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思夕念锁定你》阿月珲紫

8、情债

　　熙若吃了两碗双皮奶后，就声称自己饱了，再也吃不下。她停下筷子，托着腮，专心致致地看着许琛吃。许琛看起来胃口极好，吃相优雅得让人挑不出错来。吃的过程中，他的手机响了几次，却不接。

　　许琛一边与她天南地北的聊着天，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一条她叫不上名字的鱼，用筷子技巧地剔着鱼骨上的碎肉吃。吃到最后，只剩下一条完完整整的白色鱼骨头架，似工艺品般完美。令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在湖边长大，爱吃鱼也极会吃鱼。

　　这时，突然听见有个女声在背后用粤版普通话说道：“琛哥，听朋友说你在这里，我就赶来了。”

　　“屈小姐，你好！”许琛听后，抬头礼貌地说道。

　　熙若回过头，发现说话的人正是上次与许琛一起出现在电影院门口及曾给釨弘篮球队当拉拉队领队的那个女孩。煕若这次看清了她的长相。她长相俏丽，身材凸凹有致，唇红发黄，脸上敷着厚厚的粉底，与脖颈处微黑的肤色形成明显的对比。她依然打扮时尚，穿金戴银，背着一个宽大的LV包，一副本地富家女的阔气打扮。

　　这个女子伸手拉过一把椅子，紧靠在许琛身边坐下，娇嗔地说道：“蓝球联赛结束咁耐了，我打你手机，你总话有事。我带朋友几乎场场去给你们捧场，没功劳也有苦劳啊！你点解唔睬我，好衰哟！”

　　接着，她用充满敌意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坐在许琛对面的熙若，问道：“呢个系边个呀？琛哥也不介绍一下？”

　　熙若的打扮及样貌虽不及她，但贵在皮肤白，身姿窈窕，气质清雅，远胜她一筹。

　　“她是我的女朋友啊。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有女朋友，你不信。”许琛面带微笑，沉着应对，面不改色地说道。简短的几句话，听得熙若心惊肉跳，她表面故作镇定。许琛为了摆脱这个追求他的痴情女子，竟然拉她来临时作垫背，真不知道他欠下多少风流情债。

　　“呃鬼啊，我不信！以前点解没见过？”

　　“不信就算了。”许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现在正式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

　　接着，许琛又指着这位女子对熙若介绍道：“熙若，这位是屈艳艳小姐，是本地赫赫有名的屈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屈艳艳听后，昂昂头，不无骄傲地拿眼角瞟向熙若。熙若则向她友好地点点头，心想这位女子的来头果然很大。许琛连千金大小姐都不要，她这样的小家碧玉安能入他的法眼。

　　他又指着熙若对这位女子介绍：“屈小姐，这位是我的女朋友方熙若，大学刚毕业，来季城不久。”熙若听他这样说，表面上很镇静，实则内心悸动不已。

　　屈艳艳听后，她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特别是当着身后众位女伴的面。

　　“许琛，算你狠！”她愤然起身，对着身后一挥手，“走！”

　　于是，她带一众人悻悻地离去。

　　“艳姐，一个外地打工仔，没钱没势，有咩甘巴闭啊。不用理佢，让佢食屎！”熙若隐约听到屈艳艳的一个跟班用广东话恨恨地说。

　　熙若听后，不禁有些替许琛难过，同时也敬佩他的傲然风骨。如果许琛选择这个豪门千金，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他却毅然放弃了这样难得的机会。坐在她对面的许琛，却像没事人一样，依然优雅地喝着茶。

　　他们吃完饭后，离开了茶餐厅。

　　华灯初上，霓虹闪烁，晚风轻拂。他们沿着街道慢慢往回走。许琛完全没有受到在茶餐厅所发生事情的影响，反而显得一身轻松自在，依旧与熙若谈笑风生。熙若也没提及他刚才说她是他女朋友的事，反而她心中轻轻泛起一丝隐隐的甜蜜。

　　今晚与许琛短时间的接触，熙若发觉他很会照顾人也很体贴，对他的好感又进了一步，不由自主地被他深深吸引。

　　他们在细长的沿江小路上向前走着，不知怎么被对面一个人挡住了去路。熙若抬头，在昏黄的路灯下，发现挡住他们去路的年轻男子正是李毓的同事——钟老师。

　　他一身运动短装，头发汗湿了，贴在脑门上，额头上还冒着晶亮的汗珠，像是正在江边进行跑步锻炼。他站在路中间，定定地盯着她看，长睫毛扑闪扑闪着，神情忧郁。

　　“熙若，好久不见。”钟老师首先开口道。

　　“钟老师，你好！”熙若礼貌地回应道。

　　“许琛？”钟老师发现熙若身边的许琛，惊奇地问出声，“熙若，他是你的男朋友？”

