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试炼》挽挽予

2、第 2 章

　　“日安，白先生，请问您带邀请函了吗？”女人的嗓音很怪异，不过跟她的脸倒完美适配，金色的胸牌在星光下泛着银光。
　　“在这里哦。”白朝词把信封递过去。
　　女人却没有看，她咧着笑让白朝词进去并嘱咐他可以随便逛逛。
　　“公爵与公爵夫人会非常欢迎您的。”这种客套式的话在女人嘴里说出来却仿佛就像恶毒的诅咒一般。
　　“或许会吧。”白朝词无所谓地说。
　　走出几米远，他忽然回头，却看见之前在城堡门口排队的居民只有零星几个走了进来，剩下的都怪模怪样地，像是牵线木偶一样地走了回去。
　　“有意思。”白朝词只是瞥了一眼就继续向前走去。
　　没几步那所谓玫瑰园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通知上用“繁茂”两字敷衍概括的景象其实非常震撼，望不到边际的花田里颜色排列规整的玫瑰争奇斗艳，烂漫而绚丽。漫天星光撒下来使人仿佛置身星云之中。穿着灰扑扑T恤牛仔裤的青年站在玫瑰花海中央，大概是他表情太过闲适安然，竟不显得违和。
　　白朝词并不喜欢太浓的花香，路过花店他都要掩住鼻子，但是此刻他却好端端的站在花丛中，甚至还弯腰贴近了其中一朵。
　　因为这里一丝花香都没有。
　　“路易十四，帕尔马，咖啡时间。”他点了点离他最近这几丛，有些不可思议，“居然还有碎冰蓝？”
　　“白先生，忻然小姐不喜欢有人碰她的花。”神出鬼没的森娅管家冷声说。
　　“抱歉，我没有想摘的意思，这里的花很漂亮。看来小姐很擅长园艺。”白朝词站直，把手插在兜里。
　　“现在您可以去宴会厅用晚宴了，我给您带路。”女人嘴上说的客气，手上却就差拽着白朝词轰他走了。
　　“好吧好吧。”白朝词举手做投降状，结果女人一转身，那枝开的绚烂的碎冰蓝就到他口袋里了。
　　“非常抱歉。”他看着光秃秃的枝干小声说。
　　女人似有察觉，审视般回头看他一眼，却并未发现什么。
　　“这空间口袋还是有点用处的。”白朝词颇为满意。
　　“怎么了？”他插着口袋，一脸无辜，“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怎么会，您们都是公爵和公爵夫人邀请来的客人，我自然很尊敬你们。”森娅咧着嘴，牙齿泛着荧荧白光。
　　“好吧。”白朝词敛了眉眼，默不作声跟在身后。森娅看着乖巧的青年满意极了，也不管人家跟不跟得上就大步往前走。
　　宴会厅是真的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白朝词盯着挂在天花板上华丽的吊灯，开始思考把它带回去挂在交易所那个小破屋子的天花板上的可能性有多大。
　　宴会厅里只坐了几十个居民，他们神态拘谨，什么都不敢碰，还有几个就差把惊恐写在脸上的了，“各位都是尊贵的客人，不必拘束。我和萨尔都很欢迎大家。”主位上坐的是个长发女人，脖颈上戴了件华丽又不惹眼的金饰，神态温柔端庄。但白朝词扫了一眼就看出女人身上穿的华丽名贵的礼服是件旧衣服，或者说这件华贵的衣服不属于这个女人。因为尺寸不对，非常明显改过版式。
　　“太客气了玛黛夫人。”说话的是之前那个很会讲故事的居民，白朝词一来就认出了他然后果断一屁股坐到了人家旁边。也因为这样，此刻他特别清楚的感受到了对方的颤抖。
　　“你在抖什么啊？”他贴近居民的耳朵小声问，热气几乎呼到对方的头发。
　　可能是被白朝词吓到了，居民差点尖叫出来，至于为什么没有，是因为白朝词眼疾手快把他嘴捂住了。
　　居民：我真的会谢。
　　虽然白朝词动作很快，但因为他们离得并不远，底下的小动作还是吸引到了主位上玛黛夫人的注意。
　　女人依然温柔地问：“白先生，西迪先生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虽然这位玛黛夫人长得很漂亮看上去很温柔，但是白朝词莫名对她没什么好感，甚至比对那位森娅管家还厌恶。他一般称此为百分百第六感。
　　字面意思，就是他直觉不喜欢的人百分百不是好人。
　　“并没有，玛黛夫人，我的这位邻居朋友西……西迪先生，他只是有点拘束，不好意思说话，他非常感谢您和公爵阁下热情款待。”白朝词还专门掐了个绅士一点的声音礼貌回应，说罢他还把手揽上了西迪的肩，贴的极近。
　　“啪嗒”细小的杯子落在桌上的声音响起，白朝词勾起了嘴角。他顺着声音望向长桌的角落，那是一个穿黑袍的男人，身形被遮掩在黑袍之下，只能看见那双拿着叉子的修长的手。
　　“真有趣。”白朝词想。
　　没一会儿森娅就带着几个没有脸的女仆走了进来，往桌子上摆餐盘。
　　白朝词很冷静，那些居民们却吓得瑟瑟发抖，但不知道出于什么没人试图离开。
　　西迪已经缓过劲了，开始跟白朝词解释他错过的好戏。原来，除了白朝词那么有闲情逸致去花园晃了一通，别人都直奔宴会厅，本来想长长见识吃点好东西，结果就被这些没有脸的仆人吓得哭爹喊娘，有几个试图夺门而出结果刚出去就被那些仆人抢着分着啃了。
　　那位玛黛夫人就坐在一旁看着，跟现在一样，笑得跟现在一样体贴温柔。
　　说到最后，西迪的恐惧几乎要溢出双眼。
　　白朝词好言好语安慰了他一通，又不自觉把目光投向了那个黑袍男人。
　　那双摆弄着刀叉的手白得发光。虽然看不见脸，白朝词也能想象出男人平静地接过旁边无脸仆人递过来的看不出成分的饮料，没准还轻飘飘道了句谢。
