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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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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这个,王亦泽就觉得有些恼火,东洲王氏此次派出众多精英弟子,为的是在崛围山上武林同道面前大显身手,谁知围山辛苦熬了两日,遇到崔琰,被他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崔琰是江湖公认的武道天才,王亦泽忍了这口气,打算在叶昕身上找回场子。众弟子困倦交加还认真搜了大半夜的山,可第二日清晨武道同盟的人来通知,叶昕已经被抓住,还是江湖一个二流门派抓的。
“晦气,”王亦泽道,“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派,这回可威风了,还要办什么庆功宴,我实在不耐烦看他们这番嘴脸,所以带着人先下山修整。”
姜维麟微微皱眉,又问在哪里抓到,过程如何。
王亦泽也只是听人传达的消息,很多细节不清楚。
姜维麟道:“倒有些奇怪。”
王亦泽道:“不光你如此,我下山的时候遇到寒水帮的沈悦,他也和你这般,还说抓住的不一定就是叶昕。”
姜维麟也是同样怀疑,只是他生性谨慎,现在又处于眼盲的状态,就算心中有疑也不轻易说出口。
王亦泽把下山缘由说完,和众弟子开始查看院子。说起来他们原本就是走到隐玉园外,闻到一股血腥气。练武之人五感敏锐,寻着这一点血腥气走进院子里,穿过外院,来到内院门口时,血腥味已经十分浓烈,花香也盖不住。
这样重的血味,肯定不是寻常事,于是王亦泽拔剑就劈进来。
此时见了园中景象,众人和之前叶昕姜维麟一样,疑虑更深。
王亦泽一剑朝图中一削,掀起好大一片土块,露出暗红的血渍。
“奇了,”王亦泽道,“这么多的血,不是一两个人的,怎么不见任何尸首。”
众人心中都觉得这是一桩惊人的命案,照眼见的这些血量,尸骨堆积都不奇怪,可事实上,一具尸首都没有。
有王氏弟子道:“是不是埋得更深?”立刻有人提议再挖深一点。
于是众弟子找来锄头铲子,开始刨地。
叶昕倒有些开心,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干苦活了。
王亦泽当然不会去干挖地这种事,他和姜维麟站在一处,余光打量叶昕一下,问道:“他是谁?”
叶昕耳尖听见,怕姜维麟一口道破她花间派的身份,赶紧凑过来道,“王少侠,是我,我们山上见过的。”
王亦泽发懵,山上?声音有几分熟悉,他恍然,双眼瞪得老大,“是你,百拳门的那个,你、你……”有两个正专心挖地的弟子也听见,俱是露出惊容。谁能想到那么乌脏邋遢的人把脸洗干净了会是这个模样,年少的弟子忍不住又去看叶昕的脸。
姜维麟没说话。
叶昕赶紧道:“误会误会,我其实不是百拳门的,阴差阳错穿了他们的衣服。”
王亦泽颔首,还沉浸在她判若两人的惊讶中,没有注意到她说什么。
“这是什么?”挖地的弟子奇道。
众人围过去。原本一片牡丹花园已经被众人铲开一大片,没人注意到牡丹花的名贵,只看到诡异的血土,此时居中被挖开一块地,犹如在花丛中开了一个血色窟窿。王氏弟子从土里扒出一个坛子,拍去封口的土,拿到王亦泽和姜维麟面前。
血地,药渣,坛子。
在此处发现的东西既诡异又有些超乎想象。
王亦泽道:“打开瞧瞧。”
拿着坛子的子弟犹豫道:“里面不会放了什么歹毒物什吧。”
王亦泽眉梢扬起,“瞧你这点出息,我来。”话音刚落,他已经一剑挑出,封纸和泥塑全被剑光带走。
想象中的暗器或者毒烟都没有出现。王氏弟子伸手从坛子里摸出一把黄色纸符,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号。
王亦泽面色微变,短短一瞬又恢复正常,一旁的人全看着坛子和符纸上,没有人注意到他。
没有特殊机关,只有一堆任谁也认不出上面写什么的符纸,众人很快失去了兴趣,把坛子放在花园边,众弟子重新开始翻土。这一次直到日落,整个院子都被翻了个遍,再也没能找到其他东西。
姜维麟和王亦泽说了镇上掳人的事。他想法倒也相差无几,道:“是江湖人做的。日子也对的上,这段时间众门派来崛围山的人可不少。”
可是到底出于什么目的,要将血灌入土中,还有药渣和符纸,更叫人迷惑,仿佛置身于层层厚重的迷雾中。
王亦泽和王氏子弟们原本打算到镇上找家客栈好好休息,半路发现这么诡异的事,一群初出江湖历练的年轻人,心底的兴奋高于恐惧,纷纷表示要查清事件真相。
按照一个晚上掳一人的套路,事情要夜里才会发生。王亦泽和姜维麟商量,晚上再到隐玉园查访。于是兵分两路,姜维麟和叶昕回医馆。东洲王氏到镇上找地方梳洗吃饭。
离开前姜维麟带走一点药渣和符纸,回到医院立刻找大夫辨认。
医馆里,大夫手指搓动药渣,半闭着眼嗅味道。
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一段时间。
叶昕捂着嘴打哈欠,忍不住问:“大夫您到底闻出点什么?”
