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思夕念锁定你》阿月珲紫

9、聚会

　　出租屋面积不大，很明显是一个单身宿舍。靠门处似个客厅，中间搁着一张别致的长方形玻璃矮桌，二张双人的布艺沙发围着矮桌。布艺沙发色调素雅，沙发及矮桌下面铺着浅灰色碎花地毯。

　　沙发旁靠墙有一部正在转动着的唱片机，萨克斯那悠扬而又哀伤的音乐声正悠然不断地从唱片机下的音响里传出来。正中的沙发对面靠墙有一部电视机。

　　靠门处有一个简易鞋架。鞋架上搁有一双罕见的老式手工红蓝花鞋垫，很引人注目。靠门两侧的墙角分别放有一台冰箱与一台消毒碗柜。

　　屋子靠里边窗户下有一张书桌，书桌上一部台式电脑。书桌的一侧是一张单人床，另一侧的墙角放着一个衣柜，挨着衣柜搁着一个精美的藤制书架。书架下层有《中国通史》、《美的历程》、《美学散步》、《古典吉他曲谱》等 ，还有国内外名人的传记。

　　往上看，她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书架上层的文学书籍中竟然有一本周汝昌的《红楼梦新证》，其中还有《唐诗鉴赏辞典》、《宋词鉴赏辞典》。巧的是，这三本书熙若也有，而且还很喜欢。她从图书馆借的《红楼梦新证》，现在李毓那儿。学中文的李毓也是一个红迷。

　　书架上除了不少书籍与唱片，还搁了几件极富创意的工艺品，有独特的美感，让人眼前一亮。书架上方装有一部分体式空调，没开。

　　屋顶中央有一个吊扇正在无声地转动着，给屋子带来一丝丝清凉。房间虽小，但五脏俱全。整个房间是蓝灰色的基调，布置得简洁雅致，禁欲。

　　屋子里没有见到主人，也没有炉具，却听见屋子旁边传来锅铲在铁锅上不停炒菜特有的碰击声，并飘来一阵阵夹带着干辣的肉香，在这个饭点引人垂涎欲滴。

　　这阵子屋子的主人肯定是在外面的厨房里忙碌着。熙若第一次来这个江西老乡家，也不好随便恣意张望或四处走动。

　　罗虹的丈夫坐下来与她们聊了几句，就起身出去帮忙。

　　不会儿，炒菜声消停下来。有一高个男人身着白色工字背心与黑色休闲中裤，腰上系着咖啡色围裙，双手端着菜，从屋外走进来。因逆着光，熙若一时没看清来人的脸。

　　当逐渐看清来人的俊脸后，她瞬间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迟未露面的主人竟然是许琛，他眼里满是得逞的狡黠与愉悦。熙若气恼地拿眼干瞪着他，心里却是再次相见的欣喜。罗虹夫妇二人见到后，不禁相视而笑。

　　许琛与罗虹的丈夫将做好的菜一一摆上沙发前的矮桌，将不大的桌面挤得满满的。罗姐也帮忙着摆放碗筷。

　　在这个空档，熙若站起身，迅速地环顾整个屋子的每个角落，赫然发现书桌与书架之间的墙角，有一把淡黄色的吉他隐身在那里，她怪自己之前竟然没有觉察，早些发现。

　　熙若以为许琛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没想到他的厨艺却超级地棒，每道菜都做得很美味可口，是家乡地道的味道。特别是土鸡汤味道鲜美、青椒炒肉嫩香爽口、冬笋干烧肉肥而不腻、牛肉炒粉肉嫩粉软……

　　沙发旁的唱机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关掉了。罗虹夫妇坐在一边的沙发上，熙若只能与许琛坐在同一张沙发上。熙若与许琛靠得这样近，一开始她有点不自在，后来四个人边喝啤酒边吃菜，不时聊着天，气氛逐渐变得轻松融洽，她也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了他们中间的一员。

　　罗虹夫妇没有忘记他们媒人的身份，非常尽忠职守。在聊天过程中，不时用各种生活事例夸奖与佐证许琛身上的优秀品质，试图树立与巩固他在熙若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罗虹的丈夫是许琛的发小，更是不遗余力。

　　“小方，你不知道吧，许琛从小就生得一副好皮囊，自穿开裆裤就开始招女孩子喜欢，就懂得英雄救美……”

　　“喂喂喂，奕平，你会不会说人话？你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呀？”许琛连忙打断他的话，用空啤酒瓶假装要敲发小的脑袋，两个人闹成一团。

