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败》青衫吉川

2、流氓爱学霸

　　二十三年前的一个暑假。青衫双手交叉垫着头，趴在写字台上。
　　胳膊下铺着练习册，眼睛却盯着墙壁上科比.布莱恩特的海报出神。
　　脑子里搜索着，除了校门口的文具店哪里还能买到[限量版闪光球员卡]。
　　后面电风扇呼呼吹风的声音，夹杂着妈妈的碎碎念:
　　“下学期马上初三了，你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知道学霸和学渣的差距在哪吗？”
　　“学霸的休息时间都用在暗使劲儿上!”
　　“学霸的休息时间都用在暗使劲儿上!”因为听过太多遍了，几乎是同一时间青衫小声附和着。
　　“一会儿你姑姑他们就来了，你也没法专心学习，还不抓紧时间……”
　　然后得到了一个与青衫肢体上的慵懒相配套的回答:“知～道～了～”
　　沈舒兰无奈地摇摇头。
　　沈舒兰，是典型的中国式家长，没有自我，只有家庭、孩子和面子。
　　七十年代她高考只差一分没考上大学，只能进工厂顶替青衫姥爷当工人的事，无数次地出现在她苦口婆心的教诲中。
　　为此青衫的大姨还出来作证:“没错!我还带你妈去学校查卷子呢!”
　　青衫觉得这事儿像编的，但又说不出个一二三。
　　索性，不是这事儿，沈舒兰也会拿别的事儿鞭策自己。都一样。差一分就差一分吧。
　　每次听到这话，青衫都会不自觉的看看青学军-她的爸爸。
　　即使有些年纪了，还是难掩眉目间痞气和帅气的中年家庭煮夫。
　　要不是下巴和手臂上那些深深浅浅的疤，还真看不出来，当年青学军也是威震一片儿的社会青年。她笑。
　　“这就是流氓崇拜文化人的典型代表!”她暗暗给自己的父母下着定义。
　　抛开沈淑兰年轻时秀气的外表不说。单凭她这当年的高考成绩最后去了工厂当了个普通工人的事儿，也可想而知，那时的沈淑兰在工厂每天都顶着一副“本姑娘就是发挥失误才与你们这帮匹夫为伍”的姿态。
　　才会让那个，仗着自己亲姐是自己学校高中数学老师，才能顺利高中毕业的青学军为她神魂颠倒。
　　以至于后来青学军为了沈舒兰痛改前非，在厂争当先进工人，在家洗衣拖地……
　　此刻的青学军，系着围裙，用嘴角叼着燃了一半的烟（虽然大面儿上改了，但一些生活细节也不用矫枉过正），从厨房探出头对青衫横眉怒目:“别惹你妈生气啊！……”
　　跟着沈舒兰一个眼神慄地回过头，冲他:“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做饭时别抽烟，别抽烟，万一烟灰掉在里面，还吃不吃啦?……”
　　青学军就会瞬间变副谄媚模样:“还一口，还一口，马上掐……”
　　他要不是青衫亲爹，青衫真想在他脑门给他刻上“舔狗”两个字。
　　说话的功夫，窗外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响，然后熄火。
　　青衫瞬时起身向窗外张望。隔着纱窗就看见她姑姑、姑父和表姐下了车，在后备箱捣鼓出大包小包。
　　每个周日姑姑全家都会来看望和青衫三口同住的爷爷。
　　她爷爷常年卧床，姑姑他们住的远，每次周末过来都会拎上好多东西。
　　一来为了疏解不能在身边照顾老人的愧疚，也为了补偿同为子女的青学军的付出。所以除了给爷爷的营养品，青衫爱吃的东西也不会少。
　　每周的这个时候，青衫就是家里最开心的。
　　又有好吃的，又可以和表姐林安夏在她房里插科打诨一个下午。
　　这个时候沈舒兰就会碍于面子，让自家姑娘陪着客人，给青衫放半天假。
　　一进门，林安夏就跑过来趴在青衫耳边小声嘀咕:“一会儿我约了同学去新文化，去不去?”说着甩来一个要干坏事儿似的眼神。
　　青衫挑着眉瞪大了眼睛不住点头。
　　林安夏转身，把青衫的手攥在身后，对沈舒兰说:“舅妈，我一会儿想去新华书店买参考书。能让青衫跟我一起去吗？”
　　虽然心里骂她:“学霸就是学霸，说瞎话都不带打草稿的。”但这样的瞎话倒可以时常说一说。
　　沈舒兰也回以同样惺惺作态的和蔼语气:“去吧，俩人注意安全哈!”
　　二人得逞地相视一笑，出门以竞走的速度往公交站方向去，头也不回。
　　坐在车上，林安夏忽的想起一事儿:“一会儿跟咱们一块儿的都是我初中同学。里面有个人下学期听说要转到你们学校高中部，你可以认识一下，以后让他罩着你。”
　　“罩着我?”青衫转头看她，拧眉表示疑惑。
　　“一会儿见到你就知道啦!原来我们初中出了名的混不吝。但学习又好，长得还帅，所以方方面面都能照顾你。”
　　“或……这么优质的资源……”说着青衫冲林安夏挑挑眉:“别再是……”
　　“别瞎说!我可不是那少爷的菜。再说了，你姐我命好，跟我混的好的都是帅哥，而且都拿我当哥们儿……”
　　“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无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