姜维麟眼风扫她,冷峻端肃。
叶昕闭上嘴。
大夫开口道:“好重的血味,把药味全盖住了,药材久熬成渣,剩余药味不足三四,要分辨出所有,老夫没有这个本领。”
一个偏僻小镇上的大夫本事有限也不出奇,姜维麟还是道谢。
老大夫道:“虽然认不出所有药材,但是大致功效老夫还是辨认出来了。”
意外之喜,姜维麟问:“还请指教。”
老大夫指着黑漆漆一团药渣道:“里面有赤芍、丹参、红花等物,都是活血之物。另外还有肉苁蓉、杜仲、阳起石等附药,虽未全部认出,只从能辨认出的几种来看,这是一幅激发血气的方子。”
叶昕听得糊里糊涂。
姜维麟神色有一丝慎重,“是温补,还是短期内起效。”
老大夫道:“用药极猛,一贴就能见效,如此用药老夫生平仅见,一般人的身体绝对承受不。”
姜维麟把药渣收起,再次和大夫致谢。
老大夫露了一手,抚须自得,见他们要走,好言相劝,让姜维麟不要再用那么激进的方法祛毒。
姜维麟道:“眼盲多有不便,我身体比一般人硬朗,还扛得住。”
老大夫无奈,让药童再给他煎一副药。
两人回到小院休息,叶昕合身扑到床上,抱着被子不想动弹。转头一看,姜维麟洗漱完,坐回榻上吐纳打坐。
两日观察下来,他的作息规矩的吓人,练功也特别勤勉。叶昕嘴里不说,心里却是觉得佩服的。
药童把煎好的药送来,姜维麟饮下,又开始以毒化毒练功,没一会儿,额上就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眉眼滴落下来。大夫提起这种疗法时隐晦说过,毒入经脉,会腹如刀绞,剧痛难忍。姜维麟却十分忍得,一碗药灌下去练功,面如金纸,大汗淋漓,他却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叶昕不错眼地盯着他,脑子里却在想:要不要趁这个机会溜呢。
想了又想,还是犹豫不决,自己没有安身立命的本事,身份尴尬,还有一个崔琰知道她的所在,可能还不如姜维麟身边安全。
叶昕长长吐一口气,有些沮丧。忽然闻到一股难闻的臭弥漫开,她皱皱鼻子,味道越来越重,她起床,循着味慢慢走近姜维麟。他皮肤上渗出的汗渐渐变成血黑色,一道道挂在皮肤上,极为可怖。
姜维麟收功,吐息一口浊气,睁开眼,视线又清楚许多,突然一张齿白唇红的脸撞进视线里。他猝不及防,对上叶昕乌黑的瞳仁。
花间派弟子向来没有样貌差的,姜维麟早有耳闻,但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般——美丽。难怪刚才王亦泽提起她时口气有些奇怪,眼下他终于明白了原因。姜维麟不自觉往后避了一避,道:“做什么?”
叶昕捂着鼻子道:“你发臭了知不知道?”
姜维麟也是极重仪表之人,一言不发,站起身唤来药童打水洗澡。
……
隔着屏风传来轻微的水声,叶昕手里拿着糖果子,啃得津津有味。
突然传来喧哗声,从院子外渐渐靠近。叶昕听见王亦泽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药童阻拦两句,他道:“啰嗦什么,我有急事找他。”
叶昕来到门前,手还没摸到门栓,砰地一声,门就被人从外踹开。
她登登倒退三步,险些摔倒。
王亦泽脸上有一丝燥红,眉毛斜飞,口气急促:“天权呢?”
叶昕朝屏风后看一眼,王亦泽立刻走到屏风后。叶昕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不由自主跟着他,喊道:“别急啊,他在洗澡……”
话音湮灭。
屏风后浮着淡淡水汽,姜维麟听见动静,刚站起身,不妨俩人就闯了进来。他身上全无遮挡,大概因为常年练武的缘故,宽肩阔背,猿臂蜂腰,肌理平滑紧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他下颌滴落的水珠,划过精壮结实的胸腹,往下蔓延。
叶昕情不自禁视线跟着往下一移,如同烫着一般,脸上火烧火撩的发热。