　　罗虹被二人逗得乐不可支，她显然已习惯他们之间的打闹。熙若在一旁掩嘴偷笑。

　　许琛怎么也管不住发小的嘴，刘奕平继续采用似贬实褒的搞笑风格，断断续续说了许琛的很多事情，有陈年糗事，也有英勇事迹。

　　熙若印象最深的其中有两件，一件是许琛十岁前就二度奋不顾身地救起了落水小伙伴的生命，第二件是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助家乡一个贫困学子圆梦。这些都使她对许琛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对这个男人更是添多一份好感。

　　吃完晚饭后，熙若配合罗虹一起收拾碗筷，放进一个大搪瓷盆里，正准备拿去清洗，却被许琛态度坚决地阻止了。他说放在那儿不用管，先坐下来喝喝茶，等会儿他再洗。

　　于是，他们一起围坐在玻璃矮桌旁喝茶聊天。熙若透过玻璃桌面，看见下面的搁架上还放有一些袋装的东西，“合桃酥” 的字样隐约可见。她看见后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八点半时，罗虹夫妇起身准备离开。熙若也跟着想一起走，却被罗虹一把按在沙发上，说：“小方，天还早着呢，你着什么急！我知道你就住附近，再呆一会儿吧，反正你回去一个人也没什么事。你再喝喝茶，等会儿让许琛送你回去。”

　　熙若也不好推辞，只得留下来，她感觉自己又被卖了，而且还被卖得理所当然，真可谓“老乡见老乡，背后摆一道。”

　　罗虹夫妇走后，方熙若与许琛单独相处时，心绪杂乱，有点手足无措。

　　“熙若，你现在不会还把我许琛当坏人吧？你先坐下，喝喝茶。我去洗碗。等忙完了，我弹吉他给你听，好吗？”许琛靠近她说道 。

　　他说话时，她可以清楚地看见他上下移动的喉结。他声音低沉带有磁性，浑身散发着清冽的男性气息，并夹杂着油烟、啤酒及绿茶的复杂香气，很是撩人。

　　她不禁心神有点慌乱，脸色微红，忙说道：“我不能白吃你的饭，让我来洗碗吧。上次在车站吃了你的饼，我就一直想为你做点什么。”她说完，就躬身将沙发旁盛碗筷的搪瓷盆搬起来，向屋外走。

　　许琛听后俊目含笑，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同时跟着她走了出去。门外的走廊上有公用的清洗池。走廊上方亮着一个昏黄的白炽灯，没其他人。

　　熙若在走廊上的清洗池前还没站定，就有一双大手从背后伸向她身前。她吃惊地猛往后退了一步，正好落入并紧贴在一个宽大灼热的怀抱里，清冽的男性气息顿时包裹着她全身。

　　她的心口一窒，急于想挣脱，惊慌地颤声道：“许琛，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却听见许琛在耳边低笑道：“熙若，你想多了，我只是想帮你系上围裙。”

　　熙若低头一看，发现许琛正将他刚用过的围裙往她腰上围。她羞愤地一把从他手中夺过围裙，喊道：“你走开，我自已来！”许琛只好笑着退后走开。熙若将围裙展开，反手在背后系好，然后麻利地洗刷起碗筷锅勺。

　　在许琛的引领下，她将先洗刷干净的锅勺放到公用厨房里的一个灶台上。一旁的砧板上搁了一把崭新的菜刀，瞬间吸引了她的注意：“我认识这把刀。”

　　“你认识也不奇怪，菜刀都长得差不多样。”她的说法让许琛感到好笑。

　　“然而这把刀跟别的菜刀不一样，它还可以驱邪惩恶。”熙若伸手将刀柄握在手中，一本正经地道。

　　“此话怎讲？”许琛不解。

　　“你看，这把刀是不是很漂亮？是不是很称手？”她一边继续说着，一边模仿着许琛在韶关酒巴门前耍刀的样子，向前向后，忽左忽右，快速地挥舞着。她耍刀的姿势，虽然显得笨拙可笑，但也有几分神似。

　　“喂喂喂，你在韶关下火车后是不是跟踪了我？”许琛恍然大悟一般。

　　“谁闲得没事跟踪你？我是刚好路过，好不好？”熙若转念一想，“不对哦，你怎么知道我坐火车去韶关？难道你那天也看见过我？”

　　“不只是简单的看见，你在车上所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听得真真切切。”

　　“不会吧？绝对是骗人！”

　　“好好的，骗你干嘛？”许琛开始摇头晃脑，“ 请听好：花近高楼伤客心、落花时节又逢君、春江花朝秋月夜、人面桃花相映红……”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就是。是不是你去韶关时与我同坐一节车厢？”

　　“聪明！我不仅与你坐同一节车厢，而且——”许琛停下不说，故意卖着关子。

　　“而且怎么了？快说呀！”

　　“这是秘密，不能告诉你，除非——”许琛又卖起了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