　　“钟健 ，好久不见！没错，我是她的男朋友。”熙若正在犹疑着不知该怎样回答时，只听见许琛大声地宣称，并挑衅地看向钟老师，同时向他伸出手。熙若很感激许琛帮自己解了围，并没把他的话当真。

　　“你是她男朋友，那屈艳艳又算什么？”钟老师没有握许琛伸过来的手，对许琛怒目而视，温和的面部顿时变得冷硬。

　　“我之前已说过，屈艳艳跟我只是普通朋友。”许琛目光坦诚地答道。经过先前茶餐厅的事后，熙若对他所说的话深信无疑。

　　钟老师又转头看向熙若，熙若却不敢与他对视，忙移开视线。

　　钟老师似乎明白了熙若的心意，点点头，未再作停留，继续跑步向前，背影孤单地离开了。
　　“许琛，你早就认识钟老师？”

　　“是啊！他是我邻居的大学同学，也是我的球友。我们在赛场上也是好对手。据说他与屈艳艳是发小，所以他很介意屈艳艳的事。不过，现在我与他之间又多了一层复杂的关系。”

　　“什么关系？”熙若不明白。

　　“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迟早你会明白的。”许琛狡黠地向熙若眨眨眼。熙若似乎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但又猜不透，百般滋味在心头。

　　*

　　自上次见面后，方熙若心中不知不觉对许琛多了一份牵挂。过去了一个星期，也没见许琛再来找过她。虽然许琛给她留了手机号，但她从来没打过。

　　她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即使有，那时还没有手机□□与微信等即时通信软件，人与人之间的联系更多地是靠电话与信邮，相互之间的传情达意也没那么及时到位。

　　每天傍晚时分，她沿着小巷漫步，下意识地想再次听见吉他声，也想实地探寻一下许琛究竟住在附近的哪个地方，但往往一无所获，扫兴而归。

　　这天上班时间，熙若正独自一人在化验室滴定间操作。她刚做完一个样品的滴定检测，就罕有地看见公司研发部同事罗虹走了进来。

　　“罗姐，你怎么来了，真是稀客啊！”熙若热情地与她打招呼，“您应该不是来找我的吧？”

　　“小方，没错，我正是来找你的。我虽是湖南人，但我老公是江西人，所以我俩也应该算是半个老乡吧。”罗虹走过来，拉着熙若的手，上下打量着她，笑容可掬地说道。

　　“是是是，当然是，我们同是江湖人士。”熙若笑着应和道。其实她与这个罗虹并不算熟，中午在公司饭堂吃饭时，偶尔坐在一桌，也算聊得来。

　　“啧啧啧，小方，你名牌大学毕业的，你看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可贵的是个性也这么好！难怪我们财务部的帅小伙小李小陈，天天往化验室跑。”罗虹夸张地说道。

　　“罗姐，您过奖了。您是前辈，我还要多多向您学习与请教。”

　　“什么前辈，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初来乍到，在本地认识的人应该不多吧。”

　　“是的，不多。”

　　“明晚我老公有一个发小搞聚会，想让我们多邀请几个老乡一起去，这样热闹一些。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嘛！今天我来，就是向你提出正式邀请。小方，一定要给罗姐这个面子，不准不去哟！”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谢谢罗姐的厚爱！”熙若也不好推辞，没多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第二天下班后，罗虹用摩托车载着她去参加聚会。摩托车离开公司，穿过几条街道，来到旧城区的一个她不曾去过的集贸市场，然后从市场侧面的一条小路拐进一条山道。越向前走，熙若感觉越熟悉。她忽然意识到，所行的道路正是狮岗公园的环山路，离她租住的地方很近。

　　摩托车最终停在环山路旁的一个二层旧居民楼前，楼房的四周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甚是赏心悦目。

　　一楼是一个仓库，没住人。

　　她跟着罗虹来到二楼靠里面的一间出租屋。她听见有低回宛转的萨克斯《回家》的音乐声从房间里面传出来。

　　罗虹的丈夫已先到。她们一进屋，他就热情地迎上前来，请她们在沙发上坐下。他生得斯文白净，留着平头，戴着眼镜，年纪约摸二十六、七岁。罗虹为彼此作介绍。他丈夫叫刘奕平，是季城人民医院的一位外科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