　　白朝词收回了目光，发现西迪又开始发抖有点诧异，然后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站着的正是森娅。
　　“白先生，您的饮料。”森娅语气阴森。
　　“管家阁下，这是什么？我还蛮娇气的，万一要是过敏了就不太好了。”白朝词晃了晃手里与众不同的蓝白交错的饮料，开玩笑般的问。
　　他的声音不算小，这一动作引得不少人都向他望去。
　　柔和暖黄的灯光照在青年脸上，青年眼睛里仿佛有星星碎片，闪着细碎的光，没人觉得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是在故意找事。
　　谢时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曾经的某个时候，那人那时候也是爱笑的，经常笑意盈盈地看着他，后来……
　　他就没对他笑过了。
　　“白先生一定会喜欢的。”森娅可能新涂了口红或者别的什么，红的渗人的唇配上森白的牙齿，可以吓哭八百个小孩儿。
　　吓哭成年人也不是问题。白朝词看了看旁边的西迪，默默在心里补充。
　　“好吧，费心了森娅阁下。”他也不再追问，边摆弄着银光闪闪的餐具边发呆。宴会厅金碧辉煌，雕栏玉彻，甚至连柱子上的花纹都是工匠手工雕刻并且糅合了好多种文化的成果。
　　但白朝词一心一意只有屋顶上挂着水晶球链的吊灯，盯着吊灯的目光直勾勾的，连忍不住一直看他的谢时都觉得无语。
　　所谓晚宴就是普通的生蔬菜半生不熟的牛肉冰淇淋，没有毒，能吃，但也没多特别。
　　白朝词拿着叉子挑剔地扒拉着盘子里的生胡萝卜暗自吐槽：“果然这些稀奇古怪的人不会做什么好吃的东西。”
　　他的声音不算大，也就西迪听见了并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
　　白朝词环顾四周，装潢华丽的宴会厅内心开始斥责：那么大个宴会厅居然就这点吃的？
　　也许是那位玛黛夫人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接下来一段时间陆陆续续有仆人来送一些精美的小甜点，勉勉强强替公爵一家挽回一些形象。
　　正当众人吃完晚饭互相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有人进来了。
　　来的是个男人，穿着名贵的燕尾服，打着领结，脸上带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他挽着的旁边那个娇小的女孩子，穿着镶着钻石的华丽公主裙，头顶戴的是可以闪瞎眼的水晶头饰，脖子上的钻石项链五彩斑斓，衬得主位上的玛黛夫人穷酸又可笑。男人甚至还站在门口替女孩子捋了捋头发，动作暧昧眼神拉丝。
　　白朝词：哦吼。
　　“抱歉，各位尊贵的客人，我来晚了。这是我的女儿，卡娜。”萨尔公爵敷衍了一句，就挽着边上的女孩子往前走。
　　白朝词摆弄起口袋里的玫瑰花枝：“没记错的话，据那个叫森娅的管家所说，那个很会种花的小姐叫什么忻。”他想。
　　玛黛夫人的笑容僵在嘴边，过了一会儿，她竟然站起身来准备挪位置。
　　那位卡娜小姐在萨尔公爵坐下后，很自然的坐在了公爵的腿上，笑嘻嘻地贴着她父亲说小话。无处可去的玛黛夫人看了看……坐在了白朝词旁边。
　　西迪：哦吼。
　　仆人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白朝词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只是盯着饮料发呆。
　　“白先生。”玛黛夫人打了个招呼就坐下来。
　　“玛黛夫人。”白朝词做好了心里建设，端起饮料抿了一小口，意外发现还挺不错，满意的声音都上扬了一些，“可能有些冒昧，我刚刚在您的花园逛了逛，非常喜欢您的花，请问那些玫瑰是您种的吗？”
　　玛黛夫人愣了下，笑了，可这笑没什么自豪的成分：“不是，是我的女儿，忻然。她身体不好晚上休息的早，没来参加晚宴。”
　　“真可惜，我还想见见她呢，很少遇见这么，擅长园艺的人了。”白朝词随口扯道。
　　“我女儿她非常喜欢玫瑰……”玛黛夫人看起来非常愉悦，但白朝词心里那股不适感却越来越强，甚至连挤出一个笑脸应付都做不到了。
　　“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森娅端过来一杯和其他人一样粉红的饮料，小声喊了她一声。
　　玛黛夫人这才抬头，发现萨尔公爵正在盯着她，神情非常不悦。她的手抖了一下，饮料在杯中晃荡。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西迪忍不住问：“夫人，萨尔公爵对您很好像很不好。”
　　“西迪先生这是什么话。”玛黛夫人整理了一下袖口，皱了皱眉，刚才那个发抖的女人就好像不是她一样，“我有点不舒服，先走了，再会先生们。”
　　“没想到夫人居然是这么可怜。”西迪义愤填膺。
　　白朝词想了想，还是没提醒他刚才那些把他吓哭的仆人就是为那个所谓可怜的玛黛夫人服务的，只是把玛黛夫人走之前悄悄推过来的，没有动过的那杯饮料又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