结束后，我们去爬山。”

　　“嗯。”夏若萱停下手中的笔，偏头看他，朝他笑了笑。

　　那时候，没人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实现的约定，他们期盼着期末考快点结束，后来，夏若萱盼来了结束的考试，却没有盼来他的赴约。

　　黄启清见义勇为的事情也只在他们之间小范围传开，除了他们这些人，没有人知道，曾经有一个叫黄启清的人，为了救别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夏若萱拽着被子的手紧了紧，她脸上开始渗出细汗，突然，放在边缘的充电器无端掉了下去，嘭的一声，将她迅速从梦境中拽了出来。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胸膛不受控地起伏着，才意识到刚才是做了一场梦，她拽着被子，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不太记得清自己哭了多久，只是这一整晚，夏若萱都处在哭了睡，睡了哭的状态中，第二天天一亮，她的眼睛早已红肿一片，她迷茫地盯着自己旁边那只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

　　很累，不想动。

　　她一直窝在床上，似乎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思绪太过混乱，她也不知道自己想了什么。

　　但她唯一清楚的是，她真的很想见黄启清。
　　如果重来一回，那天满身是汗的黄启清跑过来抱她，她一定不会推开他。

　　放在桌上的手机电话铃声恰在此时响起，她将视线缓慢地投过去，仍然没有动作。

　　电话铃声足足响了一分钟，另一边的人才像是耐心耗尽，将电话挂了。

　　不过没多久，这电话铃声又重新响了起来。

　　夏若萱闭了闭眼，还是撑起身子，走过去拿起手机，接了电话。

　　“嘿，你在干嘛呢，打两次才接我电话，今天是你生日，我今晚去找你呗。”这人是她的死党，也是大学时期的舍友，她和黄启清的事情她也都知道。

　　“不要，今天不想过生日。”这一开口，夏若萱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

　　“天哪，你声音怎么成这样了，你没事吧？”电话那头传来有些担忧的声音。

　　夏若萱摇摇头，“没事，我今天没什么心情，就不过生日了。”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她们又聊了几句，随后便挂了电话。

　　夏若萱踱步回到床上，她将枕头立起，靠在枕头上，静静地发着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她将手机拿起，是送餐电话，“喂，您好，您点的外卖放到门口了。”

　　外卖？

　　她皱起眉头，这才注意到被她忽略的微信消息：虽然你说心情不好，但还是给你订了个蛋糕，好歹今天生日，生日快乐！

　　夏若萱下楼拿到了蛋糕，她将蛋糕放在桌上，好像这是个什么稀奇玩意似的，一直盯着不眨眼。

　　她最终还是拆开了蛋糕，将蜡烛插上去的时候，她苦笑了一下。

　　许下如往常一般的愿望：

　　我希望，能在梦里多见见黄启清。

　　她睁开眼，将蜡烛吹灭，又将蜡烛取下，勉强切了一点蛋糕吃下，随后趴在桌子上，盯着蛋糕发呆。

　　她又一次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外面阳光正好落在她靠窗边的桌子上，她不适地眯了眯眼睛，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同学，请问这位置有人吗？”

　　她平缓的心跳在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她将头转过去，目光里正是穿着高中校服的黄启清。

　　她的眼睛一下子湿润起来，哽着声音开口，“没人。”

　　她将椅子往里边挪，好让黄启清进去。

　　她的愿望实现了，她真的在梦里又见到了黄启清。

　　夏若萱没有意识到自己一直将目光落在黄启清身上，直到他有些疑惑地转过来看她，她才有所察觉，不好意思地将头扭过来。

　　“我记得你，之前我领校服的时候你就站我前面。”黄启清忽然开口。

　　听他这么说，夏若萱将头转过去，“你说，你领校服的时候见过我？”

　　黄启清点头。

　　这梦境与她现实第一次和黄启清见面的情况是一样的，而这件事，是在他们在一起后某一次谈话中黄启清无意提到的。

　　她将椅子挪得离黄启清近了些，既然是场梦，那大胆一点也没有什么。

　　黄启清见她动作，只是冲她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

　　也不知道梦境什么时候结束，她直直盯着黄启清，在心里祈祷这场梦持续的时间能久点。

　　越久越好。

　　这节课是物理课，看着蒋明一步步走上讲台，将一只手撑在讲台上，一只手随手翻书时，她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这感觉，真的好像回到了高中课堂。

　　尤其是在蒋明点到她上黑板写答案，她慢腾腾走上去，班上的人对她头来目光的时候。

　　这梦境，好真实。

　　不知什么心理驱使下，她突然偏头，看了一眼挂在黑板左边的时钟，现在是下午3点20分。

　　他们是3点开始上的课。

　　也就是说，现在才过去20分钟。

　　作为一个梦境，时间的流速是不是也太正常了？

　　走到黑板处的时候，她看着黑板上自己早已忘记如何作答的题目，突然伸出左手，在自己的右手上轻掐了一下。

　　手上传来痛感的时候，耳边也传来了陈明开玩笑的声音，“你当你在罚站呢，快拿起粉笔做题啊。”

　　她骤然往黄启清的方向望去，发现黄启清也在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